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一切基本上都已经定下来了,他不可能去阻拦蓝止走他自己该走的路,这样不公平。
见他竟然没否认自己的猜测,女主一时难掩诧异,随后反应过来笑得更欢,由衷道:“如果你那朋友听见了这些,应该会很高兴。”
“……他走了,听不见的。”易杭一笑不笑,严肃着。
女主却是摇摇头,认真道:“老乡,你太不坦诚了。”
把话说开比什么都好。
易杭没有立即吭声,反而脚下运气,快速溜了。
就这样吧,他想着,谁都不要再来打扰。
“……”留在原地的女主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没有再出声叫住他,她站在那里,眉头一皱,慢慢伸手去捂了捂突然隐隐抽痛的心口。
片刻后,她似悟到什么,皱着的眉松开,摇头,继续自己的觅食之旅。
时间一晃,终于到了出发的时候,不见日光,天气y-in凉。
城门外是黑压压的一片,气势如虹,队伍有序的排列让场面看起来十分壮观。
易杭握紧缰绳,梗着脖子将身体挺得笔直,始终没有主动对上城墙上的那缕视线。
他最后侧头看了一眼城门,掉转方向,慢慢走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身披龙袍的江衍收回目光,拂袖转身,旁边陪同的太监连忙跟上。
如同几年前一般,他与叶凛这样分别。
不过此时,两个人的心境却都大不相同。
片刻后,江衍想起什么,停下脚步,出声问身边的人:“蓝家公子现在何处?”
很快得到一个恭敬的回答:“回皇上,蓝家公子两天前回了药芜谷……”
江衍沉吟,“为何?”
“听回来的人说,谷主不久前西去,其师兄弟特意来京城请他回去主持大局。”
江衍点头,半晌,他将目光重新转回到远方几乎缩小成一个点的人身上。
心里顿时平衡不少。
看,那两个人终究没走到一起,所以不仅仅是他一个人孤独着。
帝王,总也有办不到的事情,那就是对抗寂寞。
——
“将军!……快叫军医!快叫军医!”周围乱糟糟的声音入耳,打破沉静,本就由于失血而昏沉的脑袋顿觉更重。
任由他人忙前忙后,易杭内心却是日了狗。
果然不是原配,打仗这方面就会水平下降,虽然不多,但足以让他吃够苦头了。
看着那个流血的大窟窿,军医片刻都不敢耽误,伤口沾满污泥,偏偏破开的衣料死死扒住血液凝固住的伤口周围,一时之间,难以分开。
易杭紧紧咬住牙关忍受剧痛,一边感叹自己真是命大,还能从敌方首领手中捡回一命。
他甚至荒唐地想到,也许这样死了应该才是最好的。
因为这边已经没有他能留下来的理由了,不是吗?
可是……为什么la还不把他拉出这个世界?真的是由于还没安定江衍的江山?
“按住他。”冷淡的一声。
易杭回过神后才觉肩膀手臂都被部下大力控制住了,这突然发生变化的状况让他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做什么?谋杀上司吗?!
这种钳制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就像是待宰的羔羊一样,坑爹烦人的是不知道是那个傻逼还把他眼睛蒙住了!
谢谢你啊大兄弟,他不晕血!真的!
就在他胡思乱想,又不安挣动之际,腹部猛然钝痛,疼得头皮都麻了!
“不好,将军昏过去了!”
“……”
——
易杭做了一个长长的又十分蛋疼的梦,具体是什么,想想他来做任务的最初目的。
那时他还是个笔直的直男,一心沉迷于小姐姐,现在……就算有貌美如天青瑶的人在身边,他也没多大感觉了。
“想要吗?”耳边的声音低沉又魅惑。
“……”要,要什么?他看着艳红床上的美男,一脸茫然。
随后美男分外撩人的轻轻撩起了衣摆,露出了修长白皙的双腿。
“……”易杭下意识闭上眼睛,造孽!辣眼!
等了一会儿,半天发现没其他动静,于是他又颤颤巍巍睁开眼睛。
不知什么时候,成熟的美男换了,换成了一个少年。
易杭瞧着床上瑟瑟发抖的少年,怎么看怎么像上个世界里的熊孩子。
接着往后,他越来越惊悚。
像钟初译的少年过了,秦淮来了,随后是最欠揍的仲之扬。
“……”好在他发现面前只是幻象,安抚好蹦极的心跳,一路淡定下来。
“学长……”最后一个充满温柔的声音响起。
这下易杭就没法保持沉默了!
前面的人都没关系,毕竟相处的时间长,彼此之间有段不可说的孽缘,但是!
景亦烨怎么也出现了?!?
“学弟?”
易杭说着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没办法,因为床上的人下来了,这是下意识的反应。
离他几步之遥的景亦烨眼神似水,却又掺杂了些无奈。易杭见他嘴唇张合,似是说了几句,可这会儿他一个字也没听见。
“你说什……”一句话还没问完,面前犹如实体的人突然开始虚化起来。
“……”消失的最后一刻,景亦烨对他说了两个字。
易杭懵逼不已,他不太确定自己读懂的意思是不是对方想表达的。
然而他也没其他时间可仔细琢磨了,因为他自己也立即双眼一闭,意识脱离。
一醒来,吸气的声音惊动一旁,旁边守护他的部下惊喜不已,瞌睡一下全都没了!欢天喜地跑出去通知军医和大家。
面对这个全是糙汉子的环境,易杭适应得很快。他看着两三秒就没人影的门,啊,还真是有活力呢,哪里像他跟一个废人一般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副将对他抱拳:“将军,您醒来可真是太好了!”
易杭将目光从老军医替他把着脉的手上撤回,低声道:“近来便麻烦鲁将军多cao些心了。”
之前一战,双方皆损失惨重,暂时应该是不会出兵了。
也不知那个被他狠狠还了一刀的敌方首领活下来没有。
随后想起昏过去之前的种种,易杭顿时黑了脸,“我记得……替我治疗的不是这一位。”
老军医回答道:“将军,确实不是老朽。”
易杭哦了一声,正想再问,副将出声打断他:“将军,敌军那边尚未传出动静。”
易杭轻轻笑了笑,“看好了,本将军很乐意听见言昙死亡的消息。”
副将道:“他们没有我军这般好的大夫,言昙若想活下来,想必要费很大功夫,这帮宵小怕是会安分一段时日。”
“不错。”易杭道,“南伊国就言昙一位皇子,为了他的命着想也不会再主动来犯。”
“静观其变罢。”
——
如他所说,五日以来,南伊国的人安分守己,据说言昙至今昏迷不醒,仅凭一口气吊着命。
易杭吐出嘴里的Cao,哼了哼,望着蓝白色的天,小心翼翼起身。
他双手双脚没问题,出来透气也无妨,只不过不能长时间这样,所以他打算回营地。
走了几步路,他整个人都顿了一下,嘴里也发出了类似疑问的“嗯?”
片刻后,他眨眨眼睛,脚步瞬间加快。
那是接近军医帐营的位置,在内围,平时除了受伤的人一般不会有其他士兵出现在这里。
今天例外,碰上他出来透气,若不是因为如此,恐怕他还会一直被蒙在鼓里。
“站住。”
前面淡蓝色军衫打扮的人听见这严肃的一声,登时顿住脚步。易杭等不及对方转身便两三步上前。
“将军?”年轻的军医瞅见易杭不是很好的脸色,表情茫然。
“……无事。”看了一会儿,易杭才失望地挥挥手让那人离开。
手掌盖上出错的双眼,他讽刺地笑了一声。
半晌后,他整理好心情,步履稍显沉重地继续走路。
比起疑神疑鬼,以他目前的状态还是回营休息更好。
几日过后,敌军派人送来书信,这让他们很是意外。
读过信之后,他们集体陷入沉默……
不一会儿,一声轻笑打破宁静,易杭挥了挥手中的信,“送信的人在何处?”
“回将军,在营地墙百米之外,估计是在等着回信。”
易杭点点点,摊开笔墨纸砚,刷刷刷写完回信,塞给那个士兵。
半天过后,南伊国的回复来了,只不过这次不是传信,而是直接派了人来。
易杭佩服这些人的胆子够大。
言昙生命垂危,南伊国的大夫医术不行,估摸着是打听到受了同样重的伤的他短时间内就活蹦乱跳了,于是想要示弱来他们这里寻求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