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迁!”
他砸了一下,脑门上磕出了血,第二下被姬朝星和霍慎方齐齐拉住,第三次便没有砸下去。谁知他们刚松下一口气,薛骆迁又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再次狠狠地一磕。
“嘶——”
然而这一下却没有之前的声音,而且一声闷响,和一声抽痛声。
“你……”
“……”
北冥晏手背一阵抽痛,也就表示薛骆迁下了多狠的劲,方才那一下若不是他伸手垫了一下,他的头绝对不止擦破点皮。
似乎是撞在了柔软的手心里,薛骆迁一阵恍惚,眼神渐渐聚焦起来。北冥晏握着手,骨头的剧痛让他脸色都青了,还勉强对薛骆迁笑:“你没事吧?”
薛骆迁没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身后,一直嬉笑的叶笑云悄悄收紧十指,却是什么都没有说,也什么都没有做。
倒是沈慕晴看上去比他还要恼火。
叶笑云声音很轻,掩盖了情绪:“还不承认,你是北冥晨?”
沈慕晴身体僵硬,许久才收回目光,笑道:“承不承认的有什么关系?我是谁……还不是你说了算?”
叶笑云不再理会他的挑衅,看向北冥晏那边。
手还不能弯曲,恐怕是那一下给压得脱臼或是骨折了,北冥晏却顾不得这些,叫了薛骆迁几声,除了不动弹盯着他看之外,没有回应。
“前辈,他怎么了?”
“你先别着急,符纸和我的蛊虫都没有反应,看来他体内没有蛊虫,”南宫卿水安慰道:“是暗器吗?还是药物?”
这些北冥晏都熟,便忍着疼痛,用另一只手抓薛骆迁的脉搏,可还没有抓紧,薛骆迁又皱起眉来,甩开他的手,不要任何人碰的样子。
这样北冥晏抓了好几次都抓不到:“帮我按住他,”他朝薛骆迁的脸看过去,可薛骆迁一直在乱动,他们始终没有对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抓薛骆迁,北冥晏咬着唇等他们按好了他,忽然,几个人瞧见北冥晏双手捧起薛骆迁的脸,强制他正视,探身在他唇上亲了亲。
薛骆迁忽然安静了。按着他的人也放松了手,有些吃惊。
“别乱动了,求你……”
北冥晏的声音沙哑,额间温出薄汗,左手止不住颤抖,显然是用强行用了受伤的手的力气。
“……”薛骆迁嘴唇动了动,有恢复意识的意思,北冥晏低头搭脉,仔细搭过一遍,松了一口气:“没事……看看他身上有没有伤口。”
他的手已经不能再动,时刻火烧剔骨般难受,他本不是个能忍疼之人,此刻不敢出声已是尽了全力。
薛骆迁的目光放在他手上,几个人查了一遍,没有明显伤口,脉象也显示他的身体并没有出问题。
而才安抚过不久,薛骆迁便又开始乱动,抱着头全身痉挛一般。
就在众人都不知该怎么办时,姬如垣忽然出声道:“那把剑?”
姬朝星捡起赤红色的剑:“怎么了?”
“拿近些。”
剑一靠近薛骆迁,他便更加痛苦,手指掐入掌心都掐出了血,北冥晏忙将剑推开:“扔了它!”
剑从姬朝星手中脱手,一远离薛骆迁,他又明显轻松了些。
北冥晏看向姬如垣:“这剑哪来的?”
剑是由假扮薛骆迁的姬如垣一直带着,也是他方才察觉不对劲。
“是骆迁要我带着他。这剑一路上都在剑盒中存放,不曾拿出来,可方才我拿着它,总觉得周身不畅,心脉不通。它的热气诡异。”
“这是薛骆迁自己带回来的剑,”姬朝星沉声道:“名为……鬼泣。”
“兵器谱排行第一的神剑?”
“鬼泣不是传说吗?”
“竟真有这样的剑?”
……
北冥晏不管什么第一第二的剑,即便两大当世神剑都在这里了,即便他确实喜欢,此刻却全无兴趣,甚至没在意听他们的议论,跪坐薛骆迁身边,将他的上半身抱在怀中。
薛骆迁的头还在疼,不过有所减轻,他轻垂眼帘的模样,北冥晏还是第一次见。额发被汗水打s-hi,平添几分瘦弱和憔悴。
北冥晏抚着他的额头,对南宫卿水说:“劳烦南宫前辈看一看那剑有何蹊跷。”
南宫卿水应声去了,北冥晏低头在薛骆迁耳边叫了他两声:“骆迁?”
没有应答,薛骆迁咬着牙,除了疼痛什么都感受不到般。
“除了剑刃见热外,看不出有何巫蛊之术的痕迹……这也不像是俯生之术……”
北冥晏道:“毁了它可否对骆迁有害?”
姬朝星一惊。
即使是南宫卿水,也对他这话有些惊讶,毕竟是传说中的鬼泣剑。但她还是如实说:“……说不准,但看他离了这剑便好了一些,应该不会有大碍……只是我们不能冒险。”
不错。
北冥晏还没再说话,背后,沈慕晴上前几步:“没用的。”
姬朝星提剑,被人拦住了剑柄。北冥晏从他手中拿过妒火剑,反手指向沈慕晴:“你知道些什么?”
沈慕晴怔了怔:“……知,这剑与逢山一般,对使用者有所反噬。”
“反噬?你且说来听听。”
姬朝星道:“兄长,不可信他。”
南宫卿水抬手制止他:“听听也无妨,看这厮能说出个什么来。”
既然姬如垣也是这么个态度,姬朝星便没再阻止。沈慕晴扫视了一圈众人,目光落在薛骆迁和北冥晏身上:“他这是练功急于求成,走火入魔,被剑所噬。”
北冥易怒道:“你胡说!骆迁哥哥武功高强,怎么可能被剑反噬?”
“骆迁武功已大成,不需要急于求成,你这么说,显然不合情理。”
“他在剑术正道上已是大成不错,那……御尸之术呢?”
北冥晏道:“你果然知道此事,你究竟是谁?”
“事到如今,还不肯说?”
沈慕晴沉默不语,眼底有一丝笑意:“他现在这样,若不大修鬼泣,则心脉受损,可若使用鬼泣,又继续遭受反噬……直至心魔占据他的全身心。”
他眼底和语气中的开心让北冥晏十分厌恶:“住嘴。”
“说来也是他所修御尸道与鬼泣剑相生相克的缘故,鬼泣剑斩首太多,罪孽深重,正巧与其尸术大乱心经……”
南宫卿水沉思片刻,道:“你可有解法?”
“自然没有,否则……”
“否则什么?”
“也没什么。”
姬朝星道:“说话吞吞吐吐,你心里有鬼!”
沈慕晴没有理会他,只看着北冥晏,说:“你何必执着于他?”
“想知道?”
“……”沈慕晴慢慢收敛了笑容:“想。”
“摘下你的面具,让我看到你的脸。”
沈慕晴与北冥晏对视了片刻,四目之中皆是猜疑与对质:“也好,”他直起身体:“如今你们之中,少了薛骆迁撑腰,不过都是些沽名钓誉之辈。不足挂齿。”
“如你所愿,”果真是人|皮面具,皮下露出一张清秀怜见的脸来。
见到这张脸,叶笑云眯起了双眼。
这不是北冥晨,即使这双眼睛的的确确像北冥晨。
这是任何一个人都不会先行怀疑的人,因为他体弱多病,常年卧床不起,被他兄长安置在铜雀台养病,一养便是十多年。
南宫卿水最是难以置信:“无殣?”
换了一张脸便是变了一个人,夏无殣乖巧的笑了笑,让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嫂嫂。”
第90章 描皮画骨人心难绘
第九十章 .描皮画骨人心难绘
南宫卿水是夏无殒的夫人,那么自然而然的,也就是他的嫂嫂,只要他确实的夏无殣。
夏无殣体弱多病,自南宫卿水嫁进来,便从没在铜雀台之外的地方见过他,若不是那张脸十足相似,她决不计如此震惊。
“嫂嫂不认得我了?”
“你……你真是无殣?”
“他不是,”回答她的是叶笑云,他冲北冥晏道:“阿晏,看看他脸上是否还有面具?”
闻言,姬朝星和霍慎方十分配合地在一旁举剑拉弓:“你最好别动!”
夏无殣叹了一口气,上前主动凑到霍慎方的弓箭尖头上,没等霍慎方反应,下颌处便被锋利划开,有小血珠渗出。
戴人|皮面具,接合口一般都在下巴与脖颈相连之处,此处不比别处,即便划开也不会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