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点头,一并把手抽出,“算好。”
穆桓止看出他这是在无形中强调主仆有别了,但如今他已经被剥了太子的身份,这些个礼制也无需再遵守。于是复又拉过他的手,按住,又不确定的追问问了一句,“真的好了?”
未然试图从穆桓止手里扯回自己的,不想穆桓止劲儿还挺大,扯了几下没扯回,只好压低声音恳求,“桓儿,快些松开,这样不和规矩。”
“什么规矩?”穆桓止也压低了声音反问他,“如今我不是太子,你同我讲那些规矩做甚?”
未然被穆桓止问的哑口无言,只好垂下眼,回答他刚刚的问题,“真的好了。”
穆桓止放下心来,适才松开了手。
“快点,”顾念景在前面冲他们喊,“你们都落这么后了!”
穆桓止应了一声后立马提脚跟上,拂诺顿了一顿,随之跟了上去。未然走在穆桓止右侧,旺财被穆桓止赶到和拂诺走一处,左右拂诺并不惧它。
“桓儿这两天在那黑风寨可好?可有人欺负你?”未然问穆桓止。
“好的很,”穆桓止怕未然觉得他这是以防他担心在同他报喜不报忧,于是换上了张嬉笑得意的脸,说,“顾念景认了我作弟弟,很是照顾我。”
未然问完却没有如穆桓止所想的那般放下心来。他入世太早,看的阉脏事见的龌龊人不少,自知无功不受禄的道理。顾念景这般照拂穆桓止,又认了他作弟弟,要说没有一点目的未然铁定是不相信的。但要说现在的穆桓止要什么缺什么的三无属x_ing,又能让顾念景对他抱有什么目的?未然想不明白,但见穆桓止对顾念景里外透着的信任,不好说太多,只是隐晦地问了一句,“他为何认桓儿作弟弟?”
穆桓止认真的想了想,想过以后觉得顾念景认他作弟弟的理由一双手都数不过来,“我长得好看!”这绝对得排在众多理由里的首个。
拂诺没忍住笑了,伸手扒拉一下他被风吹的乱糟糟的看着实在糟心的头发,忍着笑问,“还有呢?”
未然突然不想听了,他预感到穆桓止接下来说的理由肯定一个赛一个的没正形。
果然。
“还有啊,还有的太多了,”穆桓止被自己臆想的理由给弄的美的不行,摇头晃脑就差唱上两句了,“听话懂事,秀外慧中,玉树临风,乖巧可人疼!”
玉树临风?秀外慧中?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桓儿,”未然一方面觉得穆桓止书读不多但能知道秀外慧中这个词实在值得夸赞两句,但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是时候捡起他身为前太子伴读的职务了,“秀外慧中是说女孩儿的。”
“……哦。”穆桓止脸皮比不得拂诺厚,他这好不容易说回成语,还给用错了对象,自然是尴尬的不行。小孩子丢了脸面,就得从嘴上给挣回来,“反正你们懂我意思就好啦!”
未然心知肚明也不揭穿他,还配合着他说:“是是是,我明白。”
拂诺纯二百五一个,没有未然那份心知肚明,还特好为人师地纠正他,“错就错了,以后别再用错就好了。”
穆桓止那点刚消下去的尴尬劲儿又给拂诺一句话给撺掇起来,面上一红,嘴上也讨嫌,“还不是拜师傅所赐!”
拂诺没明白,问他,“如何说?”
“什么锅配什么盖,”穆桓止甩锅给拂诺,“师傅半吊子一个,又能指望我这徒弟学的有多好!”
“……”哦。
一路小打小闹回了雾宿山。黑风寨距拂诺住的那处所隔百里,等他们回到住处后,天也将将擦黑。穆桓止在顾念景那处吃的午食也在行路中被消化干净,而未然他们则是从早上得知穆桓止消息伊始到找到他这段时间内未沾滴水的。拂诺和轩墨还好说,左右吃饭于他们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里的一份消遣。但未然不同,又加之一个化了原形的汤圆,得赶紧做饭是紧要。
所以未然回了雾宿山就进了厨房去琢磨做什么吃,刚拂诺对他说为防顾念景起疑,所以以后他和轩墨二人也要同他们一道吃饭。未然点头应下,晚上人多,得早做准备。
拂诺领着顾念景去给他安排的住处。诚然,于轩墨来说,拂诺是个护犊子护的很厉害的师兄。他既然知道了顾念景这风流鬼对轩墨抱有的那点心思,就得义无反顾的掐灭那点让他近水楼台先得月的可能。
拂诺在雾宿山所住的房舍挺大,又立于近山巅处,伴有云雾缭绕,陪以青松腊梅。顾念景被拂诺带着走了一遭,大致熟悉了一下哪儿哪儿是哪儿。顾念景越看越纳闷他那黑风寨和拂诺这处房舍所隔不过百里,他为何从未见过拂诺他们?而且,最重要的是,拂诺带他来的这处房子怎么看都不像隔壁有轩墨的样子!
隔壁处房门落锁,锁上锈迹斑斑,大门紧闭,墙上长的Cao都快赶上穆桓止那矮球了!拂诺还说给他安排的房间离轩墨的近,这明显是在诓他!
“拂诺,”顾念景拽住他的的袖子制止他开锁的动作,“你别是在骗我吧?我在这儿都没闻到隔壁有轩墨的味道!”
拂诺从顾念景手里扯回被他拽的皱成咸菜的衣袖,揶揄:“您这是属狗的?还能闻味儿?”
顾念景抠着院儿门口种的那棵歪脖子树上凸起来的树皮,反驳了一句,“不属狗,得往后排一个。”
“进不进?”拂诺没时间和他在这儿瞎侃,“轩墨都嫌你烦了,你还一个劲儿往上凑,距离产生美懂吗?”
“不懂,”顾念景反驳,“我就喜欢凑他跟前儿看他。”
“没救了。”拂诺摇头,满腔的语重心长,那语气就跟教训亲儿子似的,“听我一句劝,别在一棵树上吊死。”
“不听。”顾念景死倔,“在轩墨这棵树上吊死我乐意!”
“那您接着吊吧。”没救了都,“就这间了,不住就回你黑风寨吧。”拂诺倒乐意他不住。
“你休想!”好不容易来的,媳妇儿都没拐到怎么能走!不就离轩墨住的院子远了点吗?他每天多走几步全当锻炼身体了,“住!”
拂诺嗤笑,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安生住着,别作妖。”
“还怎么作妖啊,”顾念景颇为沮丧地嘀咕了一句,“轩墨都不在跟前儿了。”
拂诺没怎么搭理他,把人领进屋后气儿都没喘匀就走了。走后没多久又折回来说了一句等会记得去吃饭,又走了没多久复折回来问他还记不记得路。拂诺就带他走了一遍,还是走马观花那种。
“您能一次x_ing说完吗?”顾念景抹了把桌子上的灰,得,这灰积的都快赶上塞北的雪了。“跑这几趟你也不嫌累。”
“我没跑,”拂诺站那儿想了一会儿,再三确定自己没什么忘记的了,“你快点收拾干净,不然今晚没地儿睡。”
“我说,”顾念景不知从哪儿弄来块抹布搁桌上,“我要收拾不完能去轩墨那儿对付一晚吗?”
“你做你的梦吧。”
“哎!这怎么能叫做梦呢!”顾念景啧了一声,继续说:“要不等会我给他说说?”
“您继续梦吧,我就不打扰了。”拂诺这回走的挺快,话音刚落就留了个急匆匆的背影给顾念景,他都快被顾念景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脸皮给整无奈了。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回去后,有两个消息等着他。不消说,这俩消息必定是好坏各一个。穆桓止还在一边特积极的撺掇他快选,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先后都得听,拂诺在问的穆桓止想他选坏消息后的意见后反其道而行地选了好消息。
说到好消息时穆桓止没了刚撺掇拂诺选坏消息的那股积极劲儿,“汤圆恢复原形了。”
的确是个好消息。拂诺“哦”了一声,然后在穆桓止期许的目光下问了坏消息是什么。
“坏消息嘛……”穆桓止一双眼珠子转的飞快,“其实也算不得坏消息,”穆桓止边说边从背后端出一碗看不出颜色的汤汁来,隔着半步的距离,拂诺闻出是姜汁的味儿,皱着鼻子不着痕迹的退后半步。
想必是给他熬的用来驱寒的,这未然还真是说到做到。
“我……”拂诺刚开口想拒绝。
“师傅,”穆桓止打断他,“这是徒儿亲手给您熬的姜汁用来给您赔罪的,对不起,师傅,”穆桓止郑重其事的道歉,又特意加重‘亲手’二字,“徒儿不该耍x_ing子,这两日让师傅担心了。师傅快些喝了吧,免得受凉染上风寒。” 郑重其事的道完歉后又煞有介事地鞠了个躬。
拂诺被他这郑重其事的道歉给弄的一愣,难怪穆桓止让他先选坏消息听。想到这里,拂诺又有点高兴,还好先前在黑风寨的时候忍住没讲出“我皮糙r_ou_厚冻不坏的”这句的下半头,现在来看,果真明智:自己也并非没人关心。
的确,一碗姜汁而已,于穆桓止他们来说不过是味道苦了点的驱寒良药,但对拂诺来说,却是能折了他寿的□□□□。倒不是说拂诺喝了这姜汁就会对他本体造成什么实质x_ing的伤害,而是拂诺对姜汁这味道向来是避之若浼,如今要他全数喝下去,那还不如把刀架他脖子上给他一刀痛快了事。他讨厌姜汁的事只有轩墨和汤圆知道,轩墨不可能特意说给穆桓止他们听,那告诉他们的只有醒来的汤圆那崽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