楚玄青站起身来,负了手急急踱了几步,又在桌旁站定,一拳落在桌面上,“这个老东西!”
见他总算开了口,刘逢小心地开口问道,“王爷,发生什么事了?”
楚玄青挥了挥手,门后的两个家丁立时上前,跪在地上捡拾碎片,滕王在凳子上坐下,“不知道那个老不死的犯了什么病,今日将我叫到御书房,既不吩咐,也不询问,就兀自坐那盯着我看,半晌开了口,又是些我都不明白意思的话,话里话外,似乎是指我和妙妃有来往,我不过分辨了一句,那老东西居然骤然发怒,以顶撞圣威的名头,免了我出入门下省的资格!这个老不死的!”
刘逢细细听完,才小心地开口,“王爷,会不会,是昨日与妙妃传递消息,被人起了疑心?”
楚玄青重重出了口气,“不好说。不过这倒是最大的可能,但我总觉得此事不太简单……,刘逢。”
刘逢连忙上前一步,“王爷?”
楚玄青眼中闪过一丝狠戾,“你去……”
刘逢听完,不由大惊,“王爷,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楚玄青冷哼一声,“这也不过是以防万一,不到万不得已,本王也不会断了这父子情份。不过,若是那老东西真的活腻了,本王倒不介意好心帮他一把。”
刘逢只得领命,“…是,卑职即刻去办。”
…………
当日晚间,刘逢从外面匆匆跑回来了,一进门便将一张纸条递给了楚玄青,“王爷,阿喜递出来的纸条!您快看看吧!”
阿喜,是妙妃宫里专门跟宫外传递消息的小太监。
楚玄青将纸条展开,纸条上字不多,但字里行间却都显示着书写人的焦急。
——今日偶然得知,宫中流言你我二人暗有往来,皇上大概已有听闻,早晚起疑心,望王爷想一二对策,切切!
楚玄青看完,愀然色变,倏地一把将纸条狠狠地攥在了手心,他联想到皇帝在御书房的态度,冷笑一声,“怪不得!怪不得!怪不得那个老东西突然对我发难,原来竟是对我和妙妃的事起了疑心!”
“那王爷,我们该怎么办?一旦皇帝起了疑心,得知妙妃是王爷的眼线,那可就——”
楚玄青冷哼道,“这岂止是眼线的问题!男女大防,妙妃还是后宫嫔妃,一旦老东西察觉到我们的联系,还说不定往哪方面想,到时候,我就是一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只是……,宫里怎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传言?”
刘逢一惊,连忙垂首道,“王爷,一直以来的往来,都是卑职挑了可靠的人,谨慎地接头,按说,不会泄露风声啊!”
楚玄青叹了口气,“我不是怪罪你的意思,只是,此事来的颇为蹊跷,难道,是有人搞鬼?”
楚玄青没有明说,但二人都知道他指的是楚玄昭。
“王爷,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楚玄青冷声道,“上午吩咐你的事,去办了吗?”
刘逢低声道,“回王爷,卑职已经按照王爷的吩咐,给离京最近的那两个寺庙去了飞鸽传书,不过就算最近的,大概也要两三日才能到,没法再快了……。…王爷,您,您当真要?”
楚玄青默了会儿,冷然开口道,“原本,只是防,不过妙妃的消息送来,我们也许……,刘逢,我父皇是个什么人,我最清楚,他一旦认定我和妙妃有问题,就会在心里就往那边想,此事,我无从解释,更没有退路。”
刘逢点了点头,皇帝的x_ing子他也不是一无所知,“…可是王爷,若真的开始,就真的没有退路了。”
楚玄青哼笑一声,“难道现在我就有退路吗?你相不相信,妙妃一事,父皇一旦兴心,不出半个月,我就再也不是滕王了。现在下狠心,或可成事,等父皇处置了我,就是想,怕是也没机会了。楚玄昭想借此事扳倒我,没那么容易!我要让他明白,他是做了一个怎样错误的决定!我楚玄青,可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况且,这事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设想了,准备多年,我如今,也不过是把本来想做的事,提前。”
楚玄青伸出手摸了摸桌案,似乎透过桌案看到了桌案中藏的那个东西,“而且,放手一搏,或可有幸荣登宝座,即便真的苍天作弄,也不过成败而已。况且,我筹谋多年,安排不少,即便事败,也尚有活路在,怎能不一试?”
刘逢低眸,“王爷,无论生死,刘逢甘为王爷一搏。”
楚玄青看着一脸坚定的刘逢,笑了笑,“好。只是,如今事发突然,形势匆忙,到底不是我们慢慢规划的,拓加那边的外援指望不上,寺里的人又无法全部都赶到,为了小心,我决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
刘逢疑惑道,“王爷的意思是?”
楚玄青绕到桌案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包药粉,“为保万无一失,趁现在老头子还没与妙妃公开翻脸,我们内外两方夹进!老头子的x_ing子我知道,他为人多疑,一旦感觉身体有恙,为防别人趁机篡权,必会严守消息。而我们,恰恰可以利用这一点。”
刘逢接过药包,“卑职亲自去送。”
刘逢退下,楚玄青望着窗外漆黑的夜色,不由冷笑一声,“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老不死的,既然你不愿意安安稳稳过几年,非要招惹我,那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
兴庆殿外。
妙妃亲手端着托盘,只带了一个侍女,顶着冷风而来。
渊帝已经两天没来她宫里了,联想到宫里收到的兴庆殿里宫人的传闻,她心中不免有些忐忑。
如今,端了这顶托盘,更是忐忑。
然而,你若不死,我便会死,甚至他也会死,所以,你只能死。
妙妃定了定心,挂起她那勾人的笑,举步朝兴庆殿而去。
第90章 逼宫
十一月二十八日上午,也就是妙妃去过兴庆殿的第二天,渊帝正在其他妃嫔宫里时,突然一股心悸,紧接着便头发起了晕,崔贵连忙传了太医,扶他回兴庆殿。
太医诊过脉,言称是气候变化又兼渊帝近来心神焦虑所致,当即开了药,又战战兢兢地恭请皇帝不可再忧心劳虑。
皇帝听后,只当是因妙妃和滕王的事激了心火,不曾深想。想到妙妃那妖娆的身段,魅惑的神态,皇帝重重叹了口气,但愿,只是个误会吧。只是,滕王……,哼!
二十八日下午,渊帝服了药,却丝毫不见好转,反而头更加的发起了沉,料想一时不能好,渊帝果然命崔贵严格封锁了自身不适的消息,在兴庆殿休养。
二十八日夜里将近亥时,渊帝睡梦中陷入昏迷,崔贵因日间见他不好,守在他帐外,才及时发现了他呼吸陷入沉促,急急唤来御医,御医诊过脉,仍是原断。
二十九日,渊帝仍然未醒,崔贵急得团团转,却又无法违抗他的吩咐,只得与太医一起守在床外。
…………
二十九日夜,初更刚过,二更未至,是夜,初雪化的痕迹犹存,呼声啸啸,寒风凛冽。
“有刺客!”一声高呼自皇宫东宫门响起。
开口的人,是皇宫禁卫副统领,赵坤。而统领权正建,则未曾当值。
随着赵坤一声高呼,东宫门附近的禁卫迅速赶来,队长朝赵坤急急抱了抱拳,“副统领,发生了何事?”
赵坤扬了扬手,“有刺客,三队四队留守,一队二队,随我去追!”
队长连忙随他而上,便跑便犹豫道,“副统领,两个队的人去追,会不会太——”太多了?
他话未说完,赵坤一指前方,“在那!快!”
禁卫们顺着看去,果然黑夜中一个黑影一闪而过。
队长来不及再多言,急急跟上了赵坤。
…………
就在赵坤等人追捕刺客时,楚玄青和陆争分别带领五千寺兵和一万五千京畿卫,由东宫门悄然趁虚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