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这人,虽然挺低调,也不引人注意,但,从几个小事看来,他的确不太正常。”
“怎么讲?”
“他曾在路上被一条狗咬伤,本是小事,可是,当天夜里,那条狗,就被开膛破肚,挂在了主家门口。还有,他因容貌问题,免不了被人指点,曾笑他最多的那人,被他用刀在脸上割了几百刀,还掏了只眼……”
楚玄昭叹了口气,“你觉得,这么个人,能正常么?”
沈轻君勾了勾唇,“要的,就是他这样。”
楚玄昭担忧道,“轻君,我们不是没有办法,还是不要,不要去招惹这么个人……,疯子,不好控制的,万一反被咬一口……”
沈轻君笑了笑,“这种人,记恶,也记恩。他会疯狂地报复伤害他的人,也会紧紧抓住不多的温暖,这种人,最好用。再说了,一旦不好用了,杀了便是。”
“轻君……,还是别了吧。”
沈轻君笑了笑,“为什么不?这个疯子,会帮我们彻底毁了拓加。”
沈轻君想到大概的打算,有些犹豫地看向楚玄昭,“楚玄昭,葛勒那边儿,还是得想办法说通……,要不,我就走一趟……”
楚玄昭脸色有些y-in沉。
沈轻君住了口。
结果没忍多久,还是开了口,“她又拦不住我,我们需要葛勒,而且,那舒识时务,她知道什么更重要……”
楚玄昭幽幽冷笑,“沈轻君,如果你想像昨天那样下不来床,就尽管接着夸她。”
沈轻君看了眼还呆在屋里没有出去的青竹,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楚玄昭,除非你杀了我,否则,就不要试图妨碍我的决定!”
青竹低了低头,又低了低头,无措的攥了攥衣角,我现在出去还来得及吗?
“青竹,备马!”
“轻君!”楚玄昭喘息了下,放缓声音,“你若非去不可,让我陪你,好吗?”
沈轻君转过身,“不敢劳大驾。”
楚玄昭知道他还是因为那句‘下不来床’生气,讨好地一笑,“我定不妨碍你,我若哪里多事,你就把我揍得下不来床,行吗?”
沈轻君脸色好了些,却还是摇了摇头,“我自己去,你先别急着开口,我有别的事交代你。”
“我必——”
“楚玄昭!”
楚玄昭抿了抿嘴,“…你,你先说说吧,什么事?说完了我再决定听不听。”
沈轻君叹了口气,“你必须得听。”
“你先说。”
“格吉思不是带了几万人马从王城往这赶吗?以他的x_ing子,不放心前关,必会先行。而他身后的军队,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日应该快到荒漠了,荒漠东侧,有片峡谷,你吩咐程至腾在那里设伏,你,负责把他们引到峡谷中去。”
楚玄昭思索了一瞬,“可是,韩岭关在南侧,峡谷在东侧,他们又不傻,我如何引他们前去?”
沈轻君一笑,转身从抽屉中拿出一样东西,“你只需,带上十来个飞骑军,化装成拓加人的模样,暗出韩岭关,趁夜潜入他们的队伍,把这东西,放进去,就行了。”
楚玄昭将他手里的东西拿过来瞧了瞧,“…铁块儿?”
沈轻君摇了摇头,“不是普通的铁块儿,是吸铁石。大军,不像格吉思,往来荒漠多次,知道些路。平时还好,可是在荒漠中行路,辨别方向只靠感觉是远远不行的。你也该知道,大军行进,就靠地图,和军中的司南,若是,司南失灵,大军,很容易迷失方向,何况,是荒漠那种地方。”
楚玄昭点点头,“不错。就是我军,从京城到西北,也少不了地图和司南。只可惜,没法逮住格吉思。”
“别太急了。格吉思机敏,就算格吉思在军中,恐怕也拿不住他。况且,他往来多次,多少识路些,他在军中,反而无法进行这个计划。”
“我知道了。此事,确实机不可失。可你……”
沈轻君无奈道,“楚玄昭,我是去谈判,你,就这么不信我吗?”
楚玄昭眸色一暗,“我当然不是不信你。我是担心,那舒,我怕她会强行做些让你生厌的事,她毕竟,也是一国之主,我是怕你麻烦。”
“五日,我定会回来。”
楚玄昭知道他拿定主意的事,都扭转不得,只好道,“你带上青竹,也有个照应。”
沈轻君转过头瞧了眼眼巴巴看着自己的青竹,“你,去吗?可能会有点麻烦,我未必能顾及你。”
青竹重重点头,“去。公子,我会顾好自己。”
沈轻君勾了勾唇,“那好,你去备马吧。”
“是,公子。”
沈轻君见楚玄昭走近自己,努力打消脚下想要退一步的冲动,笑了笑,“你今夜就出关吧。回来以后,准备几个人,绕路葛勒去拓加王城,散布,巴贺母妃当年被陷害的‘真相’。格吉思不是想看我们与莫古相斗,坐收渔翁之利么,让他也尝尝不得不对上别人的滋味儿。”
呵,不就是挑拨事儿,谁不会。
“嗯,我知道了。”楚玄昭揽住他的肩,摸了摸他的脖颈,就在沈轻君以为他就要亲上来的时候,却见他退开一步,不知从哪里拿出个毛绒围领来。
楚玄昭将绒领给他围上,“路上小心,五日,就五日。”
沈轻君抬手扒拉了扒拉绒领,“这都开春了,带这个干什么。”
楚玄昭摁住他的手,抿了抿嘴,睫毛扑闪个不停,“…你,还是带着吧。”
沈轻君脖子上,青痕红痕一片,都是前天夜里留下的吻痕,两天了,不但没消,反而愈发清晰。
沈轻君见他神色怪异,急步走到桌上铜镜前,之后便愣在了原地,半晌没动静。
楚玄昭忐忑地舔了舔唇,“…轻,轻君?”
沈轻君一点一点转过头,脸色黑的发沉,“楚玄昭,你,可以,你可以。”
说完,不待楚玄昭开口,便风一样消失在了门内。
楚玄昭睫毛扑闪了扑闪,完了……
他会不会一气之下,就不回来了?
…………
“公子……”青竹回头望了一眼已经越来越远的韩岭关,轻轻叫了一声。
沈轻君没有回头,“怎么了?”
“公子,青竹的命,是公子的。”
沈轻君无波无澜,“所以?”
“所以,如果那个什么国主为难公子,公子无需顾及青竹的生死。”
沈轻君转头看了他一眼,又转了回去,“你别跟楚玄昭一样,胡思乱想。我是去谈事情,又不是去就死。”
而且……
如果这个那舒,真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就是四年前来阁里求交易的那个人……
唉,说到底,无论看起来多要强,也终究只不过是个痴女子罢了。
四年前……
他现在记得的,只是朱晴的重伤濒死。
赫连辛之前还曾说,自己对楚玄昭流露的担忧,就连四年前朱晴重伤濒死都没有,可他哪里知道,那次的事,他也终究不是那么轻易忘却的。
再怎么说,都是从小一同长大,又哪里会真的能够做到无心无情。
沈轻君回头看了眼青竹,身边几个人,也只有这个孩子,是后来带起来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