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然睡觉的时候顾念景就守在旁边,掖被擦汗,满目心疼。一般人看着还算正常的场景,落在汤圆眼睛里,就只剩意图不轨,非j-ian即盗这八个字了。缘何?他可没忘记多年前顾念安是如何撩s_ao未然的,在撩拨未然不成的情况下又是如何赖上轩墨的。他自己明明都说了喜欢轩墨的!这轩墨才走几天啊 !就又撩上未然了 !管不住自己的男人一辈子不举 !汤圆越想越觉得生气,越想越觉得顾念景不是个东西。
“喂喂喂,手手手 !!!”在看见顾念景第三次给未然擦汗时,汤圆实在是没忍住开口了。在这个相对安静的环境,顾念景陡然听见汤圆出声,还被吓得颤了一颤。待心神稳了稳,他这才瞥了汤圆一眼,带了些责怪的意思在里面, “嚷嚷什么,没见未然在休息吗 ?”
自然是看见了,不然早就喊了。汤圆不服气的哼哼,但还是记得把声音压下来,“你把手拿开!”
顾念景奇了怪了,他手放在这里又没碍着他,干嘛要拿开?顾念景做这般想,便没有拿开。
汤圆自然不干,上去就把他手往旁边扒拉。“你放这儿未然怎么睡 !”
顾念景斜睨他,“你今天没吃药 ?”
汤圆看了一眼未然,道 :“出去说。”
顾念景给未然掖好被角,微一点头,随汤圆出去了。
出了门,正见穆桓止脚步匆匆往外赶,身后跟着涑溪,面色冷凝,周身散着不虞的气息。顾念景眼神微动,有了考量,便没叫住穆桓止。
“那不是穆桓止吗 ?”汤圆也看见了他,对着顾念景说了一句。
顾念景敷衍的 “嗯”了一声,捏住汤圆的肩膀,问他, “咱们现在出来了,说吧。”
汤圆闻言脸色立马沉下来,他这幅样子让顾念景不禁纳闷 :我最近又招惹到这位祖宗了 ?正做这么想,就听见汤圆在那里突突了, “我跟你讲,你别想脚踏两条船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我最恶心这种人了 !你。。。。。。”
顾念景听的一脸莫名,忙打断他, “什,什么 ?脚踏两条船 ?我踏谁的船了?”
他这话问的正经,眉眼之间也不见调侃,汤圆愣住,心想 :莫不是自己想歪了 ?
顾念景见他愣住,忙夺话语权, “你脑子里又在想些什么 ?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我吃哪个碗了 ?又看哪个锅了 ?你给我说清楚 !”
顾念景说这话时,语速极快,且话中又带着些许质问,汤圆竟被唬住,一时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顾念景再接再厉,“说不出来,你看,你分明就是在诬陷我 !”
汤圆张嘴欲辩,顾念景第三次堵回去, “事实胜于雄辩,你就是在诬陷我 !”
汤圆不说话了,顾念景当他默认,还一脸欣慰地想着熊孩子果然长大了,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他这厢想的美好,不料汤圆突然爆出一连串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顾念景 !!!原来你还没踏上轩墨这条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太好笑了,简直笑死我了 !”
顾念景回过味来,面上冷漠,心想 :笑死你才好。然后头也不回地回了屋,还特别小心眼地锁了门。
汤圆笑够了才想起正事没说,忙提脚追了进去,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挂起了门栓。
汤圆不想拍门,怕动作太大把未然吵醒,索x_ing翻了个大大的白眼,似乎想用这个白眼把对顾念景的怨念全数翻进去一样。他看一眼周边环境,发现无人经过,便幻出原身,跃上了房梁。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二天摆早市的尚未出摊他们就出了王府踏上行程,可谓是十分赶。汤圆给未然喂足了足够的药,未然一路昏睡,再醒来,已经是在一家客栈了。睁开眼,毫不意外看见了一脸倦色的顾念景。顾念景见他醒,忙问 :“饿不饿 ?要不要吃点什么东西 ?口渴吗 ?我给你倒点水吧。”话这么问着,人就要往桌子那边走。未然睡了太久,既不口渴也不饿,于是赶紧把他拉住,虚弱一笑,道 :“我不饿,也不渴。”末了,又道谢 :“多谢顾公子了。”
其实对于顾念景这般热情的态度,未然是奇怪加惶恐的。毕竟三年前顾念景就已经把话说明,而且自那之后,他对他的态度,就可谓是十分规矩。既不疏远,也不见热络。而现在,似乎先前种种撩拨又故态复萌。其实,对于别人对他的善意,未然一向是不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的,但顾念景这样,却容不得他不去想顾念景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难道,是因为轩墨不在此处,他耐不住寂寞才这样 ?未然做这般想。脸色 “唰”一下就变得难看起来。
顾念景自刚刚就在观察未然的脸色,见他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立马担心起来, “未然,你没事吧 ? !”
未然忙摇头,道 :“没事。”顿了顿,到底是把心中困惑问了出来,“顾公子,为何要这么对我 ?”
顾念景张了张嘴,一句实话险些脱口而出,好在是忍住了。他笑了笑,眼睛里流露出的东西未然不太能看懂,“就当是,我在赎罪吧。”
“什么 ?”顾念景这话说的声音太小,未然完全听不清。
顾念景摇头,看了他一眼,只说了句你好好休息,然后就出去了。
穆桓止见他出来,拿眼神询问他如何。顾念景拖着步子走到他身边,不说话,头垂着,看起来沮丧极了。穆桓止拍了拍他肩,安慰他似,道 :“慢慢来,如果,如果你不方便说,我可以帮你。”
听到他这么说,顾念景终于抬起头来,他嘴巴动了动,却始终没说出一句话来。像是有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又像是喉咙里哽着一根刺,只要开口,就刺得疼。穆桓止也不催他,就静立着,等他开口。
“林......未然,他,他这些年过得如何 ?”到底还是说话了。
“他十二岁进宫,跟在我身边八年,如今是及冠的年纪。哥哥你知道的,一入宫门深似海,他的一生差不多就折在里面了。但他说他很开心,因为入宫以后能遇见我。我一直不太能明白他这句话的含义,直到前不久,我们坠崖那日,我脑袋受了伤,记起了一些忘记了的事。原来,我们很早之前就见过的。我忘记了他,他却为护我周全甘愿挨那一刀子。”穆桓止这话说的颠三倒四,也不算回答是在回答顾念景的问题,但他还是说了出来。停顿小歇,他按了按额角,再开口,似乎疲敝不堪,“所以,哥哥,对于你的问题,我没那个资格来回答你。他这半生残缺因我而来,我,我也不知道他跟在我身边的这些年到底是快不快乐的。”
顾念景等不到想要的回答,神情有些沮丧, “我三年前见你,就觉得你像他,所以认你做弟弟。三年已过,你十三,我看着你从一个半大的孩子长成一个能独当一面的小大人,却错过他这些年的成长。”顾念景说到这里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着的房门,他的眼眶有点红,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哽咽, “他小时候总喜欢缠着我,问我最多的一句话是 “哥哥是喜欢我多一点,还是喜欢隔壁家的丫头多一点 ?”。他特别怕黑,每逢雷雨天更甚。每遇打雷下雨,总是钻我被窝要我抱他睡。他是家中幺子,又乖巧懂事,家里人宠他不行,养出他一身娇气的毛病。其实他特别怕疼,但有一次我带他出去玩,不小心让他跌了跤,他愣是一滴泪都没掉。事后我问他为什么不哭,他说哭了眼睛会肿,让爹娘看见了会责骂哥哥,比起摔跤的疼,他更怕哥哥被爹娘骂。林家出事那年他也不过四岁多一点,在后来的逃亡中我把他弄丢,他也不过五岁。现在他二十,我弄丢他整整十五年。杳无音信的十五年。我一直,一直......”顾念景抱住头,面露痛色, “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在了的。他那么娇气的一个人,是怎么熬到现在的......”
没人能回答他。
顾念景静默片刻,捂住脸,许久,一声诘问才从指缝中泄出来, “我都还没尽好一个兄长的责任,他怎么就长大了?”
穆桓止站在顾念景旁边,说不出一句安慰的话来。他心里也堵得难受,像是被人隔空打了一拳,疼的真实。于他来说,他五岁做的事不过是举手之劳,可对未然来说,却是一份极大的恩情,一份值得他那么怕疼的一个人不惜挨那刀子也要入宫来还的恩情。
两人相对静立,一时无言。又是一炷香的时辰过去,才听得顾念景开口,他说 :“我,我不打算认回他了。”
天晓得他这话说出来用了多大的勇气。他用了十五年找回的弟弟,却认不得。穆桓止显然不能理解,他看着顾念景,难以置信道:“为什么 ?!你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为何又不认他 ?”
顾念景赤红着一双眼反问他, “那你说,我要如何认回他 ?”
穆桓止不说话,沉默间他已经明白了顾念景的意思。纸终究包不住火,如果顾念景认回未然,那么他现在所承受的这些未然势必也会承受。顾念景对他的愧疚已经太多,又如何舍得让他再经历那些?所以,比起令未然痛苦,顾念景更愿意让自己难受。身为兄长,他却是在兄长的这个角色中,缺了太多年,现在好不容易让他重新捡起了这个角色,他又怎能错过给未然补偿的机会 ?
顾念景先回了房间,又是一个无眠的夜晚。他也没躺回床上,就靠在窗户边上看外面黑沉沉的天色。脑子那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猜测和想法绞作一团,让他觉得烦躁和无所适从。手指无意识地扣着楼花的窗框,衣摆沾了些落在窗框缝里的灰,顾念景无所察,整个人都游离在外。旺财实在看不过眼,拿脑袋拱他腿,拱了几次仍不见他回魂,干脆嚎了一嗓子迫使它爹抬头看它。
“怎么了 ?”顾念景拧了一把它耳朵,大晚上的叫魂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