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河剑 作者:王舟【完结】(34)

2019-05-21  作者|标签:王舟 悬疑推理 江湖恩怨

  贺汝膺攥住他左手另外四根手指,道:“你说不说?”

  邱广成道:“剑谱已经被我烧了。我要做天下第一,怎么会留下剑谱给别人学?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贺汝膺放开手,笑道:“烧了也罢,留着也罢,你脑子里总还是有的。我就把你带回去,关起来慢慢地拷问,总要叫你给我写出来。”

第33章 三十二

  贺汝膺在鹤壁有产业,宅院名叫松鹤别院。他将邱广成关在山庄内的地牢里,一定要逼他吐露出少阳剑谱的内容。

  谢贝函受了重伤,贺汝膺带他回松鹤别院养伤,对邱家人只说自己追出去时,邱广成已经不知所踪。先前众镖师跟着贺汝膺气势汹汹地找到邱家庄讨钱,消息不胫而走,家丁都疑心邱庄主当真劫了镖。又有人说邱庄主练的剑法就是少阳剑法,贺盟主不会放过他,山庄里的人早晚也要跟着受牵连。

  谣言越传越真,大家都人心惶惶,加之庄里没有人坐镇,数日之间,邱家庄中的仆役便卷了财物逃走了大半。

  松鹤别院距离邱家庄不远,骑马来回要花一个多时辰。贺汝膺将邱广成囚禁起来,百般折磨。邱广成却死都不肯绘制剑谱。贺汝膺疑心他并没有把剑谱烧毁,暗中回邱家庄搜查,却没搜出结果。

  这天清晨,贺汝膺听人来报消息,说昨天夜里邱家庄忽然烧起一把冲天大火,火势熊熊,难以扑救。邱家庄一夜之间就被烧成了一片废墟,这会儿已经什么都不剩了。

  贺汝膺大吃一惊,连忙骑马赶往邱家庄。邱家庄果然只剩下一片残垣断瓦,从前的雄伟庄园都成了一片焦土,叫人好不惋惜。

  庄园前有几个忠心的家丁放声大哭,不肯离去。贺汝膺跟一人问了着火时的情形,那人认得他是七英盟的盟主,便道:“夜里约莫四更天时,我梦中听见人大喊走水,敲锣打鼓火光冲天,往外一看,院中已经是一片火海了。我迎头浇了一盆水往外冲,山庄里的人都往外逃,火势太大,根本救不了。庄主才离开几天,山庄就被烧成这样,让咱们怎么跟庄主交待!”

  贺汝膺道:“火是从哪儿开始着的?”

  那人道:“大火顺着风从东边往外烧,大伙儿去检查过了,东院有火头,是有人在梁上和门窗上泼了酒故意点火。院子里的楼都是木头建的,山庄里Cao木又多。大风一刮火势连天,根本没法救。”

  贺汝膺心中一凛,去看火源。泼了酒的房梁柱子已经被烧毁了,在场有几个酒坛子碎片,被烧得黑漆漆的。他问最先发现着火的家丁,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那人道:“我见东侧院烧起火来,连忙喊人救火。火光里似乎看见一条人影,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现在想起来,只怕就是那个放火的贼人!”

  贺汝膺道:“那人什么模样?”

  家丁道:“似乎是个年轻男人,脸没看清楚。”

  贺汝膺皱起眉头,沉吟道:“年轻男人?”

  同行而来的人道:“盟主,我看只怕是那秦潇回来行凶了。他恨邱庄主不肯把女儿嫁给他,就趁他不在,放火烧了他的山庄。”

  贺汝膺对这件事还存疑,并没下结论。他叫人仔细搜查,找出证物,确定放火人的身份。

  谢贝函在床上躺了数日,此时紧闭门窗,大家都以为他在养病,并没有对他起疑心。

  不出他的意料,邱家庄着火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贺汝膺的耳中。昏暗的灯光照着室内,谢贝函抖开丝绢,一股陈旧的气息扑面而来,正是武林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少阳剑谱。

  他数日来装病,夜里却悄悄潜入邱家庄到处搜查,昨夜终于在书房中的一块破青砖下找到了少阳剑谱。他心中狂喜,既然找到了剑谱,就不必再留着邱家庄。他心中恨邱广成害的谢家凋零,便放了一把大火,将邱家庄烧成一片白地,一泄心头之恨。

  贺汝膺找了一整天,一无所获,不仅剑谱从此没了指望,就连火是谁放的也毫无头绪。谢贝函难掩兴奋之色,藏在床帐里摩挲那副丝绢,自言自语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好宝贝啊,你可是江湖中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好东西!七英盟中的几个人为了你勾心斗角。贺汝膺费尽心机,却不及我运气好,可见我才是被上天眷顾的人!”

  正在这时,忽听门外咯的一声轻响,门栓被削成两半,落在地上。

  谢贝函登时警觉,叫道:“什么人?”他来不及收藏剑谱,CaoCao一塞,将丝绢藏在了被窝里。门忽地开了,一条人影闪身进房,轻轻合拢了门扇,却是秦潇。

  谢贝函看清了来人,脱口而出道:“是你?”

  秦潇漠然道:“是我。”

  谢贝函心知来者不善,甚是恐惧。贺汝膺此刻不在山庄内,自己若是激怒了这煞星,更加大事不妙。他心思急转,要想个法子对付他。

  秦潇的北河剑此刻已经取回,挂在腰里。手中拿的却是邱广成惯用的秋水剑。谢贝函一诧,电光火石间想起前几日劫镖之人正是靠着一把秋水剑,将罪名按在了邱广成身上。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道:“那天劫镖的人是你?”

  秦潇看他已经像是在看一个死人,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必隐瞒,淡淡道:“是我。”

  谢贝函却不愿相信,摇头道:“不对……这秋水剑邱广成从来都不离身的,你怎么可能拿得到手?”

  秦潇冷冷道:“江湖这么大,能工巧匠甚多。只要撒出银子去,自然能仿造出任何你想要的兵器。”

  谢贝函终于明白过来,颤声道:“你好狠,是你故意假扮邱广成劫镖,挑拨我跟邱家争斗,你好坐收渔翁之利,既让邱广成身败名裂,又……又……”

  秦潇道:“又能取你x_ing命。”

  他说话声中,手中长剑抖擞,寒光一闪,剑已经划过了谢贝函的咽喉。

  只听噗的一声响,鲜血溅了半幅幔帐。谢贝函重重地倒了下去,临死前手弯曲如爪,还不肯甘心,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带进坟墓一般,伸手拼命去抓床沿。

  秦潇哪里理会他,趁着他一息尚存,徒手将刻有谢彪名字的碎心锥掼入谢贝函的胸膛。谢贝函如捞上岸的鱼,身躯猛地跳了几跳,这回是真的死了。

  秦潇冷冷道:“父债子偿。你害死了玉华,我便取你项上人头来祭她!”长剑一横,将谢贝函的头颅割了下来。

  秦潇撕下一副床帐,将头颅兜在布里,大步走出门去。外头天色已黑,他借着夜色几个起落,离开了松鹤别院。

  他来到邱玉华的坟前,将谢贝函的头颅放下,在地上浇了一坛烈酒,道:“玉华,你的仇我已经报了。娘叫我杀了七英盟的人,我下不了手杀你爹。他被关在地牢里,我去瞧过,他一直惦念着你,精神已经垮了,被贺汝膺折磨得不成人形,活着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你放心,我不会杀他。还有,要是有下辈子,你来找我。我对你好,任你欺负打骂使x_ing子,叫你把这辈子为我受的委屈都还回来。”

  他说着,使袖子擦去墓碑上的尘土,把脸贴在上头。过了良久,仿佛听见了她的回应一般,轻轻一笑,眼里却泛着红。

  他轻声道:“你安歇吧。以后每年清明,我都来看你。”

  他翻身上马,最后回头一望。月色如水,他仿佛看见了她清澈的笑容。长风掠过原野,吹乱了他鬓边的发丝。秦潇喝一声驾,来去匆匆如风,夜色里打马远去了。

  夜色里,两条人影鬼鬼祟祟地站在松鹤别院的墙外。两个人衣服破破烂烂,补丁缀着补丁,显然是两个乞儿。少年瘦瘦高高的,身后背着个硕大的葫芦。女孩儿收拾的干净秀气,却也是东张西望的,生怕被人发现了。正是苏逸和巧儿。

  苏逸的轻功好,先纵过墙去。他落地仿佛一片秋叶,悄无声息,回头又接了巧儿下来。两个人猫着腰,藏在山墙的y-in影里,一路往谢贝函的房间摸去。

  两个人知道贺汝膺不在山庄里,心中没有那么忐忑,只提防着山庄内的家丁。

  苏逸上回在谢家发现了不少跟贺汝膺金钱来往的书信,对谢贝函便上了心。后来听说他押送的拾万两白银被人劫了,他首先想到的就是监守自盗,怀疑是谢贝函联合手下镖师演了这么一出戏,好赖掉答应赔给邱家的钱。

  谢贝函胆大包天,找了贺汝膺撑腰,上门去跟邱广成评理。苏逸来晚了一步,没能得知他们谈话的内容,却听人说在那之后邱广成就失踪了。

  苏逸越想越觉得这件事蹊跷,一定要追查到底。巧儿惜命,对这些不能见光的东西一贯是有些怕的,但终归要听苏逸的主意。他要查,她就跟着他,虽然有点不情愿,但瞧不见他心里更慌,还不如舍命陪君子,跟他一起来闯龙潭虎x_u_e。

  苏逸知道她心里一直打鼓,哄她道:“我看那十万两白银肯定是被谢贝函藏起来了,咱们只要能找到那笔钱,就拿去花个痛快。你喜欢吃什么、玩什么,咱们统统都买下来,我再给你做二三百套新衣裳,你一天换他个十七八套,再也不用穿这破衣烂衫了!”

  巧儿向来是个小财迷,听了钱的事果然有些心动,当即把害怕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眼里亮闪闪的,仿佛已经坐在了金山上。她有些害羞,道:“那也不成,咱们是丐帮弟子,不能忘本。要是穿金戴银的,哪里还像个叫花子呢!”

  苏逸道:“那又有什么难的,你在裙边上打个小补丁也就是了。你要是怕惹眼,咱们就给丐帮的兄弟们每人都买身新衣服,大家都披红挂绿的,谁还说你呢!”

  巧儿笑道:“大家都穿的跟财主似的,那还叫什么丐帮呀?”

  苏逸道:“那就叫有钱帮!”说话中拉了她的手,闪身进了谢贝函住的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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