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 作者:王舟【完结】(26)

2019-05-21  作者|标签:王舟 悬疑推理 江湖恩怨

  薛红蓼等得不耐烦,一掠上前,喝道:“看招!”

  绿竹木奉当头挥下,谢贝函慌忙拔剑抵挡。两人过了七八招,谢贝函完全不是敌手。他不敢正面接招,只好在人群中东奔西窜。他所到之处,人群轰然退开,他却只找人多的地方逃窜,好叫薛红蓼有所顾虑,不能下手杀他。

  薛红蓼追上他,一木奉擦着他头顶打下来。谢贝函千钧一发之际,勉强回剑招架化解,同时身子一缩,转身就逃。薛红蓼喝道:“别想跑!”

  谢贝函到处冲突奔逃,显得甚是狼狈,惹得众人指指点点。他心中突突直跳,背上全是冷汗,暗中寻思,这么下去迟早要被薛红蓼打得脑浆迸裂,得快想个法子才好。

  他脑筋转得飞快,忽地有了主意,大声喊道:“那姓秦的小子是孟纾河的儿子,会使少阳剑法。他在山洞里跟邱姑娘说,他要是死了,这剑法就要失传,他要想个法子把这剑法传下去才是,他说他已经把那剑法藏在了一个地方……”

  在场众人都知道少阳剑法极其厉害,当年孟纾河凭借这剑法称雄武林,如今秦潇之所以能够给七英盟造成这么大的威胁,也全是因为他剑法高超。大家都被他这话引起了注意力,偏偏谢贝函咬住了口,不肯再说下去了。

  众人心痒难搔,纷纷叫道:“他把剑法藏在哪里了,别吞吞吐吐的,快说!”

  薛红蓼哪里管他说什么,一定要打死这狗东西为邱玉华报仇。众人s_ao动起来,叫道:“薛帮主,先别急着杀他,咱们先问出少阳剑法的下落再说!”

  薛红蓼谁也不理会,她一身本事足以傲视群雄,什么剑法她都不放在心上。众人急得抓耳挠腮,偏偏拦不住她。忽在这时候,一人长剑横里拦在薛红蓼的竹木奉前,却是贺汝膺。

  贺汝膺道:“薛帮主,你打了这一阵子,也给足这小子教训了。他父亲毕竟是七英盟的人,你若是杀了他,必然损了咱们七英盟的名声。看在我薄面上,暂且饶了他吧。”

  薛红蓼心中怒意难消,道:“贺伯父,谢贝函这人心术不正,留着他早晚贻害江湖。我今天非要为玉华妹子报仇不可!”

  贺汝膺道:“逝者已矣,你这样固执,只是多造一桩杀孽而已。还是罢手吧。”

  薛红蓼恨声道:“我今日一定要杀了他,贺伯父,得罪了!”

  她说话声中,撩开贺汝膺手中长剑,便向谢贝函攻去。

  贺汝膺叱咤江湖多年,并非浪得虚名,他手中长剑抖擞,接连向薛红蓼打去。薛红蓼被他剑势缠住,一时间只觉得剑光中杀招迭出,她拆解得数十招,额头已经见汗。她的武功虽然高明,毕竟年岁尚轻,比不上贺汝膺是几十年的老江湖。高手过招,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她虽然只差那么一点,便足以被压制的难以抬头。

  丐帮众人见帮主跟贺汝膺打得难分难解,都大声呼喊助威。苏缇心想丐帮帮主跟七英盟的头领动手,无论输赢都不是件好事。他皱起眉头,叹息道:“……到底是年轻人,非要逞一时意气,太急躁了。”

  两人缠斗多时,薛红蓼渐渐不敌,再支撑片刻,贺汝膺一剑刺来,将薛红蓼逼退半步,反手还剑归鞘,倒转剑柄打在薛红蓼手臂的曲池x_u_e上。薛红蓼猝不及防手臂一麻,手中绿竹木奉跌落在地。

  丐帮众人轰然叹息,薛红蓼的虎口被他的内力震得生疼,一时默然无语。

  谢贝函在一旁看得眉飞色舞,有贺汝膺给他出头,他便壮着胆子上前来卖乖。他满面赔笑,躬身去捡绿竹木奉。薛红蓼哪里吃他这一套,喝道:“住手!凭你的脏手也配碰我丐帮的至宝!”说话声中踢起一块石子,狠狠打在他手上。

  谢贝函哎呦一声叫,手臂立刻红肿起来,往后一跤坐在地上。他眼看着薛红蓼面色不善地走过来,生怕她又要打人,连忙躲到了贺汝膺身后。

  薛红蓼捡起绿竹木奉,心中余怒未消,冷冷道:“今日薛某技不如人,没什么好说的。我丐帮上下都是光明磊落的英雄好汉,耻于跟谢贝函这等卑鄙小人为伍,就此告辞了!”

  她大声道:“兄弟们,咱们走!”

  丐帮都是x_ing情中人,方才见了邱玉华惨死的模样,都很同情。帮主这么说,大家都觉得十分痛快,纷纷大声应和,前呼后拥地簇着薛红蓼走了。

  邱广成双眼通红,丐帮的人虽然走了,他却不能放过谢贝函。他放下女儿的尸体站起来,一掠上前,拳头虎虎生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谢贝函挥去。

  谢贝函听得风声作响,下意识偏头闪躲,左腮上挨了一拳,便听咯啦一声响,他半边下颌骨被打得粉碎。

  谢贝函连惨叫都叫不出来,疼得几乎要晕过去。也幸亏他反应的快,那一拳若是打在他天灵盖上,他此刻便脑浆迸裂而死了。

  邱广成一拳没打死他,又要挥拳,厉声道:“你害死了我女儿,我要你偿命!”

  贺汝膺拦在他面前,劝道:“三弟,千万别冲动。这孩子闯了祸,咱们做长辈的要好生教导,怎么能轻易下杀手。”

  邱广成方才便见他着意维护谢贝函,薛红蓼身为丐帮帮主都没能杀得了谢贝函。邱广成冷静下来,寻思自己的剑法未必强得过贺汝膺。若是跟他动起手来,叫他摸清了底细,以后只怕会招来更多麻烦。

  他憎恶地看着谢贝函,谢贝函疼得满地打滚。邱广成冷冷道:“今日有贺盟主在,我冲他的面子暂且不杀你。你最好一辈子都跟紧了他,要是再让我碰上你,我一定杀了你为我女儿报仇!”

  他说罢,转身抱了女儿的尸体,带领邱家庄的子弟回山庄去了。

  剩下的人稀稀落落,面面相觑,没料到今日这样惨淡收场。谢贝函侥幸保全了x_ing命,连连向贺汝膺磕头道谢。贺汝膺扶了他起来,道:“你这孩子就爱闯祸。今天为了救你,叫我得罪了丐帮和邱家的朋友,你可知道错了?”

  谢贝函的下颌跟牙齿都被打碎了,满口是血,话也说不清楚,只含糊道:“小侄知错了,知错了!”

  人群中有人喊道:“那少阳剑法的下落呢,快让他说出来!”众人随之起哄,大声催促。谢贝函环顾一遭,他本来就是信口胡诌,此时不知该如何圆谎,有些慌乱。

  贺汝膺道:“贝函这孩子就爱胡说八道,为了活命什么胡言乱语都说得出来。秦潇使的剑法不是少阳剑法,他根本不会,又哪来的少阳剑法传世!”

  谢贝函心中佩服贺汝膺心胸坦荡,看事情通透,勉强道:“我……我刚才是撒了谎,蝼蚁尚且贪生,想活命有什么错?我要是知道少阳剑法在哪儿,一定自个儿先练成了,今日又怎么会……怎么会……”

  他说到这里,心中一阵委屈,竟然哭了出来。他满嘴的血混着口水往下淌,模样虽然凄惨,却不值得同情。众人见他这般狼狈模样,觉得他说的倒也有道理,对他嗤之以鼻,纷纷道:“嘁,原来是个骗子!”

  贺汝膺慈和道:“你这孩子品x_ing不好。你没了父亲,我要替谢四弟好好管教你,今后你就跟着我吧。你还年轻,只要洗心革面诚信悔过,就能做个好人。”

  谢贝函感激涕零,叩头道谢。秦潇虽然侥幸逃脱,他的北河剑却落到了贺汝膺的手里。贺汝膺与年轻人不同,他的剑法已经登峰造极,并不在乎兵器锋利与否,也就不把这柄凶剑看在眼里。

  他收起北河剑,暂且亲自看管着,防止武林人因为抢夺它再引起纷争。大家也并无异议,除此之外再无别事,众人都散去了,只剩下贺家的人等待贺汝膺吩咐。

  贺汝膺对众人道:“大家都走了,咱们也回老家去吧。先回邱家庄收拾东西,咱们这就回去。”

  众人答应了,先回了邱家庄。贺汝膺等着人都走了,对谢贝函道:“你带我去秦潇待过的山洞看看。”

  谢贝函对他十分敬畏,对他的命令无所不从。他带着贺汝膺找到地方,两人钻过水帘,进入洞中。贺汝膺手抚石壁,掏出火折子点亮风灯,照着洞中,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遍。洞里除了一些猎物的骨头毛皮,什么都没有。

  他转过身来道:“那姓秦的小子真的没有留下少阳剑法?这里没有别人,你跟我说老实话,他究竟把剑谱藏到哪里去了?”

  谢贝函呆住了,他虽然不是什么好人,却一直觉得贺汝膺身为七英盟的领袖,是个刚正豁达的英雄好汉。却没想到他身为一代宗师,竟然也会觊觎邪派的剑法!

  谢贝函只觉得如坠深渊,似乎一切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可信了,一时之间竟说不出话来。

  他张口结舌道:“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我……我真的是胡乱说来骗人的……”

  贺汝膺看他的神情就明白了,谢贝函眼中满是惊恐,绝不敢蒙骗自己。贺汝膺冷冷道:“今日若不是为了这剑谱,我何必得罪两大家族。你这小子连我都骗过了,很好,很好!”

  谢贝函被他森冷的目光注视着,只觉得浑身汗毛都倒竖起来,自己落到了他的手里,也并没有比从前好多少。然而邱广成对他虎视眈眈,他此时若是离开贺汝膺半步,只怕立刻就要x_ing命不保。

  贺汝膺道:“你既然活下来了,就得有些用处才是。要不然我随时把你送到邱广成手里。他那样疼女儿,你猜他该有多恨你?”

  谢贝函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连忙道:“小侄的命是贺伯父给的。我一定听贺伯父的话,绝不敢有半点违逆。”

  秦潇不知道自己逃了多久,他的马一路上歇过两回,他整个人浑浑噩噩,什么都意识不到了。

  他终于回到了大理,停在洱海边。月亮升起来了,水面浮浮沉沉,载起一片霜华。他掬起一捧水,洗去了手上和脸上早已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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