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指着酒鬼道:“我能把你跟那海蟑螂那样,赶回那黑乎乎的地洞里,你信不?”
酒鬼哈哈大笑。随即他正色道:“我跟你说了,我们院没有凶手,你别来捣乱。要是坏了我们院的名声,没有人来捐助,我们都要吃西北风了。”
老猫坏笑:“要你们清清白白的,怎么会有坏名声?放心吧,我会很快把人鱼鬼捉出来,放在网上生烤,撒点孜然和辣椒粉。你觉得会好吃吗?
酒鬼盯着老猫,“呸”地把嘴里的蚝吐到地上,转身离去。
这之后,酒鬼不再找老猫麻烦了。不过他的眼神时不时地s_h_è 向老猫,监视着他有没有越轨的行动。
老猫虽然好吃懒做,但为人随和,又很会玩儿,捕鱼捉鸟烤蚂蚱,渐渐地跟院里的人打成一片。
这个周末,老猫掐指一算,已经在福利院待了七八天,应该去找蓝田汇报,顺便撮一顿好的。
他正要去找明玉请假,打开房门,却见到田晓站在门口。
她跟平时一样,穿着简洁的卫衣、牛仔裤和运动鞋,清爽利落。见门打开了,她开朗地笑道:“阿田,听说你很会钓鱼,今天我要跟渔船出海,你一起去?。”
老猫道:“去海里抓大鱼吗?”
田晓哈哈大笑:“不止大鱼,还有螃蟹和老虎虾,去不?”
老猫立刻点头,脑补大海成了他的火锅,随便一夹就是大石斑鱼的场面,老猫差点流口水。
田晓看他安静的时候像个老头,动起来又像个孩子,觉得挺有趣,问道:“喂,你今年几岁啊?”
老猫:“26。”其实他也忘了自己几岁,就随便往年轻靠靠。
田晓:“比我大一岁。但你更像我弟弟。”
老猫笑了笑,道:“姐姐,你每周都要出海?”
田晓:“嗯,我跟船老大谈好,一星期包他的船一天,捕回来的鱼虾,够我们院里吃一周,比市场买便宜好多。”
老猫:“姐姐真会过日子。”
田晓:“没办法,院里开销太大,得省着用。明玉院长天天为钱发愁呢,头发都白了大半,你没见她昨天又去染发了吗?”
老猫想起明玉一头钢丝原来是这么来的,两人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从菩提湾码头出发,开了一小时,到了深海。渔船很陈旧,马达高速运转起来的时候,人面对面说话都听不见。
船慢了下来,田晓熟练地跟两渔夫一起撒网。老猫敬佩道:“姐姐,你海边长大的吗?”
田晓:“不是,我老家没有海,但有一个大江,可以抓小鱼虾,摘藕和莲蓬。”
田晓动作利落明快,虽然不是少女了,但浑身充满活力。老猫想,难怪院里每个男人都围着她转。
田晓发现老猫看着她,爽朗地笑道:“阿田,你有女朋友吗?”
老猫:“没有。要介绍我认识吗?”
田晓:“嗯……你觉得我怎样?”
老猫想了想,笑道:“姐姐好是好,但我可不敢,怕被人吃了。”
田晓一怔,随即转头笑了起来。
刚才那句话,老猫是无心的,但他发现田晓表情瞬间僵了,显然被这句话刺中。
——难道严永乐跟田晓也有什么瓜葛?他就是因为田晓,才被“吃掉”的吗?这也不奇怪,老猫虽然不太注意女人,但也承认田晓蛮有吸引力的。
田晓:“跟你开玩笑,你虽然好看得要命,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老猫:“我觉得也是,我倒霉惯了,运气不可能那么好。——你喜欢怎样的?”
田晓:“我喜欢……有安全感的。”
老猫:“满身肌r_ou_那种吗?”
田晓:“不是,我觉得聪明有学问,比身材高大更有安全感。最好能待人谦和,做事有担当,不要像书呆子,嗯,还要有点运动神经。哈哈,我是不是太贪心了?对了,长得帅当然最好啦。”
老猫一怔,心想,这不就是蓝田吗?当下说道:“我有个朋友,跟你说的差不多。不过他闷得很,在家里只会看书和看恐怖片。”想起自己被蓝田奴役的惨痛经历,老猫叹道:“这样的人,外面挺招人喜欢的,关起门来,说不定是个大变态呢,聪明人也没什么好的。”
田晓怔怔看着海水,道:“你说的对。百分之百合心意,都是自己想象出来的,因为喜欢上了,所以看不见他的缺口了。你呢,你喜欢什么样的?条件肯定很高吧?”
老猫想都不想:“身材好就行。”脑子里蓝田的形象挥之不去,他随口道:“他身材也很不错啊。”
田晓:“谁?”
老猫:“我那个变态朋友。”
田晓突然道:“你看那儿!”
海面上一阵翻腾,跳起了无数剑鱼。它们尖尖的嘴巴像布满了锐气的茅,指向太阳,但一跳出水面,它们才发现自己跟天空差得太远了,于是又悻悻地c-h-a回水面。虽然是徒劳的努力,毕竟是让人感动的,船上所有人都停下手,静静看着剑鱼的舞蹈。
过了一会儿,海面恢复了平静。田晓沉声道:“这城里那么多慈善机构,你为什么选择我们这又小又偏的福利院?”
老猫心想,她约自己出来,原来跟酒鬼挑衅自己的理由是一样的,都是对他不太放心。
老猫轻松道:“我就想找一间小的,以为没那么多活儿。谁知道……你说我中途换一家行吗?”
田晓推了他肩膀一下,笑道:“你真够懒的,干的活儿还没酒鬼多呢,好意思抱怨?”
老猫叹道:“姐姐,我很佩服你们,真的,又能干又有耐心。要不是顿顿有海鲜吃,我是一天都呆不下去。”
田晓摇头:“那是因为我们都没有选择。我来这里很久了,除了福利院,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老猫诧异地看着田晓。他想:“田晓年轻健康,又很有能力,怎么会无处可去?”待要再问,田晓已经转身帮船老大收网去了。
他们的收获很丰盛,足足装了两大尼龙袋。船靠岸时,田晓给船老大结了钱,跟老猫一人提一袋子下了船。
船老大:“小伙子力气不小啊,这一袋子海货,我一般都分两次搬呢。”
老猫早觉得袋子太重,听老大这么一说,心里叫苦:“要不在这煮了吃得了,还得抬这些祖宗上山再结果它们吗?”
看向田晓,却见她若无其事地拿起袋子,一点都不吃力的样子。船老大他们大概是看习惯了,调侃了两句,开船走了,也没个人下来帮忙。
老猫无奈,只好一边假想着这些海物在锅里翻腾的样子,一边跟上田晓的脚步。
他们回去时,刚好是晚餐前的休息时间,把袋子放到厨房,老猫就打算找个地儿打个盹去。
路过大厅时,老猫小心地贴着墙走,以免被人叫去干活儿。走到一半,老猫感觉到有人在盯着他。回头一看,是柯文薪。
老猫吓了一跳,心想,真够倒霉的,这孙子难道在厅里遍布了红外线,只要有人走过就会在他耳边发出依哦依哦的警报吗?
但柯文薪没有出声,只是冷冷地盯着定了格的老猫。从他的眼神里,老猫感到了恶意。对于柯文薪,老猫是不害怕的,但他嫌麻烦,权衡再三,还是打算避一避。
于是,他忍痛放弃了海鲜大餐,决定下山找蓝田撒娇去。
☆、刮刀
蓝田这几天忙得昏头转向,市里最大的立交桥底下发现了三具男尸,从高处摔下,身上零件都拼不完整了。464的几个人,每天都在立交桥附近捡尸块,个个频临崩溃边缘。后来调查发现,这几人是磕了药掉下去摔死的。
这种没头没脑的案件,几乎每个月都会出现一两单,城市人口多了,就会有很多莫名其妙的死法,他们早就见惯不怪了。而蓝田手上的两个大案件,却没什么进展。
修道院的死者,身份始终无法确定。看女孩的打扮,可能是外地来打工的女孩,或许刚下火车就被诱拐走了,连城市的模样都没看清,就死在了湖边。修道院院长还没回来,也不知道是游山玩水,还是杀了人跑路。因为修道院背景深厚,所有的调查都需要走繁杂的申请手续,进展缓慢。
人鱼墅的案件也是胶着状态。
房子现任的主人叫胡艺苏,是个卖赌具致富的商人。他说自己的本地人,从小就羡慕山上的大洋房,等有了钱,就一口气买下了俩。因为菩提湾萧索没落,这两房也没别的用处,所以一间用来养自己喜欢的热带鱼,一间做了福利院回馈当地。
他五十岁左右,衣着低调整洁,说话有条不紊,完全没有暴发户的粗俗气焰。调查他的背景和不在场证明,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萧溪言:“看来他跟案件没什么关系。”
蓝田沉吟:“证供是无懈可击。不过他的反应不太对头。嗯太冷漠了。如果我的房子死了人,还死在我喜欢的鱼附近,我不会在提起来的时候,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
萧溪言:“他在演戏?”
蓝田:“目的x_ing情绪抑制。这表示,他其实情绪很大,但故意压制自己,他以为自己的表现是冷静,但要没有受过这方面的训练,表现出来的就是冷漠。他为什么要压抑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