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杨阳浑浑噩噩往学校走,他现在的心情不比斯文轻松,虽然只听见斯文一个人在那絮叨,但一点都不影响他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杨阳不知道另一个听众是谁,只是背脊忍不住开始发凉。
在他心中,匹夫是个跟自己有共同语言,乐意听自己倾诉的好哥哥,而师傅,是个外冷内热很体贴很会打游戏运动还很厉害的人,这两人几乎是自己离开家来到新的环境后,所有的感情寄托,现在按照斯文的叙述,就是这精神寄托联手把自己坑了。
今天是周末,没课,杨阳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坐在宿舍,时不时瞅了瞅空荡荡的对面,昨天那人还跟自己开玩笑说要是出了差错,自己要给他刷四年的鞋,答应的时候杨阳根本没当真,刘亚俊这人勤快,杨阳懒得一个学期没叠过被子,什么时候都是刘亚俊顺路帮杨阳带口饭提壶水,现在指望杨阳给他刷鞋,那根本等于没指望。
现在两个人之间有了隔阂,杨阳居然开始认真的思考,这鞋究竟是刷还是不刷,刷吧,自己干什么要给仇人刷鞋呢,不刷吧,自己跟他才没熟稔到可以随便赖账的地步。
那么自己见到刘亚俊第一句该说什么啊,还用不用叫师傅了?舍友结伴出门打工,还没做好心理建设担心在宿舍单独撞上刘亚俊的杨阳,逃命似地跑去自习室呆坐了一天,脑子里净瞎琢磨,等到晚上困得撑不住回去,还不见对铺人影,估计又是去网吧了,杨阳洗洗脸,悬着的心落回原位,气哼哼的蹬掉鞋子上床睡觉。
第二天上课,刘亚俊没来,杨阳一个人坐在教室后面胡思乱想,这人会不会是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他喜欢自己考虑把自己做了杀人灭口?期间高数老师点名一次,杨阳暗爽,三次旷课取消考试资格哟。
第三天,刘亚俊仍然没来上课,杨阳有点儿忧虑,小林说他电话打不通,刘亚俊那天抹黑一个人就走了,该不会卷进什么黑帮械斗丢了小命最后被扔进垃圾场吧?
第四天,刘亚俊来了个大早,跟没事儿人似的大手大脚把背包扔在桌子上,低头玩儿PSP。
杨阳来教室时候前面已经没座位了,犹豫了一下,最后怯生生的坐在刘亚俊正前面一排。
英语老师站在讲台埋头念课文,杨阳越听越瞌睡,脑袋忍不住开始一点一点。
突然脖颈后面让人捏了一把,刘亚俊阴渗渗嗓音从背后飘过来:“怎么没跟别人说。”
杨阳吓的瞌睡全飞了,眼珠乱转小小声反问:“说……说什么?”
“说我是个**,说我……”刘亚俊慢悠悠用食指在杨阳脖子侧面又划拉一下:“……对你这样。”
杨阳条件反射的哆嗦了一下,鸡皮疙瘩一颗一颗往外冒,没好气的说:“我……我怎么跟人说。”
刘亚俊轻轻哼笑一声:“是怕丢人,才不敢跟人说被个**喜欢上了?”
杨阳为了躲开刘亚俊,身子前倾趴桌子上一动不动,内心骂这人自我定位可真标准,他就是一**!
趴着趴着意识又模糊了,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抬眼一看英语老师正拿着粉笔站在自己身边:“如果你觉得你学的很不错,那就不要来教室。”
杨阳闹了个大红脸,偷瞄后面那人端正坐着手上抓支笔写写画画,嘴角微微上扬,居然真的有酒窝,杨阳迷迷糊糊的想,然后被刘亚俊逮个正着。
比起没出息的杨阳,刘亚俊就坦然多了,对上他目光还轻声说了俩字:“口水。”
杨阳赶紧扯着袖子擦嘴。
晚上回宿舍,杨阳像往常一样大咧咧的把套头毛衣脱下来,等到脱毛裤,突然灵醒了似的瞅了刘亚俊一眼,那人果然手抓PSP大咧咧看自己。
杨阳条件反射的把裤裆捂住,刘亚俊嗤了一声,主动走过去揉杨阳的头发:“放心吧,能看的我早都看了。”
杨阳心里骂一句不要脸,看见刘亚俊端盆出门去水房,咬牙趿拉上拖鞋跟出去。
刘亚俊不慌不忙的洗衣服,杨阳靠他旁边的墙上一眼不发。
“回去吧,又不是小姑娘,洗衣服上厕所还要结伴。”刘亚俊一点都不觉得气氛严肃。
“你……真是啊?”杨阳别扭的问。
“是什么?”刘亚俊洗衣裳时候都不忘揣烟盒,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又点上了。
“是……同那个……恋。”杨阳觉得自己真丢人,明明是对方的弱点怎么自己比他还别扭。
“是啊,我同性恋好多年了。”刘亚俊爽快的承认。
杨阳跟自己做错事了一样,第一反应是环顾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加上刘亚俊把水龙头声音哗啦哗啦开的挺大,环境相对安全。
“改……不好了么?”杨阳眉头皱得那叫一个紧。
刘亚俊深吸一口烟,缓缓吐了:“你管得着么?”
杨阳跟剥皮腌好的咸鱼似得,就这么被刘亚俊晾一边了。
刘亚俊吸完这支烟,顺手收了烟头,一边揉衣服一边问:“我是同性恋是**的事儿,你要是不打算跟别人说,就回去吧。”
“我怎么能跟人说,我说了你还在学校怎么做人?”杨阳回答的很认真。
刘亚俊愣了一下,像是觉得有趣突然笑了,他难得不带帽子,平日遮掩着的眉眼都露出来,笑得时候下垂的眼角细细的拉开,加上唇线扯出小小的笑窝,竟然一扫平日给人留下的阴沉印象。
“那……你怕不怕我?”说着湿漉漉的手就溜上杨阳的脖子,冰冷的触感闹得杨阳一个寒颤。
杨阳本都张口了,对上刘亚俊深沉的眼,生生把嘴型冻结在半空,主意在肚子里转了一圈,老老实实的承认:“怕。”
“怕我强`奸你?还是怕我有艾滋?”刘亚俊提问,鼓励似的等着杨阳回答。
“……”杨阳大脑当机了,他从没考虑过这种少儿不宜的问题,最多也就是担心刘亚俊揍他而已,这就是少年和成人思考问题出发点本质的不同。
刘亚俊收回手,低头把衣服拧干。
杨阳还在那迷茫,刘亚俊拾掇利索,再转身看杨阳,又换上原先那副冷脸。
“我确实是同性恋,但这没你什么事儿,就算我**,就算我喜欢你,也没做什么伤害你的事,我本分的过日子,只要你不跑我面前得瑟,就很好。”
杨阳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无端觉得委屈,好像都是他的错似的。
刘亚俊大方的深处右手,在杨阳面前空心握出一个拳头:“长这么大你不看黄片儿么?就跟偶尔对着片里那女的自己撸一样,你皮肤白,脖子细细的连血管长的都那么漂亮,我偶尔想着你那脖子就能撸出来。”说罢刘亚俊把拳头摊开,手掌当然是空无一物:“我对你做什么了?骚扰你生活了么?”
杨阳摇头,当师徒时候刘亚俊也很少对杨阳说重话,现在说的这么直白,杨阳竟觉得有些羞愧。
“那么,请你能不能也不要骚扰我的生活?”刘亚俊撂下这么一句,端起盆子走了,至于身后的杨阳怎么想,不关他的事。
第 10 章
即使住在同一个宿舍,要想躲开一个人不见面,一点儿都不难。
游戏里杨阳早就够了出师的等级,刘亚俊一言不发的扯着他去NPC那把奖励领了,虽然杨阳得了个嵌着刘亚俊名字的师徒称谓,也没好意思拿出来顶着。
学校里刘亚俊天不亮就走了,抹黑才回,有时候干脆不回来,虽然刚开学那阵也是这种情况,可杨阳晚上躺在床上背对着空荡荡的对铺就觉得郁闷,这事儿明明是刘亚俊的不对,可现在他理直气壮毅然决然的,反而显得杨阳理亏。
刘亚俊一旦冷下脸来,没人愿意去招惹,舍友把他俩的情形看在眼里,都猜测是刘亚俊给杨阳气受了,大家一致站在杨阳这边,欢迎他重新融入307这个小集体。杨阳整天热热闹闹的在一起,偶尔还是会觉得不痛快。
突然有一天,小林问起杨阳究竟怎么回事儿,杨阳嘴硬不说,小林语重心长的劝:“亚俊那人心重,不太爱交朋友,但交了就是一辈子的事儿,以前都是看他独来独往挺……可怜的,他是嘴硬心软,你要是为什么事儿得罪他了,主动去给他道个歉,亚俊不记仇的。”
杨阳闷闷不乐的哼唧:“谁说是我惹他啊,分明是他惹我。”
小林失笑揉了把杨阳的卷发:“得了吧,亚俊不是会随便跟人生气的人。”
“都是一个宿舍的你咋就向着他!”杨阳气愤的拐了胳膊就像小林身上撞,哪肉多撞哪儿,什么人,明明是跟自己比较铁,居然帮刘亚俊说话。
“诶,诶……疼。”小林费了番功夫才制住杨阳一双魔爪:“我们都是念附属学校出来的,认识亚俊这么多年,就算不太说话,但他的风评我们周围的同学心里都有数。”
杨阳不再理他,扭身准备出门惊讶的发现天上竟稀稀落落的飘下硬币大小的雪花。
“咦,下雪啦?”这是今冬第一场雪,杨阳摘下围巾才收拾好的书包也放回原处,站在阳台上伸懒腰看雪花,边看边出神。
这几天刘亚俊对自己都不能用“讨厌”来形容,分明就是敌意,即使自己发誓不会乱说他的秘密,他根本不信自己。他埋怨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可自己也不想知道啊,俩人以前那师徒关系形影不离的多好,真要怪也只能怪刘亚俊是同性恋还喜欢自己。
杨阳不知不觉中对刘亚俊的心灵依赖已经上升到一种怪异的高度,他觉得假如不是刘亚俊喜欢自己,哪怕他是同性恋,自己还是愿意跟他做朋友的。
眼看着雪越下越密,杨阳冲冻得通红的手上呵了口热气,正忧伤着呢看见刘亚俊居然在往宿舍楼门口走,他今天竟然回来这么早,杨阳一动不动站在阳台上装雕塑,竖着耳朵听小林跟刘亚俊打招呼,听刘亚俊洗脸刷牙,然后……他就利落的爬上床睡了!
杨阳原本就冻得有些青紫的脸色越发难看,乒楞乓啷也洗漱一番,气呼呼的躺床上翻腾一阵,等翻累了安静下来,听见对面床上传来了平稳的呼吸声。
第二天早上没课,为了不辜负昏暗的天色,307整个宿舍都安逸的窝在床上睡懒觉,刘亚俊正舒服呢,突然觉得身边一股凉气,睁开眼一看,杨阳穿戴整齐,踩在他这边梯子上,伸手准备掀他被子,也不知道这孩子早起去干了什么,鼻涕都被冻出来了。
“穿衣服跟我下去。”杨阳见刘亚俊醒了,收回冰冷的手,觉得没趣。
刘亚俊不明白这孩子抽什么风,只觉得他主动跟自己说话挺难得,利落的穿戴整齐,跟在杨阳身后下楼了。
雪大约下了一夜,到现在天上还飘着小小的冰晶。
杨阳带着刘亚俊拐了几个弯,在楼旁边的角落指着一个雪娃娃问刘亚俊:“好看么?”
刘亚俊凑上去仔细左瞅右瞅,有些疑惑的问:“这是……猪?”
“兔子!”杨阳炸毛,起个大早半天才堆出来的,居然被人质疑它的原型。“你没看耳朵是立起来的,还有红眼睛呢,谁会在兔年堆一只猪啊。”
半人高的雪娃娃,脑袋上果然顶着一对不成形状的耳朵,眼睛上是两片胡萝卜,刘亚俊瞅了瞅问:“还没到兔年呢,你那眼睛怎么弄得,还刻了花。”
“去食堂要的,我怎么知道他们干嘛要把萝卜片刻成这么奇怪的形状。”
刘亚俊左右端详了一下这雪娃娃,除了看不出来堆得是什么,别的方面还是不错的。“那,你一大早把我叫起来干吗?”
“我……我跟你道歉。”杨阳别扭。
“道歉?”
“嗯,我不该说你是同性恋是**……”
“这不是你说的,是我自己说的。”刘亚俊陈述,口袋没装烟,他有点儿焦躁。
“我……不该听了你的秘密。”杨阳低头用脚尖在地上蹭啊蹭,一会儿就蹭出块光溜溜的小冰面。
“这是斯文嘴烂,不怨你。”他快被杨阳这挤牙膏似的说话方式急死了。
“我还不该为这事儿跟你吵架。”
“你没跟我吵架。”从没见过刘亚俊这样辩才无碍,杨阳说一句他就顶一句。
“那个……雪娃娃送你,咱俩,不耍别扭了行不?”杨阳下定决心,天知道这种向人道歉的戏码除了小学思品课上表演小品,他再没跟人这样示过弱。
“你想跟我继续当朋友。”靠,这话太文艺了,刘亚俊说着忍不住抱了抱自己胳膊。
“嗯……”
“但我最多只能跟你谈朋友。”
“啥?”杨阳抬头,他恨啊,自己都这么放低姿态了刘亚俊居然还不领情。
刘亚俊准确的拿捏时机,凑了凑身子,用嘴唇碰碰杨阳那没带围巾光秃秃的脖子:“我是同性恋,这件事不会变,你长得不错我喜欢你会对着你**,这件事……短期也不会变。我们,没可能做朋友,我就是这样的**。”
杨阳脸唰的红了,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瞪着眼不说话。
“这送雪人什么的……你怎么想到的,下次要追女生千万别这样,冷飕飕的犯傻还没效果。”
刘亚俊说完意味深长的瞅了杨阳一眼,转身离开。
杨阳在雪娃娃身边傻站了半天,抬脚想把这奇形怪状的东西踹了,想想还是没舍得,就地蹲下好久,他没哭,就是大早上起来挺累的。
第 11 章
期末考试就在这时候慌里慌张的来了,杨阳发现全宿舍——包括刘亚俊都被小林硬拖着去上自习,也收拾一下忧伤的情绪,加入自习室抢座大军。
等八门课考完的那个下午,一屋子人匆忙收拾行李,杨阳比谁都积极,他有日子没回过家,他爸的车就停在宿舍楼下面等着接他。
那天刘亚俊不在宿舍,等杨阳陷在自己舒适的单人床里才想起斯文那句:“不知道小亚过年回不回家。”忍不住多想了几分钟。
第二天,杨阳一边催眠说自己只是闲的想玩儿游戏一边在家里电脑上安装了客户端,折腾半下午爬上去看的时候,刘亚俊没在。
杨阳随便找了个队伍磨叽一个晚上也不见他上线,也没好意思问别人,默默的下线,第二天依旧,越等越暴躁,等到了除夕夜前,人没等来,自己的等级倒是有所突破。
杨阳家里老一辈只剩下他姥姥了,除夕夜把姥姥接过来四口人在家过。
边看春晚边吃年夜饭,手机那边滴滴答答的祝福短信也显得喜气洋洋。
杨阳叼着筷子给同学群发了信息,轮到刘亚俊这儿,犹豫了半天没跳过去了,他这两天反复琢磨,刘亚俊说的没错,他从一开始就没求自己干嘛,他只答应当自己师傅,就尽责的当了个师傅,没有任何多余行径,如果不是匹夫在中间牵线,或许刘亚俊根本没打算接近自己。
杨阳越想越心烦,他高中谈过一次恋爱,年轻的男孩女孩牵个手什么的,就是图个别人都谈了我不谈那多没面子,等到了高三学生们累的连说话的劲儿都没有,谁还有力气去牵着另一半的手没事儿走上半条街,有这时间不如回家睡一会儿。前几天高中同学聚会,他再看见那女孩的脸只觉得陌生与违和。
可他对刘亚俊的感情就怪了一些,不知道是有意无意,这半年他刘亚俊几乎快好成一个人了,在一块儿什么都不干也觉得有意思。结果最后刘亚俊自说自话的一巴掌把两个人打散了,杨阳除了难受还是难受,他就像个认主的小狗,被饲主踢开就急得只会咬尾巴转圈。
电视上主持人开始大段大段感慨,准备进入倒计时阶段的时候,杨阳灌了一口他爸的葡萄酒壮胆,摸了手机跑到外屋拨通那个一直存在快捷键里的号,等很久电话才接通。
“喂。”杨阳只听见一个字,后面就被劈里啪啦的鞭炮声盖过,伴随着各式美好祝愿,新的一年真的来了。
约摸等了五分钟鞭炮声才停下,电话信号不太好,不时有滋滋的电流声,杨阳轻轻对那边说:“兔年快乐。”
刘亚俊沉默很久,才回答:“新春快乐。”
“师傅。”杨阳的声音比平日听起来软一点:“我之前说过你对我好一点,我就娶你,其实,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嗯。”可能是为新年图个吉利,刘亚俊脾气竟好的出奇,听杨阳这段废话都不着急收线。
“但我会那么说,也是因为我觉得你很好,很好很好。”
“嗯。”
对方的态度不像自己想象中的冷漠,杨阳就放松下来,靠着窗户看着不远处家属区争相奔上天的烟花,边看边呆呆的说:“后来你不理我,我难受。”
“是吗?”或许是电波的作用,刘亚俊的声音显得低沉有磁性。
“你之前对我那么好,后来不对我好,我受不了。”杨阳鼻音拖得很长很长。
“对不起。”
“可能我现在说这些你根本不想听,但是师傅,我想再跟你在一起,不做朋友……也可以。”
鼓起勇气的表白,只换来一阵沉默,杨阳安静的站着,等着。
“我……现在在塔里木。”刘亚俊说了句毫无干系的话。
“啊,抱歉,我不知道你手机是漫游,那……”杨阳慌张的准备挂电话,却被刘亚俊打断。
“听我说完,放寒假我没地方去,收拾了点东西就到塔里木这边玩儿,后来跟几个游人进了塔克拉玛干沙漠。”
杨阳囧了,这……算是炫耀么?老子天天去游戏守你你居然去远足!
“进沙漠腹地时候,我突然发了高烧,四十多度,队里没有医生,我吃了退烧药不见效果,我就从清晨一直烧到晚上,向导说他已经向人求助,只是不知道我能不能坚持下来。那天半夜,我从帐篷里走出来。”
刘亚俊停下来咳嗽几声,继续说:“外面很冷,我爬上了距离我最近的一个沙包,然后躺在上面。冬天的塔克拉玛干很美,白雪都反射着星星的光,周围很寂静,我只听得到沙子流动的声音,挺吓人的,当时觉得自己可能就要死在这里觉得有点儿难过,又觉得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当时觉得越来越冷然后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