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声号令,城关之上,巨石滚滚而下。
眼看着拓加人还未及靠近城关,就被巨石砸的血r_ou_模糊,沈轻君却觉得一种怪异感觉,油然而生。
似乎哪里有些奇怪……
交战很占上风,事情很顺利,却过于顺利,顺利地让人心生不安。
“正y-in艮位发,灼龙俯世,兴!”
投下巨石阵的一排士兵,齐齐将身一侧,身后瞬间露出一排手持弓箭的人,箭头皆被缠了一层油布,侧开身的巨石阵士兵利落地齐齐腰身,抬手,准瞬间便见一排火光骤然而起,未及细观,火光已如飞雨般朝城关下俯冲而去。
一时间,哀嚎嘶喊震天,火光缭绕,隐约可嗅到飘散的烤焦气味儿。
沈轻君垂头,看着火花团簇的人马,瞳孔骤然一缩。
他似乎,明白格吉思此举究竟所图为何了。
乍看,似乎是大渊颇占优势,拓加力有不敌,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无论是之前的巨石阵,还是如今的火龙箭阵,死的,大多都是都是一个部里的人。
这从拓加死伤者围领的颜色可以判断。他们虽然穿着基本统一,可围领颜色的不同,说明他们并不是属于同一部。
沈轻君想起来,楚玄昭曾说过,拓加与大渊不同,他们并不是一皇独大,而是有多个部落王,每个部落,都有自己的人马,整体相合,但小矛盾总是有的……
这么说,格吉思,是在故意让这些人送死,以此来排除异己?如果所料不错,死的这些,大概都是拓加王莫古的亲信兵马。
借刀杀人,让大渊和莫古相斗……
这可谓是故技重施!
只是,
他为何能如此恰到好处的将莫古亲兵送入杀阵?
是如何知道y-in阳布阵的规律的?
这布阵之法,是由自己一力研究得来,并无前例,其解析,自己只与三位大将和楚玄昭说过……
难道,是内贼?
“轻君,轻君,你怎么了?”楚玄昭转过头来,便见他低着头似乎在出神儿,不由有些担心。
另一边的程至腾愣了愣,轻君?这是,军师的名字么?
军中只知军师是墨渊公子,却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陛下却是知道的,如今更是直言称呼,想来,陛下与军师,果然是交情甚好。
沈轻君抬起头,看了眼关下渐退的人马,微微摇了摇头,“发现些不太愉快的事。回头再与你细说吧。”
程至腾也瞧着渐退的人马,“军师,格吉思此次,大败而归,可是好好挫了他的锐气,还有什么不愉快?”
沈轻君如今并不敢确定三个大将,问题究竟出在谁身上,哪怕看起来最不可能的,没有定论,他也不敢轻信。
因此,听到程至腾的话,他只是笑了笑,“此战的确顺利,我指的并非这个,只是,想起了些别的事,还需与陛下细究一番,将军不必在意。”
程至腾笑了笑,“军师未免想的太多,怪累的。不过,倒也多亏有军师,这几次以来,我们才能处处压制拓加。”
…………
结束关战,未等程至腾禀报死伤人数,楚玄昭就急急拉了沈轻君回了房,一关上门,楚玄昭便问道,“你在防程至腾?究竟怎么回事?”
沈轻君的话,程至腾听不出来,楚玄昭怎么会听不出来?那话里话外,都是对他的提防。
沈轻君直言道,“我怀疑,有内贼。而且这个内贼,身份不低。”
沈轻君稍顿,又道,“甚至,有可能,这个人也是当初那份名单上的一个,换句话说,他隐藏已久了。”
而不是像张由那样,临时被胁迫的。
楚玄昭一愣,想到他刚才的事,惊讶道,“难不成,你是在怀疑程至腾?”
“自然不是。不过,我也没有排除他的嫌疑。因此,不得不防。”
楚玄昭暗暗松了口气,他与程至腾相交已多年,可不希望,程至腾有什么问题,“对了,你为何会觉得有内贼?”
毕竟,今日一战,虽有奇怪,但结果还是可观的。
沈轻君垂了眸,“我们,又被格吉思利用了。所以,我怀疑,是有人将y-in阳布阵透露给了他。”
楚玄昭更加不解,“y-in阳布阵?若是格吉思知道y-in阳布阵,今天他就该处处避开,又怎会?”
沈轻君苦笑,“所以,我说我们被利用了。你没发现吗,死的拓加士兵,几乎都是同一个部的,若我没猜错,格吉思是在利用征战,除掉拓加王莫古的人马。”
楚玄昭若有所思,倏尔抬起头,“不错!的确如此。若不仔细观察,只沉浸于胜利,还确实难以发现。他能准确无误地将这些人送进虎口,必然是了解了你布阵的规律……”
沈轻君点了点头,“不错。y-in阳布阵,我只跟三位大将,还有你,解析过。所以,我怀疑我们当中,出了内贼。”
楚玄昭不由带了几分火,“三位大将,都是大渊重用的武将,是谁,竟然私通敌寇,置我大渊江山于危难!若是朕查出此人,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沈轻君上前拉了拉他,低声道,“今日之事,不易察觉异常,想来,那个内贼,并不知道我们已经起疑,我们,不如用他一用。”
楚玄昭顺势扣住他的手攥了攥,“什么意思?”
沈轻君笑了笑,“让他给拓加传消息,传,我们想让他传的消息。”
楚玄昭顿时了然,“你说得对。一旦拓加因为他的消息失利,以格吉思的x_ing子,必会怀疑他已反水,到时候,不用我们挖出他,格吉思就不会放过他。”
沈轻君挑了挑眉,“我已有主意,只是,此事还需请赫连辛那死家伙来帮忙。至于陛下,请做好,出韩岭关,攻入拓加境内的准备。我们也是时候,主动攻击了。”
楚玄昭点了点头,“好,我等这事已久,总算要开始了。只可惜,这次被格吉思利用,实在让人不快。”
沈轻君一笑,“这其实,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楚玄昭诧异道,“好事?我们都成他的刀了,轻君,你莫不是,气糊涂了吧?”
沈轻君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当然不是。格吉思,为人心胸狭窄,容不下他人,总想借我们的手,排除异己,但,这是极为短见的。你别忘了,我们最终要灭的,是拓加一国,既然他的异己,也是拓加人,我们何乐而不为呢?”
楚玄昭略有所思。
沈轻君又道,“楚玄昭,我跟你说过,不必过于苛求,只有大局最重要,不要忘了你最终要的是什么。格吉思排除异己,对一国来说,这无疑是在自掘坟墓。我们何不让他洋洋自得的,帮他挖个大点的坑?”
楚玄昭终是一笑,“你说的是。这事,是我魔障了。”
沈轻君勾唇,“不,是格吉思魔障了。”
一心排除异己,却不考虑大局,岂止是魔障,根本就是疯狂。
“对了,之前你派人绕道去拓加王城散布消息,可有成效了?”
楚玄昭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不过,引导巴贺控制王城,也不是没有可能。莫古愧对巴贺,对他一直是弥补心态,若是格吉思杀掉果步鲁的传言落入他耳中,他必会对格吉思心冷。心冷之下,一切都不好说。”
“那巴贺这边呢?”
“巴贺,若是收到我送给他的那些他母妃被陷害的‘证据’,无论信不信,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定然也会一争。”
沈轻君颔首,“即便最后,巴贺不能成功夺得继承之位,也会给格吉思造成不小的麻烦。到时候,内外夹击,格吉思,或者说拓加,也就快了。”
楚玄昭微微一笑,伸开双臂将他轻轻环住,“只要攻入王城,拿到赤炎珠,你,就再也不用担心那么多了。”
沈轻君低笑道,“听你的话,怎么倒像你征伐拓加,就是为了赤炎珠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