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鸾瞟了秦峥一眼,畅谈诗作文章?两个Cao包畅谈得狗屁诗作文章,嘴里只能替他圆谎,“没错没错。我与鸿瑄情同手足,志趣相投,常常秉烛夜谈,抵足而眠。”
鸿瑄便是秦峥的字。
“抵足而眠?”戚明珠警惕地看了吴鸾一眼,吴鸾讨好地冲她眨眨眼。
戚明珠伸手便扭住了秦峥的耳朵,“你跟个小白脸儿同床共枕,你还男女通吃了?”
“夫人,冤枉,冤枉啊!”秦峥苦着脸痛叫。
吴鸾赶紧澄清,指天赌地道:“嫂夫人明鉴,我与鸿瑄一向是以文会友,并无暧昧。我们二人间的清白可鉴天地日月。”
戚明珠思量着撒了手,“我家官人我自是知道的,倒没有断袖的嗜好。”
吴、秦二人刚松口气,戚明珠柳眉一立,“虽不是断袖,但跟女人身上却是个没羞没臊的。”她抖抖手里的锦帛,“你便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儿?”
秦峥在戚明珠背后杀j-i抹脖子地使眼色,吴鸾接到信号,一脸的诚恳,“嫂夫人错怪鸿瑄了。昨日小弟听闻栖霞绣庄新来了一位美若天仙的绣娘,便拉着鸿瑄陪小弟一起去看。鸿瑄本是不去的,奈何小弟一个劲儿的央求,他不忍拂了小弟的面子,便陪同小弟前往。栖霞绣庄中,小弟见那绣娘果真貌美如花,遂起了爱慕之心,于是出银千两买下她一幅绣品,方才有机会与佳人亲近。”
“那这个怎么到了我家官人手里?”戚明珠追问。
“小弟意在佳人,并非绣帛。这绣品不过是块敲门砖罢了。正好鸿瑄说嫂夫人这些年来持家辛苦,他想送给嫂夫人一样礼物,小弟便将这幅绣品给了他。谁料却让嫂夫人误会了,实在是小弟的罪过。”
这瞎话编得滴水不漏。秦峥悄悄冲吴鸾竖了竖大拇指。
戚明珠将信将疑,将目光调向秦峥,“果真如此?”
秦峥点头如捣蒜。
戚明珠仍不放心,“若是你们两个串通好了骗我呢?”她又看向吴鸾,再次仔细审视,“再者我家官人虽不是断袖,但我看你十之八九是断了的。就你这模样的也会喜欢姑娘?你莫不是喜欢那种会舞枪弄木奉的壮汉么?”
吴鸾感到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抖着嘴唇道:“岂……岂有此理,怎么还以貌取人呢?我即便是断袖喜欢的也是貌比潘安的清俊男子。”
戚明珠瞥了吴鸾一眼,明显不信,手中长剑一挥,“口说无凭,妾身便亲自去趟栖霞绣庄,会会那位貌若天仙的绣娘。”
第37章 背道而驰
戚明珠押着秦峥和吴鸾来到栖霞绣庄,一对难兄难弟蔫头耷脑地自马车上下来。
店内已聚集了许多人,都踮着脚伸长脖子往前看。轻纱后,云裳依然在绣花,穿着一件淡紫色绣白色木槿花的春裳,微微俯着头,一弯脖颈秀雅纤细。
绣品绣成,依旧由伙计拿出来拍卖,绣帛一展开,屋内便觉有暗香浮动。这一次绣的是寒梅图,雪中红梅,凌然而开,看着绣帛仿佛能嗅到清凛的梅香,感受到花瓣上积雪的寒意。
更难得的是绣帛上方提着崔道融梅花诗中的一句,“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诗句是以黑色丝线绣出来的,字迹清隽,风骨俊傲。
众人轰然叫好,几个附庸风雅的开始摇头晃脑,赞不绝口,“妙,实在是妙。云裳姑娘的绣品诗画皆有,意境深远,道尽了梅花的傲然风骨,实乃不可多得的上上佳品。”
绣庄的伙计举着绣帛,“老规矩,价高者得,起价十两。”
众人纷纷加价,“五十两。”
“一百两。”
“二百两。”
……
秦峥一记眼刀飞向吴鸾。吴鸾读懂意思,不掏这个银子,今日的坎儿是过不去了,两个人谁也别想落得好。于是咬牙跺脚,忍着r_ou_痛,大喊了一声,“一千两!”
众人纷纷回头,有人认出了吴鸾,交头接耳道:“看,又是这位公子,昨日就是他花一千两银子买下了云裳姑娘的牡丹绣作。”
“有钱人啊!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岂止是有钱,简直就是钱多了烧得慌!”
“两天便是两千两百花花的银子。这是哪家的败家子儿?”
“他你都不知道?那是国舅爷吴鸾啊!京城里有名的纨绔……”
一千两银子够买一大片良田,或是一座不小的宅院了。而吴鸾却连着两天,花出去两千两,买回来两幅绣品。
掏银子的时候,吴鸾的手都在颤抖,此刻真是杀人的心都有。
伙计接了银票,笑容恭谨,“公子,您的寒梅图。”
吴鸾接了绣帛,目光空洞地看向轻纱后,跟背书一样木然念道:“昨日一叙,小生便对姑娘魂牵梦系,念念不已。今日有幸又得姑娘佳作一幅,可否再向姑娘讨杯茶喝?”
轻纱后的佳人微微一怔,随即点点头,“那是自然,既然吴公子又来捧场,小女子理应请您入内室品茶,以表谢意。”
吴鸾将手中寒梅图看也没看便递给秦峥,咬着后槽牙道:“嫂夫人劳苦功高,你再送嫂夫人一样礼物也是理所应当的。”
戚明珠听了周围人们的议论,又见吴鸾确实与那绣娘勾勾搭搭,此刻再无疑心,未等秦峥伸手,便笑容满面地接了过去,“这怎么好意思,又让国舅爷您破费了。”
扭头看向秦峥时,笑得越发娇俏,“官人,这个寒梅图和昨日的那个国色天香妾身都好喜欢,你说哪一幅挂在咱们睡房比较好?”
秦峥受宠若惊,“自然是国色天香好,与娘子你也更加相配。寒梅图虽也好,但太过清寒了些,放在睡房里容易扰了咱们的兴致。”
“哎呀,你个死相!”戚明珠娇嗔着在秦峥胸口上砸下小拳拳。
秦峥顶着一脸的血道子哈哈大笑,揽着小鸟依人的戚明珠扬长而去。
吴鸾看着他们相拥而去的背影,只觉得好似身在深秋,寒风卷着落叶飞舞而过。春熙楼的席面一桌十两银子,八十桌本是八百两,如今变成了两千八百两。
吴鸾再次坐到了绣庄内室的八仙桌前,轻车熟路地喝了一口加了干花的毛峰,感慨道:“多谢云姑娘款待,喝惯了,倒也觉得这茶中的花香别有一番滋味。”
能没滋味么?吴鸾腹诽,两千两银子就喝了两杯茶,他简直比皇上还金贵。
云裳又给吴鸾斟了一杯茶,“吴公子,小女子上次跟您开了个玩笑,我本姓顾,名云裳,是‘水佩风裳’之裳。”
“原来姑娘不姓‘云’。”吴鸾点头,随口道,“我说嘛!还是这个‘裳’字更配姑娘。”
云裳笑笑没有接话,哥哥说了不让她亲手取吴鸾的x_ing命,她自是要听哥哥话的。如今面对吴鸾就好比对着唾手可得的果实却不能摘取,颇为烦恼。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个Cao包国舅竟然还敢来s_ao扰自己,这不是j-i给黄鼠狼拜年么?看着却不能下嘴,他考虑过黄鼠狼的感受吗?
呸呸呸,自己什么时候成了黄鼠狼了?云裳在心里暗骂,越发把火气迁怒到了吴鸾身上,真恨不得在茶里加点儿佐料,立刻送他上西天。
吴鸾自是不知在云裳眼里,自己就是一只肥j-i。他喝一口茶,看一眼云裳的眉眼,再喝一口,再看一眼,心中更加堵得慌。像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心心念念的人。
二人各怀心事,少滋没味地喝了一壶茶,吴鸾估么着秦峥和戚明珠已走远,来日也好交代过去了,便起身告退。
来时的马车早载着那对“贤伉俪”走了,吴鸾也没再雇马车,一个人溜达着往回走。僻静的巷子里闪出一个人影,站在他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吴鸾本低着头,先看到那人一角素色的袍角,顿时心跳如擂鼓一般,直觉中是那个人,却又怕是空欢喜了一场,目光慢慢地往上抬,直到那人的脸。
云绝易了容,看上去眉眼平淡无奇,但是吴鸾还是一眼认出面前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
两人已经十几日未见,却好似过了十几个春秋,此刻巨大的欢喜仿佛是从天而降的金元宝,将吴鸾砸得蒙了头,一时不知所措,直愣愣地看着对方。
云绝冲他摇头,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来绣庄了。”
云绝言罢转身便走。他也是不得已现身来警告吴鸾,今日他易了容来看望妹妹嫤如,想了解一下绣庄的境况。不料于人群中看见了吴鸾。吴鸾接连两日来绣庄,这不是自己上赶着找死么!
吴鸾却无法领悟云绝的担忧。只觉得云绝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他很是纳闷,傻站着想了片刻,突然醍醐灌顶,难道云绝以为他来会姑娘,云绝他……他是吃醋了!
吴鸾心中慢过一阵狂喜,三两步追上云绝,在他背后解释道:“我并未怎样,就与那绣娘喝茶来着,她还放了干花在茶叶里,味道怪的很。”
云绝闻之一惊,回身一把握住了吴鸾的手腕,微凉的指尖搭在他的脉搏上,焦急问:“可有感到不适?”
吴鸾看着云绝握着自己的手,只觉得呼吸都不畅快了,结结巴巴道:“有……有不……不适啊……”
云绝只当吴鸾是中了毒,另一只手立刻环过他的背,掌心贴在他的背心上,运功替他挡毒,这姿势就如同拥抱着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