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我们尽快处理这边的事,到时候让赫连谷主好好给阁主看看。”碧鸳挤出一个笑,衬着发红的眼眶,这个笑,笑的有几分比哭还难看。
…………
在众人回到菩萨庙的第三天下午,一辆马车缓缓地向菩萨庙驶来。
守在庙门前的莫一很快便进去禀报给了楚玄昭和辰隐阁主。
两人走到庙前看时,楚玄昭不由露出一个释然的笑。
是东方策。
“阁主。”
东方策勒住了缰绳,跳下马车来,朝白衣男子轻轻作了个揖。
“东方策来给阁主一个答复。”
说罢,东方策便将马车的车帘掀开,露出一个人来。
车中是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子,头发和胡须已经有些花白。男子手足都被绳索紧紧捆了个结实,口中被塞了一团布,“呜呜”地吼声从男子嘴中发出。男子看到向里看来的白衣男子,狠狠地挣扎了一下,见挣扎无果,便双眼有些怨怒地盯着白衣男子。
“想必,这位就是血鸢首领了?”
白衣男子看向东方策。
“不错。血鸢首领,金盏丰。”东方策伸手抓住金盏丰的胳膊,微微一用力,就将他从马车内扯了出来,金盏丰下意识地要逃,却被东方策迅速拽住。
“金盏丰?”楚玄昭有些惊讶。
“怎么了?”白衣男子觉得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转头看向他,就连东方策也微微转头向他看了过来。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个名字好像有点耳熟,大概从哪里听过同名的人吧。”楚玄昭含糊不清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想到了现在正在为自己管理总楼的宗赤华。
似乎宗赤华提过,这个金盏丰,是他的仇人?
…………
十年前,宗赤华在江湖上失去了踪迹,无数人传言他已经死亡,然而楚玄昭却知道他还活着。
八年前,自己刚刚十五岁,正好到了出宫建府的年纪。那年自己在京城的巷口救下一个被人殴打的乞丐,当时不过是一时不忍。将乞丐带回王府命人帮他清洗后,却发现此人竟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铁面郎君宗赤华。
当时自己是听过宗赤华失踪的事的,因此乍然见到他,也是惊讶不已。然而无论问他什么,他都不肯开口。
自己那时已经习得内力,无奈之下,便贸然一试,直接将内力注入他的身体查看,宗赤华本来下意识地就要反击,之后似乎是感受到接触自己的内力不带丝毫杀意和恶意,便迅速住了手。
楚玄昭没有料到自己的内力注入宗赤华的体内,却犹如泥牛入海,毫无反应,这才意识到他的经脉被人破坏。但宗赤华的体内却不是完全的空空如也,而是仍旧存在微薄的内力,只是少的跟没有差不多。
当时自己正暗地里筹备建立千机楼,急需人手,便将宗赤华留了下来。后来渐渐发现宗赤华并不是不能开口说话,而是不敢轻易信任他人。时间久了,两人渐渐熟络起来,宗赤华也不再是一副闭口不谈的样子,也为了千机楼的建立和立足出了许多的力。
后来相处中,楚玄昭才知道,宗赤华是为一个叫金盏丰的人所害,毁了经脉。不过当时他反应过来,强行催动内力相护,才没有使筋脉彻底毁掉。虽然当时看起来来经脉俱断,但其实是可以缓缓恢复的。两年时间,他的经脉已经有所恢复,内力也凝聚了一小部分。
后来的几年里,宗赤华的经脉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然而毕竟曾经受过严重的损伤,即便筋脉恢复,内力也永远无法达到以前的程度了,因为重伤过的经脉无法承受过多内力的力量。
想到这里,楚玄昭望向眼前五花大绑的金盏丰,如果知道金盏丰死了,宗赤华会不会彻底放下心中那道枷锁?
第15章 将离
“阁主,金盏丰交给阁主处置,血鸢之前的不当之处,还希望阁主能够既往不咎,就此一笔勾销。”东方策将手中抓着的人推向白衣男子。
朱晴和碧鸳迅速从白衣男子身后站出来,一左一右将金盏丰抓住。
“一笔勾销?本阁的名声,可不会因为一个血鸢首领就这么白白地被血鸢染脏了。”白衣男子盯着东方策,任由金盏丰在朱晴碧鸳手中挣扎不已。
“东方策待回去后,便会布告江湖,近来血鸢的作为,由血鸢担下,绝不拖累辰隐阁分毫。”东方策承诺。
“呜呜!”金盏丰目眦尽裂。
“好。一言为定。”白衣男子应下。
“一言为定。在这之后,血鸢与贵阁互不相欠,血鸢以后不会再做出任何有碍贵阁声誉的事,贵阁也不得干涉血鸢的任何任务。”东方策与辰隐阁声明道,“你我两方,日后若是任务相冲,或是江湖相见,东方策都将以血鸢为首,绝不会相让。”
“本阁亦然。”白衣男子看向东方策,目光与他冷冷相对,寒光似有实质。
东方策转头看向还在挣扎的金盏丰,眸色晦暗不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将目光重新收回。
“告辞。”
东方策转身跃上马车,挥鞭策马,绝尘而去。
…………
“你放了我,我们单独一战!”金盏丰吼叫不已。
“你不配。”冷冷的三个字从白衣男子的口中吐出,寒冷如冰,带着几丝杀意。
金盏丰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惶恐。
“我们也没有什么大仇,不过是血鸢无意坠了辰隐阁的声誉,你何必非要我的命不可?”金盏丰有些怕了,他还不想就这么死掉。
“无意?”男子冷冷反问,白玉般的手指已经搭在了腰间的白玉`洞箫上,仿若一色,一样的透白,一样的莹润。
但落在金盏丰眼里,却犹如放在生死簿上的判官之笔,只需轻轻一挥,便能断人生死。
“只要你放了我,我就告诉所有人,那些人是我让人杀的,和辰隐阁一点关系都没有!只要你肯饶我一命!”
“哦?那你先告诉我,你都杀了些什么人?”白衣男子将玉箫握在手里,抵住金盏丰的下巴,将他的下颌轻轻挑了起来,冰冷的眸子透过银色面具与金盏丰冷冷相对。
就连一旁的楚玄昭也被这样的辰隐阁主惊了一瞬。
等到金盏丰在莫大的恐惧中磕磕巴巴的说完,白衣男子与楚玄昭对视一眼,都有些出乎意外又在意料之中。
因为,金盏丰所提的人中,没有菩萨庙的僧人。
“没有漏下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
“菩萨庙的人,不是你们杀的?”楚玄昭上前一步,想确定这个问题的答案。
“菩萨庙,”金盏丰眼中有些犹疑,“菩萨庙的人,不是我们杀的,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却知道他们的下落。”
“那你快说!”楚玄昭略微有些急切。
“如果我说了,你们是不是能放我一条生路?”金盏丰目含期待。
东方策说过不会杀自己,只要能逃过辰隐阁这一关,自己仍旧会活下去。
白衣男子不语。
楚玄昭见他没有答应,但也没有一口否决,便只好自己开口,“好,只要你说出他们的下落,就放你一条生路。”
“他们没有死,在鹿山寺。”
“鹿山寺?”
“是的。他们不仅活着,而且,他们就是雇佣血鸢猎杀百姓的雇主。”金盏丰语出惊人。
“什么?”楚玄昭双眸微微睁大,白衣男子却似乎对此并不惊讶。
“鹿山寺的僧人就是菩萨庙的僧人,不过只是那些主事的僧人。他们因为筹谋一件事,在菩萨庙容易引起他人注意,这才设计转移到了山群中的鹿山寺。”金盏丰将自己所知说出来,希望以此为自己换得一个活命的机会。
“鹿山寺的那些僧人,听从滕王的命令,借知州的手网罗青壮年,具体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只是知道他们将抓来的人困在寺里,剃了头,扮作和尚。现在鹿山寺的僧人,除了原本菩萨庙的僧人,其他的都是那些被抓的百姓。那些主事的菩萨庙僧人头上都有沙弥戒,那些百姓,因为是后来的,头上并没有沙弥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