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时恭顺亲王派人去靖国公府上送年礼只送了张宝峰的事我知道。”余盛武站在张宝华身后说道:“宝华,你收不到他王爷的年礼,以后就收大哥送的。”
张宝华回过头,喃喃道:“余大哥,你怎么知道?”
“我有几个表弟是读书人,前几日听到张宝峰下人说了,”余盛武解释了两句:“我知道你心里必定难受,你连那么贵重的护身符都给了他,到头来……”余盛武边说着边注意张宝华的表情,见他果然情绪低落了起来,心下不忍,可有的话余盛武却不得不说,他看重张宝华,见到他心情就好,喜欢看张宝华乐呵呵的模样,更喜欢和他斗嘴。
“你可知,二月初八恭顺亲王就要大婚了。”
张宝华猛然抬头:“余大哥…你说什么?王爷大婚?什么…时候…什么时候的事?”
“年前指婚的圣旨就下来了,定的是丞相家嫡女,全京城都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张宝华茫然的坐到椅子上,他怎么会知道,那时候他都在靖国公府过年,府里伺候他的人都没有,又怎么会有和他说这些的人呢,官泽要大婚了,可这件事他知道的这样迟,或许,王爷压根就没想和他说,也是啊,他算什么啊,说不说有什么打紧……张宝华只觉得委屈极了。
这委屈的样子让余盛武有些心疼,揉揉他脑袋:“好了,别难过了,他大婚就大婚,以后咱们不去找他了就是了,他瞧不上咱,咱未必瞧得上他。”
“嗯,”张宝华低声应道,不想再和余盛武谈论官泽的事,深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正好遇上余盛武担忧的眼神,张宝华心下一暖:“余大哥你放心,我明白的。” 说着目光落在放在桌上的短刀上,张宝华吸吸鼻子:“余大哥,你送我刀,不如也教教我习武?”
“哈哈,行,”余盛武满口答应:“不过最近不行,最近我要去一趟西北。”
“余大哥你要去打仗了?还回来么?”张宝华急急问道,眼中流露处担忧。
“我倒是希望能打,”余盛武摇摇头:“放心,就是去西北军中办点事,过几个月就回来了,你好好在京城里等我回来,有什么事直接和李力说。”李力是镇虎将军府的管家,余盛武早已和他打好招呼。
“嗯。”张宝华乖乖的点头。
“还有,”余盛武神色突然认真:“以后就不要去王府了,等我回来给你带北蛮的木果糕。”
“木果糕?”张宝华眨眨眼:“就是北蛮特产?我见京中有的卖,却不怎么好吃。”
“京城里卖的不正宗,肯定不好吃,我在北蛮长大,从小就吃木果糕,味道不错,”余盛武揉揉他的头。
“好。”
余盛武走得急,和张宝华说完的第二天就离开了,余盛武离开之后张宝华跟着去了两天聚客商行,期间收到邓六合的一封信,说是他再有半月就要进京了,这次的带的货物充足,还给自己捎带了礼,字里行间让自己准备好银子,张宝华读完信随意的放在房间的角落。
王府他却不知道该不该去了,余大哥没有骗他,后来他也听闻坊间说恭顺亲王不日就要大婚的消息。
院子里种的桃树苗神奇的活了下来,张宝华蹲在矮矮的树苗前发呆,他想去王府问问官泽,为何送到靖国公府的年礼里没有自己那一份;为何突然要大婚;丞相家的嫡女就那么好么?最想问的还是:这些日子到底把自己当什么了。
他自己不傻,早在心里时不时老想着那个人的时候张宝华就明白自己怕是喜欢上他了,只是这份喜欢来得太过突然,张宝华一时间也有些分不清,最开始不过是觉得背靠大树好乘凉,恭顺亲王,多大的靠山,自己有机会可不得抓紧高攀么?却没想到被他睡着睡着就喜欢上了呢,只是这份喜欢里藏着太多的忐忑,张宝华没有想过和官泽的未来,只是就这么处着。
他没料到的是,喜欢上之后竟然会觉得难受,被官泽嫌弃的时候难受;去王府求助却看到官泽和张宝峰笑意盈盈说话的时候难受;被官泽逼着作诗的时候难受;跳下水里被水淹没口鼻的时候难受;被他狠狠踢了一脚的时候难受……难受的时候太多,可是甜蜜的时候也有,张宝华叹口气。
官泽送他宝贝的时候,官泽和他一起用膳的时候,官泽喂他喝药的时候,官泽让他多穿些的时候,官泽亲他摸他抱他的时候,官泽深邃的眼睛望着他,说到了他生辰给他取字的时候……这些时候每每想起来张宝华就觉得心头热热的。
一会难受一会心凉,冬日还未过去,外面依旧是冷得很,冻得他鼻涕都下来了,张宝华从怀里拿出一块绢帕将鼻涕擦去,突然站起身。
“周生,备马车。”
既然想不明白,那就去问清楚。
徐旺听闻下人来禀张宝华的马车已经到了门口,吩咐把人请进来,王爷虽然看起来像是生张宝华的气,可时不时还提起张宝华来,更别提张宝华身边还跟着陆生,张宝华出了靖国府之后的行踪王爷都了如指掌,徐旺估摸着既然张宝华没来他就派人去请吧,张宝华来一趟王爷的心情还能好上不少。
张宝华被徐旺引着进了他在王府时候常住的房间等官泽,一路上张宝华抬眼环顾四周,原来的旧处被翻新过,挂上了红丝绸和红灯笼,这一幅马上就要办喜事的样子。原先王府的后院并没有打扫出来,都是一把锁把进后院的门锁上,而今那门被打开,张宝华路过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门里面有忙碌的下人走动的身影。
“徐大人,”张宝华突然停住了脚步:“我记得,这后院平日里都是锁上的。”
徐旺犹豫了片刻,开口安抚道:“小公子恐怕也知道罢,王爷二月初八便要大婚了。”
“哦。”张宝华低垂着眉眼:“我知道,后院是收拾出来给未来的王妃住的了?那我住在西院子岂不是不妥。”
“这……”徐旺这才想起来,张宝华平日里住的院子离后院只隔着一道门,倘若王妃进了府,难免尴尬。
“徐大人不必为难,”张宝华抬头笑笑,眉眼弯弯:“不方便我不住便是了。”
张宝华没等多久官泽就到了,张宝华转过身望着自己想了半月的男人,脑海里突然浮现出来第一次见到他的样子。
涵湘楼的客房里,官泽未着一物,披散着乌黑的头发,眉头微蹙,剑眉入鬓,深邃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嘴唇抿着,古铜色的肌肤,一身横练的筋骨,半坐在床榻上,一手搭在膝盖上,腿间傲物在漆黑茂密的丛林里微扬。
张宝华主动来王府,官泽面上依旧是沉着脸不高兴的样子,可心里却没来由的升起几丝欣喜来,故意将给他的那份年礼给了张宝峰是气不过余盛武来给他讨公道,官泽自然知道张宝华在做生意,那个精致可爱的算盘是官泽早早就准备好了的,看到那算盘的时候官泽脑海里也勾勒出张宝华收到算盘时候欢喜的模样。但官泽也没想到最后没有将算盘送给他。他平日里最讨厌和张宝峰比较,自己这次当着他的面给张宝峰东西恐怕这小子又要生气了,年三十那天说完官泽就有些后悔了,但说出来的话从来就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更何况他还是个王爷,更拉不下来脸去找张宝华,而今张宝华自己来府上,官泽如何不高兴。
只是久居高位习惯了,官泽开口说出的话却有些刺耳:“怎么,余盛武走了才想起来王府了?”
张宝华听出了官泽话里有话,却懒得去想,嘻嘻的笑着,掩住心中的失落:“王爷,听闻你要大婚了?”
官泽只觉得张宝华那笑得令人心烦,微微蹙眉:“嗯。”
“王爷,你既然要大婚了,那我日后就不来了。”张宝华状似为难的说:“你我这般叫未来的王妃看见了不好。”
“你倒是想的周到。”官泽冷冷道。
张宝华低着头沉默起来,一时间厅中安静的很。
官泽低着张宝华的头顶,看他就那样坐在椅子上,半束的头发从脖子边垂到胸前,软软的,他似乎很喜欢黑色,见他好几次都穿的是黑色的锦纹夹袄。官泽突然就心软了,语气柔和了些:“不必想那些,你来你的,该见本王就见。”
张宝华静静的听着,忽地抬头,脸上不带笑容:“王爷,那我算什么呢。”
“我算什么呢?你的小情儿?**?”张宝华言语间有些激动,衣袖下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竭力控制自己不能哭出来:“王爷,我看我还是不来得好。”
这话说完官泽心中怒火上涌,冷硬的眉间盈满满满的怒意。
“你算个什么东西,你有什么资格和本王讲条件。”
张宝华张张嘴,惨然一笑:“王爷觉得我是个什么东西?不学无术的纨绔?还是想方设法爬床的惫懒小子?王爷真的以为我什么都不在意么?”我只是懒得计较罢了,张宝华在心里把后面的话补完,见官泽坐在椅子上沉着脸不发一言,可眼神仿佛要把自己吃了。
“若本王不准呢。”
张宝华站起身来冲官泽行了个大礼,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置于身前,低下头去:“草民求王爷。”
官泽坐在上面看了他良久。
“怎么,得了那么多便宜现在拍拍屁股就想走了?”官泽的脚出现在张宝华的眼前,他蹲下身子拽着张宝华的手臂拉直他上身,目光沉沉的锁住张宝华的脸庞:“又想像上次一样?说吧,这次要本王往你府上送多少东西你才满意,本王没什么耐心,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