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尧衫也认真地想了想,对他说:“何时你能在薛家一家独大时。”
薛落思听后回去想了一夜,第二日便再次入朝。
后来,他那“墨衣卿相”的称呼才被人叫出来。
只是在碧落余党一事上的主张建议,他与刘域又闹了开来,还愈发过分了。当夜,薛尧衫便叫他到屋子里来,质问他是否因为那女子是碧落人,他才这般无理取闹。
薛落思说不是,并对他说中原与邦国应如何如何、这般这般。他是能听,也觉得有理,可他知道刘域听不得。
薛落思则认为刘域没什么大不了,不成气候,他觉得不对的事,就该对皇帝讲。父子俩因此闹了些别扭,朝堂上西厂势力过大,皇帝一时无法抽身,对他的主张无能为力,再加上蓁笙也快要临盆,诸多事宜反倒叫他平静下来了,他又忍不住将心思放在了娘子身上一些。
刘域趁机联合一些乌合之众诋毁薛落思,薛家宗亲说了两句他带女人回来的不是,摆明着看轻和不同意,薛落思也是个硬气的,干脆一走了之,到了碧落。
薛尧衫很头疼,他本是不想这样的。
一直到薛锦思病逝,他才逐渐后悔,当初应该尽力保全他们才是。
……
第一次离家时,薛落思也很头疼。他与小皇帝年纪相仿,常听他说他太子时候,先皇带他微服到诸国的事。
于是,头一次仕途不顺时,他选择到中原以外之地散心,离岭南最近的,便是碧落。
碧落是邦国中最像中原的一国,说得也是中原话,除了一些习俗不一之外,没什么不同。
都是人,都是百姓,不过族群不一罢了,刘域那个老太监居然煽动皇上攻下碧落。
战乱才是错误的,罪无可赦的。
他走了快一天,才从中原边境走进碧落境内,渡过一条名叫肆水的河,再越过一座名叫琼山的山,便到了今河谷。
这里算是一个小村落,住着几十户人家,再往里便是深谷,据说无人居住在里边。
薛落思走得累了,便在琼山脚下歇息,希望今夜可以找到个地方住。
正想着,远处顺着肆水漂来一只木盆。
薛落思眼疾手快地抓住盆,没任它漂下去,凑到盆上看。原本还想着会不会如说说人所说,里边是个被人追杀的侠客的孩子什么的,或者是一些劫富济贫用的金银珠宝也算,谁知道里边只有一些普通衣物。
想来是哪家的女儿洗衣时,不小心将它顺来了吧。他将盆放在岸边,起身准备往谷里走,好解决住宿问题。
刚离开没多远,他便听见身后一阵气喘吁吁,似乎很着急,然后又是一声“啊”。
“你在这里呀……”
是个女声。
薛落思本累得头都不想转,可不知为何,因为这声音,忽然转身看了一眼。
这一眼便万年不辞。
那女子穿着布群,衣服洗得发白,头上戴了一支银钗,样子要多寒酸有多寒酸,可想而知碧落的条件不算太好。
他在岭南,什么尊贵人家的女儿没见过?唯独这支银钗的主人,突破了重重哦你障碍,住进了心里去。
那女子没看见他,抱起木盆往回走,薛落思抖了个激灵,忙跑过去,喊道:“姑娘!这位姑娘!还请留步!”
这女子便是后来他的娘子,薛骆迁的娘亲,复姓佟兰,名蓁笙。
她回头看他,呆了呆。
“姑娘你好,在下名叫薛落思,来自中原国。”
“……嗯,你好。”她声音忽然如蚊虫所细腻。
“不知姑娘家中可还有闲置之地?小生想暂住几日。”
蓁笙被他说得一愣,薛落思又道:“哦,银钱是必须给的。”
“不……”
“小生人生地不熟的,还请姑娘发发慈悲。”
见她还要摇头,薛落思心里着急,一把抓住她的手:“姑娘……”
“啪——”木盆落地,衣物洒落一地,两人相视一望,同时蹲身去拾。
“姑娘,真是对不住……”
“没……”
“姑娘,是我唐突了,你若不接受我的歉意,我更过意不去了,我来帮你收拾!”
蓁笙便站了起来,看他手忙脚乱地收拾,说道:“我的意思是……不必给钱……”
薛落思抬起头。
“拿着它,跟上来。”
“……多谢姑娘!”
“我、我叫蓁笙,姓佟兰。”
“如何写?姑娘在我手背上划几笔便是。”
“……这样。”
“其叶蓁蓁之蓁啊……”
……
他爱蓁笙,甚至会嫉妒自己的儿子分去了她的注意力。
他喜欢死皮赖脸地缠着她,看她做任何事,哪怕坐着不动也不会觉得无趣。
他想给蓁笙一个堂堂正正的名分,即使她说不重要,她不太在意那些个名义什么的。
而如今他们的儿子都已经长大成人,可独当一面,甚至成为了武林盟主,他们仍只是隔山相望。
后山与薛家深院里的多宝塔祠堂,关着空遗恨的诸多回忆,再无人问津。
北冥晏不承认:“我没有硬撑!”
薛骆迁笑了笑,也没多说什么,道:“时间快到了,该走了,阿晏。”
北冥晏忙起身整理周身,抬头一看,好奇地走过去:“这把剑是……?”
薛骆迁两指弹了弹剑刃:“普通的精铁剑。”
“那日朝星很喜欢的那把剑,你带不过来吗?”
“……不是,我只是不习惯它,相比之下精铁更熟练。”
薛尧衫本以为不必为孙子cao心,就算骆邶和天籁需要,薛骆迁是绝对不用的,这孩子稳重。
在遇见北冥晏之前,他一直觉得自己不必为薛骆迁cao心……
第88章 再现神剑尸骨无存
第八十八章 .再现神剑尸骨无存
一月的北疆,寒雪连天,这几日刚停歇。北冥晏身后是荒凉雪地,眼前矗立着一扇雄伟的大门。这门足足高有两层楼房,铜首上雕刻着两条细蛇,正虎视眈眈地朝来访者吐着舌头。
风很大,即使有脚印也早已被掩盖,不知道其他人究竟是进去多时了,还是被什么给耽搁了,总之外面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薛骆迁与叶笑云约定在亥时三刻碰头,于北山陵墓中。
这座陵墓同薛家的祠堂多宝塔的存在意义差不多,只是多宝塔里供的是牌位,尸体则被全部焚化成灰;北山陵墓里的,是藏尸地,也叫万藏坟。
所以,自小就喜欢偷着看什么神啊鬼啊的戏本的北冥晏,对它一度很是畏惧。
而且,即使是不信鬼神之人,也会心生畏惧。因为陵墓里边机关重重,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寒风呼啸着吹了又吹,颠起呜咽呜咽声,北冥晏抖了个激灵,问道:“当真能引来他?”
薛骆迁拉着他的手,冰凉冰凉的:“进去便知。阿晏,你们这里有讲究的吗?”
北冥晏摇头:“没有。”就算有,阿云恐怕也会带人进去:“倒是有机关。你将我的玉牌拿来,我们还是快进去吧,我冷……”
他们推门进去,长廊上的长明灯“倏倏倏”地依次亮起,照亮了一条单一的通道。再将门一关,当真暖和了不少。
北冥晏使劲握了握他的手:“千万不要动。”然后在门后的墙壁上摸索了一阵,手指停在一块砖上敲了敲,从另一边便弹出另一块砖来。
北冥晏走过去将玉牌嵌进砖的凹槽里,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就好了,外边的机关不会再运作。”说完他便朝前踏出一步,就在鞋尖刚刚触及地面的一瞬间,地面“轰”地从中间分开,如巨兽张开血盆大口,要吞噬掉擅闯者。
薛骆迁眼疾手快,手臂一捞将他捞回来,北冥晏惊魂未定:“……怎么回事?”
薛骆迁朝下方开的洞看去,黑黝黝一片,也毫无生息:“有人捷足先登。”
北冥晏早几年还到过这里,来葬北冥晨,当时不是这样的。
玉牌没用了,薛骆迁便拿下来戴回脖子上:“今后不可再这样莽撞,方才要是来不及,你摔下去怎么办?”
北冥晏有些沮丧,本以为在自己家,自己总能帮得上忙:“哦……”
“……阿晏,过来。”
“嗯?”刚走近薛骆迁,便被他弯身拦腰抱起:“??”
“阿晏记得机关的种类和位置吗?”
“记得。”他曾与叶笑云偷摸到这里边偷吃东西,或是偷懒躲师父布置的课业,时间长了,对这里的机关也就有所研究。
“嗯,那便劳烦阿晏为我一一指明,我也好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