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宝华皱紧眉头。
官泽忽然拉着张宝华的胳膊将人一把拽起来推到在一旁的软榻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眼神里充满了危险:“只要你跟我走,我就给你权势。”
张宝华瞪大了眼睛,心里慢慢涌上害怕,想挣开官泽的桎梏,可才动了一下就发现官泽禁锢得太紧,他根本无从逃开,只能被他锁在怀里。
“王爷什么意思。”张宝华想要忽略心中的惊恐,平静的张口,不想被官泽看出异样。
官泽此刻将人禁锢在怀中,手下鲜活温热的躯体不禁让他回忆起曾经和张宝华的缠绵时光,对比眼下这人无时无刻都在想如何逃离自己的情景,官泽头脑中的理智渐渐消散,他眼睛发红,充满了悲伤和愤怒,狠狠的低头咬上了张宝华的嘴唇,霸道而狠厉的入侵,像是要将人吞吃入腹。
“唔…唔唔!”张宝华着实被吓了一跳,用尽全身力气挣扎,惊恐和怒火在他心里交织,挣扎间张宝华摸到官泽腰间的匕首,没有犹豫,他抽出匕首拔掉刀鞘,刺在官泽腰腹,温热的鲜血顺着匕首流到了张宝华的手上,等张宝华反应过了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连忙颤抖着松开了匕首。
官泽理智被疼痛拉了回来,停下了侵略的动作,微微抬起身子目光如炬的望着张宝华。
张宝华躺在软榻上软了身子,不敢看官泽的眼睛,视线慢慢下移看到那把匕首,十分的眼熟。
这把匕首也曾经插在他的胸膛,张宝华愣了。
血越流越多,官泽的脸色随着血液的流失变得苍白起来,他却像感受不到痛一样,慢慢放开张宝华坐起来,伸手到腰间噗一声将匕首拔出来。
张宝华也坐起来,往后蹭了蹭,碰到软榻的扶手。
“王爷……快叫大夫吧。”张宝华讨厌血,转过头去低声说道。
官泽却没去让人找大夫,而且拉过张宝华的右手,张宝华不解的看着官泽动作,微微蹙眉:“王爷?”
官泽将匕首放到张宝华手心,握着他的手带他拿着匕首对准自己的胸膛。
张宝华想抽回手却动弹不得,官泽有些冰凉的大手就这么握着他。
“你应该刺这里。”官泽说道:“你如果想杀了我应该刺这里。”说着竟然带着张宝华的手用力,刀尖慢慢一点点刺入官泽的胸口,张宝华意识到官泽在做什么,用力往后抽手,但他的力气在官泽面前根本没有什么用,眼看匕首插得越来越深,张宝华失声:“王爷!你疯了!你放开!你放手!”
官泽目光温柔的望着张宝华,嘴角竟然带了一丝释然的笑意,而手上的力道一成不变。
“官泽!”张宝华喊道:“你放手!”
官泽一顿,张宝华得了机会挣脱开官泽的手,将匕首扔得远远的,抬眼狠狠的看着他,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要死可以!别死在我面前!你别害我!我和我娘还不想为你陪葬!”
“你从未唤过我的名字,”官泽仿佛还沉浸在刚才张宝华叫他名字的那一刻,目光缱绻,柔声说道:“再唤一次可好?”
“王爷!你到底要做什么!”张宝华几近奔溃,愤怒开口。
“我想知道,”官泽语调悲伤:“你把匕首刺进自己胸膛的时候有多痛。”
张宝华心猛然跳了一下,怔愣在原地。
“你……”张宝华喃喃开口。
官泽缓缓点头。
“呵…呵呵呵……”张宝华忽然笑了起来,笑够了玩味的盯着官泽:“怎么,王爷是来抓我回去兴师问罪的?王爷,你别忘了,我是个连自己哥哥都敢毒死的人,你就不怕我捅死你?还是说王爷觉得杀了我至亲之人一次还不够,要杀第二次!?”说道后面张宝华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胸口的恨意几乎要:喷薄而出“也对,在王爷看来,我和我至亲之人的命和蝼蚁没有区别,我们天生就贱,又怎么比得上你金贵的王妃,怎么比得上如玉一般的无双公子?我们,死就……”
心痛几乎要将官泽淹没:“别说了,”官泽伸手捂住张宝华的嘴,声音微微发抖,他不想听到那个字。
张宝华乖乖闭了嘴,垂下眼睑,勾起一抹冷笑,推开官泽的手:“既然王爷捅破了窗户纸,那我们明人不说暗话,”张宝华冷冷直视官泽双眼,说道:“王爷,你放不放我走。”
官泽脸色越来越苍白,尤其是听到张宝华的这句话,他好像晃了晃身子,失血过多的脸看起来带了几许脆弱,但更多的是坚定:“不放。”
“好,”张宝华从软榻上下来将方才扔掉的匕首捡起来握到手里,抬头直视官泽:“王爷,那你要做好准备,狠毒如我,早晚有一天这把匕首会插进你的胸膛。”
“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官泽目光清明,仰起头,并不畏惧死亡。
“不,”张宝华摇头,冷冷的开口:“现在杀了你我娘也活不了,官泽,你不是不放我走么?那好,我不走,你答应我一个条件,你答应了,我就跟你走。”
官泽眼里闪过惊讶和喜悦,迫不及待的张口:“好。”
“我要你用大昌基业立血誓,此生决不动我娘,我舅舅一家。”张宝华眼里闪过一丝疯狂,他赌,官泽不敢发。
“好。”官泽毫无异议,举起沾满鲜血的右手认真说道:“我官泽,大昌皇室血脉,今日在此立血誓,此生绝不动张宝华娘亲,舅舅一家,若有违此誓,大昌基业不保,我死无葬身之地。”
官泽说完眼带笑意,仿佛刚才那个毒誓是什么好事一样:“我发完了……你真的会跟我走吗?”官泽不确定的问道:“不是哄我的?”
张宝华没想到他真的……低头把匕首用衣服擦干净,插回匕首鞘,冷笑一声:“王爷,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把我留在你身边。”
官泽露出久违的笑容,坚定道:“不会。”
张宝华嗤笑一声,转过头:“叫大夫吧。”
陆生进来看到官泽的样子吓得不轻,连忙吩咐人去叫大夫:“王爷,你这是……”
官泽摆摆手:“无妨,切勿声张,”说着目光放在冷冷站在一旁的张宝华身上,柔声说道:“大夫一会就来了,太晚了,让周生伺候你先回去休息。”
张宝**言头也没回的抬脚就走,周生连忙跟在后面。
张宝华离开之后,陆生见他那样十分生气,方才房里就王爷和张宝华二人,现在王爷身上两处刀伤,总不能是王爷自己刺自己,陆生皱眉:“刘陶胆子也太大了!仗着王爷宠他便胡作非为,现在竟敢刺伤王爷,该死!”
官泽却觉得心情愉悦,能留下他,官泽心头一片清明,颇有些熨帖。
听到陆生的话微微蹙眉,倒没怎么训斥他,只严肃的开口:“陆生,以后他便是王府里除了本王之外的主子,本王不想再听到这样的话。”
陆生听出官泽的不悦,闭了嘴。
好在官泽身上的两处伤并不深,只是血流的多了些,需要静养,陆生这才松了口气。
第二十二章
张宝华看似冷静的走出官泽的房门,但才走到了房间拐角处脚下不稳,身影晃了晃,周生连忙上前一把扶住他,周生刚碰到张宝华手臂便发现他双手冰凉,讶道:“少爷,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别说话,”张宝华喉结动了动,袖子下的手握紧匕首,低声道:“走。”
周生不知少爷和王爷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但刚才王爷血淋淋的样子也让周生担忧起来,点点头,扶着张宝华回屋。
“你去打一盆水来。”张宝华扶着桌子坐下。
周生手脚麻利,不一会水打来了,周生撸起袖子正要伺候张宝华洗漱。
“你出去,我自己来。”
周生看见张宝华不容置喙的表情,关上门离开。
周生在椅子上坐了良久才低头看着自己满手鲜血和染血的匕首,它们在昏暗的烛光下显得冰冷而血腥。
张宝华抽出匕首,尤带着血迹的匕首上映出张宝华的双眼,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惊恐、害怕以及……恨。这三年来他极力压制的恐慌和噩梦仿佛都被唤醒,他还记得推开房门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冰凉寒冷泥土地,十指指甲断裂的钝痛以及锋利匕首插进胸膛时的闷响和鲜血喷薄的声音。
来曲溪三年,他以为自己已经将那些尽数忘了,直到此刻他才发现,他忘不了,更可悲的是,刚才在那间房间里,他明明有机会顺势将匕首插进官泽的胸口置他于死地,可他却下不去手,除了怕护不住娘亲,他竟然……舍不得。
舍不得杀了他,甚至不舍得看他受伤。
张宝华颤抖着放开匕首捂住脸,双眼布满血丝,心中大悲,他本是蝼蚁一般奈何不得官泽,现在……又待如何?莫说官泽立了血誓,就算他写了血书自己也未见得信,难道重蹈前世覆辙?
站起来将沾满鲜血的双手放进已经凉透了水里,一点点将血污洗净。
一夜未眠,张宝华几乎是睁着眼睛到了天亮,不过左右起来无事可做,经过昨夜一事他也不知该如何面对官泽,索性就在床上躺了许久,直到敲门声响起,张宝华以为周生或是吴喜前来唤他起床:“进来。”
谁知推开门的是官泽,他身后跟着的才是端着洗漱用具的周生,周生将东西放下便识趣的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