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着锄头干了一天的活,天黑透了才回来,柳全锦黑着脸,道:“不许去。”
“咋?”柳爻卿也不怕柳全锦,就直直顶回去,还捎带着问了问柳老头,“我咋不能去?阿爷,你说我能不能去?早晨大伯说我跟汉子跑了,这到底是什么话,今天跟我掰扯清楚,不然村里头的人还以为我真的有什么礼数不对的地方。万一要有人嚼舌头,就得把这个根子给切了!”
早晨柳爻卿虽然被柳全锦拖出来,后来又回了屋,却不代表柳全福当着全村人嚷嚷的那些话就揭过去了。
“行了,都过去的事了,提了做什么。卿哥儿想去就去,还能怎样!”显然柳老头觉得柳全福早晨喊的话,真的就可以这么揭过去。
撇了撇嘴,柳爻卿没说话。
吃了饭回屋,厉氏单独送过来几块j-ir_ou_,还带着骨头,煮过好几次了,显然是上回柳爻卿离开家之前带回来的野j-i,厉氏整治了,j-ir_ou_没舍得吃,还给他留着。
“二哈和黑背每天都有j-ir_ou_吃哩。”柳爻卿说着,把碗里端到一旁,不让两头小狗崽凑过来。
找出前些日子藏起来的大辣子Cao,柳爻卿就又挤上Cao汁儿了,端着就往外走。
“又喂黄皮子?”兴哥趴在炕上,手耷拉到下面二哈玩。
“恩,喂畜生。”柳爻卿头也不回道。
端着j-ir_ou_送去外面,柳爻卿端着空碗回来 ,一言不发地上炕睡觉。
厉氏整的j-i也不只是用清水煮,她还会稍微炒一下,平时热的时候会放点j-i汤,那香味历久弥香的,尤其是家里头见不着别的荤腥,就是离着半里地,像小李氏那样的也能闻到。
摸黑出来,把j-ir_ou_全都捡回来,小李氏进屋就叨咕上了,“这卿哥儿也真是,j-ir_ou_不想吃就给咱们,非得喂黄皮子。”
“加了大辣子Cao吧?”柳全福也嘴馋,可想到小李氏拉肚子那个惨样,没敢伸手。
一旁小宝看着了,口水哗啦的,晚上饭桌上没啥好吃的,就连柳老头也没有别的咸菜,也没喝酒,小宝自然也吃不到好东西,这会儿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了。
“快拿出去。”看着小宝的模样,柳全福就赶忙推小李氏。
小宝是个记吃不记打的,这会儿显然已经忘了灌水的痛,就闻着j-ir_ou_的香味儿了。
“哎,早知道我就不拿进来了。”小李氏犹豫再犹豫,到底是没敢下嘴吃,又把j-ir_ou_给送了出去,可路过j-i棚,看到里面一个个站在架子上不动弹的j-i,小李氏就忍不住了。
第二天一大早,柳爻卿就起来数j-i棚里的j-i,发现果然少了一只,就笑了笑,等吃饭的时候,便对柳老头说:“阿爷,要是我偷了家里头的j-i吃,咋办?”
柳老头昨晚一宿没睡好,一会儿想着柳爻卿嫁给官家少爷,拿回大把大把的银钱,一会儿想着柳爻卿自己跑到县里,又跑回来瞎说,非要嫁给哲子,柳老头心里头就七上八下的,难受的厉害,这会儿听柳爻卿突然这么说,就重重道:“拖出去打断腿!”
第15章 大夫说好东西
“你偷j-i了?”柳全锦当即看过来,“家里那只野j-i还不够你吃的,还得偷家里的!我看你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给我去那边跪着!”
本来柳全锦自己唉声叹气,不理会三房所有人,厉氏心里也不痛快,就按照柳爻卿交代的把那只野j-i整治了,来回给两只狗仔吃j-ir_ou_和j-i汤,捎带着兴哥也吃一点,旁人是半点都没有的。
那么大一只野j-i,等柳爻卿回来还有不少r_ou_,定是都给他吃,柳全锦心里就更不痛快。
没理会柳全锦,柳爻卿笑嘻嘻的看向柳全福,又问:“阿爷,家里头的人都得一视同仁吧?要是打断我的腿,换了旁人却轻飘飘的揭过去了,阿爷你以后可还想家里有太平日子?”
听着柳爻卿这么说,柳老头心里头就后悔那句话了,他原本恼恨一晚上柳爻卿,这会儿也就是脱口而出,说完就觉得不妥当。柳爻卿是什么样的人,他柳老头大约还是清楚的,必然不能偷家里的j-i,再说了那个哲子对他那么好,想吃j-i肯定就送过来。
“这……”柳老头就想把那句话收回来。
“爹,要真是卿哥儿偷的,我真打断他的腿!”柳全锦最是不能容忍自家孩子有了坏毛病,他自认为自己是当爹的,这事儿不能不管,“要是以后卿哥儿变成偷儿,那可就晚了。”
被柳全锦这么一打岔,柳老头就没来得及说话。
那边柳爻卿就叫黑背去找j-i,不一会儿黑背就一路嗅着味儿,跑进大房屋里,几息功夫就撵出来一只腿脚松松垮垮绑着的母j-i。
“这j-i去年才下蛋,现在正是下蛋的好时候呢。”柳爻卿看着黑背撵着j-i出来,嘴巴快的就说上了,“昨晚上我没去大伯屋里,还有谁去过?难不成这j-i是自己跑过去的?”
松垮垮绑在j-i翅膀上的布条儿,看着就是小李氏的裤腰带,全家人都认识。
“到底打断谁的腿啊。”柳爻卿说着,就挨个看了看小李氏、柳全福,还有小宝几个大房的孩子,看的他们全都缩了脖子,鹌鹑似的。
那边柳全锦也哑了火,半晌呐呐道:“这j-i也忒不老实。”
“就是,我怎么知道j-i跑到屋里了。”柳全福就接过话茬,还觉得自己说得很有理,“卿哥儿,我看这j-i是你送我屋里的吧?要不然怎么你的狗一找就找到了。”
不跟柳全福胡搅蛮缠,柳爻卿跟柳老头掰扯,“以前呢,村里人都知道咱们家有些人偏心偏到咯吱窝里,我今天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要是今天阿爷不给我说道说道清楚,我这就去跟村里人说,阿爷见我偷j-i就打断我的腿,见大房一家偷j-i,就啥事儿没有。”
虽然家加都有本难念的经,可真偏心的,大多都是关起门来自己偏,外人不知道具体的。这回柳爻卿要真出去嚷嚷了,恐怕用不了多久村里人都得知道,他柳老头怎么偏心的,一只j-i的差别就那么大,还不得成为人家炕头讨论的事儿。
别说以后,就现在柳老头要敢出门,也得有人问问他这个j-i到底是怎么处理的,怎么偏心都偏到外头了,脸面还要不要了。
村里头就这样,大家关起门来怎么样都行,要是把遮羞布撕了,那就难看了。
柳全锦也急,他冲着柳爻卿使眼色,但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你说吧。”柳老头叹气。
他活了一把年纪,此时竟然看不透小小的柳爻卿,觉得心累的厉害,却也没想过这里头的搅屎棍根本不是柳爻卿,而是他最最心疼,捧在心口窝的大儿子。
“大伯编排我跟汉子跑路,这话我不爱听。”柳爻卿挺在意自己的名声,他都要打算跟哲子哥将来一起过日子了,总得弄走这些有的没的,“要不这样,大伯你跟村里人解释解释。要是以后我听到有人说我跟汉子跑了一回,那少不得就得回来找阿爷,商量一下打断谁的腿了。”
“你小子!”柳全福就跟被踩了尾巴的猫似的,嗓子里尖细尖细的叫着。
“你给我闭嘴,吃饭。回头就这么干!”柳老头倒是觉得这个提议还可以。一来柳爻卿名声差了,好亲事又黄了,他也想让柳全福编排的那些都扯开,自己也能有好名声;而来,那j-i是怎么进的老大家的屋,他心知肚明,从前家里也有j-i没了的,被谁吃了,他和李氏都知道。
恨恨的瞪着柳爻卿,柳全福这顿饭都吃的咬牙切齿的。
昨儿个晚上的事儿,分明就是柳爻卿故意的,可他要是真敢说出来,指不定柳爻卿后面还有什么等着他,只得吃了这个闷亏。
吃了饭,柳爻卿就出了门,哲子已经赶着牛车等在胡同口,陶罐也早早用布包着放在牛车上了。
到了镇上已经是晌午,两个人一块儿去了馄饨摊子,连汤带馄饨的吃了一大碗,这才捉摸着找哪个大夫比较好。镇上统共有两家医馆,一家只有一个老大夫,年纪挺大了,一家大夫比较多,但看病的诊金比较贵,村里人大多都不去镇上。
“去问问那个老大夫。”柳爻卿打听一番,觉得大夫多的那家医馆更看重银钱,若是他去问了,恐怕问不出真话,到时候被坑了自己也不知道,相反的老大夫不太看重银钱,更乐意诊病,约莫实诚一些。
“我也觉得,从前听说老大夫以前在京里给大人物看过病。”哲子这么说着,意见自然跟柳爻卿一样,“见多识广一些。”
老大夫开的医馆铺子很小,门口也很窄,牛车都差点停不下。
柳爻卿进门的时候,医馆里没有病人,老大夫正眯着眼睛整理药材。
“先生。”柳爻卿笑嘻嘻的说,“晒药材呐。”
“你看诊?”老大夫眼水头不太好,眯着眼睛看了柳爻卿半晌才说,“是哥儿啊,你有啥不舒坦的?”
“我不看病哩。”旁边哲子把陶罐抱过来,打开,用自己带着的陶碗装了一些野山莓酒,柳爻卿就递过去,说,“这是我酿的野山莓酒,喝着浑身舒坦,先生你看看……”
陶碗里的野山莓酒瞧着实在是好看,味道也香。
老大夫知道野山莓,他也曾去山脚采过一些 ,不过用的到底不多,一年采个一回也就够了。这会儿瞧见新鲜物事了,先是喝了一小口,砸吧砸吧嘴,道:“入口柔,味甘,去了野山莓的毒x_ing……”
“那就是好东西喽。”柳爻卿觉得这个老大夫果然实诚,有什么说什么,并不会耍花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