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箱子书啊？”
“Cào，你又知道了？”
“全烧了不是书，还能是那几个开你玩笑的朋友吗？”
游晃深吸一口气，眼睛重新适应黑暗，柯谣能感觉到他看着自己。游
晃说：“柯老师，我发现我怼别人那点儿本事，在您这儿都不好使了。”
柯谣眼睛望着正前方不看他，语气里带着笑意：“那就别使了，我平时也不呛别人。”
半晌又没人说话，柯谣打了个哈欠，转过头碰了碰游晃说：“社会游，你该回去睡觉了。”
两根儿凉凉的胳膊碰到一起让游晃一惊，他忙不迭的应答：“诶！”起身时也有些慌张，搬起椅子的刹那还突然加快了向前的速度，匆匆道了声晚安就回了502。
黑夜让人内心躁动，再不走，他觉得自己成年人的理智就要被体内某种不可言说的神秘力量打败了。
时间一晃到了周五，易晓知又激情四s_h_è 地组织一班人练习合唱，但大家都兴趣缺缺的样子，李芳看在眼里，觉得有必要搞一次声势浩大的集体活动促进班级同学友谊，于是大腿一拍在讲台上宣布：“这次比赛如果取得了好成绩，我请大家集体出游。”
稀稀拉拉的欢呼后是少年少女们接二连三的起哄：
“老师，比赛完就国庆了，您不会想占我们假期吧？”
“只要有心，每天都是假期。”
“老师！国庆该不会补课吧？！”
“听说上届高二只放了三天啊，那老师您自个儿去吧！”
李芳比了个“停”的手势，从容道：“你们什么毛病，出去玩儿还有占不占假期一说，不去拉倒！”
“那那那还是去吧——”
下一波起哄还没开始，学习委员魏来突然站起来说：“比完赛紧接着就是月考，你们还要出去玩？”
如梦初醒般的沉默紧接着是叹息和怨声载道，游晃扯了扯自己的联名款渔夫帽，忍不住道：“姐妹儿真是第一届泼凉水锦标赛冠军。”
徐畅立刻凑了过去：“你才知道，学霸也分招人喜欢和招人烦的。要不是柯谣太忙，学习委真轮不上她。”
完全不顾魏来的站位就跟自己隔了俩人，理所当然的被狠狠地剜了一眼，还连带着正在看手机什么都没参与的柯谣一起。
李芳作为班主任经同学提醒才想起来有考试也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撇了撇嘴道：“还真是...那比赛完你们可以自由庆祝，公费吃喝？”
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班同学的赞许，一时间口哨声掌声四起，柯谣却正被老师催着去练习室，想了想这歌自己再听两遍也就都会了，便跟李芳举了手，二人到了走廊柯谣简单说明了一下状况，就得到了李芳的允许。
“比赛不要缺席，我只看结果。”
柯谣点点头，为了尽量低调没跟任何一个人打招呼，直接从后门进去拿走了自己座位上的书包。
全程眼睛长后面儿粘柯谣身上的游晃在他踏出教室门那一刻就发了条消息：柯老师怎么搞特殊化？
柯谣看了一眼笑笑没理他，直接把手机揣进了兜里。
五分钟后消息又来了：柯老师周末有空吗
三秒后：别说了，我知道你没有
游晃本来就是意思一下对口型，柯谣不在这合唱练习更是索然无味，恨不得直接闭嘴。同时他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柯谣从周五下午到周末的时间全是奉献给练习室的，那自己岂不是只有每天上课放学那点儿时间？
社会人游晃活了十八年头一次意识到，原来单恋是这么可怜的事，单恋一个要出道的练习生，简直是惨绝人寰了。
游晃叹了口气，顶着一张死人脸，痛定思痛，给李英杰发了条消息：
问问你妹，平时追星都在哪看消息，特深度的那种
几分钟后，他拥有了一个14岁的好友。
13.
柯谣没想到的是，刚走出校门口，旁边突然涌过来几个女生，无法抑制的惊呼了几声后，就举着手机对着他一顿猛拍。
柯谣大脑当机了好几秒不知该说什么，机械地走了几步，但他走几步那些人就跟几步，也不说话，就一边儿捂着嘴笑一边拍。柯谣回头看了眼保安，他正靠在门口跟看笑话似的，仿佛出了这个校门一切都跟他没关系。
柯谣皱了眉只得后退回到学校里，女孩儿们似乎没看出他的不悦，还开玩笑般的冲其他人说：“柯谣被你们吓走啦！”
进而有人一边笑着一边说“弟弟别怕我们不会发出去的。”
一直后退到自己被综合楼完全挡住，柯谣才伸出手，给校门外拍了张照。
而原本还担心堵车打算去坐地铁的他，这下只得点开打车软件。
手机同时收到了游晃发来的新消息：
——柯老师真是冷漠
周五高峰期，好不容易叫到的车离自己还有将近三公里。柯谣想了想，把刚刚拍的照片发给了游晃，配了三个【微笑】的表情。
本来呆在合唱队里就无所事事的游晃发现柯谣还没出门喊了一声“老师我有点事儿！”就冲下楼了，风在耳边呼呼作响，眼看着就要吹飞他的帽子，于是他干脆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把头发拨散开。
内心急切，他担心自己慢一点儿这人就强行顶着这些手机贴脸党的压力跑了。
柯谣盯着前方放着空，恍惚间看着迈着大步奔跑的游晃，离自己越来越近，直到二人距离不超过十米的时候，他突然慢了下来——第一件事居然是伸手把自己额前的头发扒拉整齐，然后顺手把帽子扣在了头上。
刚刚要冒头的坏情绪瞬间被他赶跑了，柯谣举起手机打开了前置摄像头说：“这儿还有点翘。”
游晃还没看清楚，相机界面就被来电打断了。他两下把耳边那几根儿没规整好的头毛压下去，喘着气问道：“你怎么着？”
柯谣指了指电话，接起来告诉司机自己的位置，j_iao待道：“麻烦您离校门尽可能的近一点，最好我一出去就能上车。”
司机笑道：“我愿意你学校也不能这么停啊。”
柯谣点点头：“行，那我出去。”
转头要跟游晃拜拜，游晃反手就把帽子又摘了扣在柯谣脑袋上，自己站在柯谣身前说：“走吧。”
虽然帽檐儿不够大，自己又没比游晃矮太多，柯谣却突然有了点儿安全感。
就这样，柯谣跟在游晃身后，全程都没抬头默默的出了校门，不知道游晃是副什么表情，总之他能感觉到，女孩儿们惊呼了几声之后却没有再次围上来。
车子离校门也没几步远，柯谣上车后，游晃自顾自也坐了进去，俩人中间隔了有大半个人的距离。
柯谣没问他要干嘛，第一句话就是：“你刚特别像导盲犬。”
“您可真会夸，盲人同志。”游晃心情不是很好，靠在座位上说话慢吞吞的。
柯谣笑了笑把帽子递还给他，这才说：“其实你不用一块儿上来。”
“反正我回去也没什么必要，不张口他们都得谢谢我。”
“也是，你唱歌就是一部鬼片。”
游晃没什么心思跟他贫，自言自语般念叨着：“当明星可真不容易啊，柯老师。”
柯谣已经把初出校门时的不悦丢在了一边，转而一副看开了的样子说：“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游晃声音渐渐没了温度：“哪儿跟哪儿你刚不也没法走了么？”
柯谣说：“你是没见我师兄他们。”
“我见过啊，开学前一天晚上路过你公司门口，跟今天一样。”游晃想了想，又摇头：“也不一样，那伙小姑娘比今天的生猛多了，喊得我耳朵疼。”
柯谣笑了笑：“嗯，那天我也在，她们在那儿等了一下午，就为了看一眼，其实就几秒钟。”
然后他又轻轻往椅背靠了靠，窝在那儿，把脸颊朝领子里缩了缩，平静地说：“他们其实比我大不了一两岁，但是已经没法儿呆学校了。我每天还能坐教室里上课，练习也不耽误，挺好的。”
游晃不忍心说出“你也就现在吧”这种话，谁都知道，柯谣现在正踩在一根儿在偶像和学生之间的，细细的平衡木上，在出道的大门前小心地前行，但这根平衡木实在太脆弱了，轻易就能断裂。
游晃往左边挪了挪，离柯谣近了点儿，伸手给他顺了顺毛，故意岔开了话题：“刚刚那段儿，是你说过的最——长的一段话。”
“跟你容易话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