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年岁也是到了。听闻太子妃是京中盛名的才女,这也算一段良缘。”魏弘纵使对朝堂的风云识得不深,也知这次大婚,对太子是百利。
是否良缘他是不知,但慕博衍想,若是他自己的妹子,还是离了这朝堂的好,入了那深宫,只怕是手段要比才华更为重要了,却仍是笑:“说到年纪,兄长年岁也不小了。为何还不成家?”
慕博衍没管魏弘脸上的不自然,接着说:“别人在兄长的这个年纪孩子估计都已经生了一窝了。”
魏弘觉得自己的额头都冒汗了,这话说得好像他年纪已经很老了一样,明明他连二十五寿辰都还没过。但他说的也没错,寻常男子他这个年岁的确是该当爹了。魏弘说:“一直常年在外,战场无情,刀剑无眼,说不定哪天就回不来了。又何必耽误别人。我一个人习惯了。”
“话是这么说,但也不至于一个侍妾都不立啊?”慕博衍看着那一张英俊的脸,还是觉得有些奇怪,毕竟这个时代,世家子弟未成亲的有,但连个侍妾都没有的太少太少。
魏弘看他一眼,觉得他问得有些多余,道:“我连妻子都没有,要侍妾作甚?”
慕博衍一愣,差点就问出口,那你有需求的时候怎么办?自己解决?还是去找姑娘?想了想,这个问题太私人,也太过于猥琐。“那难受的时候怎么办?”慕博衍让自己尽量问得得体一些。
难受?魏弘听得不明白,看慕博衍的表情他竟觉得有些猥琐,军中全都是年轻气盛的汉子,虽说他是将军,没有人勾肩搭背的跟他说某些事,但不代表他没听过,不知道。只见他表情认真的回到:“有时候早起的时候会有点……但过一会就好,只是这不都是正常的事吗?也算不上难受。”
慕博衍有些听傻了,这么无欲无求?还是他太过于俗了?他突然有些拧住了,不死心地问:“难道你就没有夜深人静、孤枕难眠的时候?”
“战事不妙的时候的确是会夙夜不安。”魏弘是非常认真的思考之后才给出的答案。
慕博衍真的服了,就在他觉得他不该起这个头的时候听魏弘说:“其实,父亲在的时候也催过亲事,只是我觉得还早,总会有那个时间的。却不料……”
慕博衍沉默了一会,问:“兄长从小到在可有喜欢的人?”
魏弘说:“当然有,父亲,母亲,蓁蓁……还有……”你字还没出口,就听慕博衍接下去说:“不是这种,难道你没有遇到过那种能让你——怦然心动,想与之亲近的人吗?”
魏弘眼神流转,从慕博衍身上掠过,然后过了好一会都没再开口。
只要魏弘说出那个有字,慕博衍就会不管那姑娘什么身份地位,就算魏弘看上的是公主,他也会帮魏弘抱得美人归。等了好久,才听魏弘说:“没有。”
“那兄长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小弟帮你寻寻。”倒也没别的意思,慕博衍只是觉得魏弘不应该这么的孤家寡人。
慕博衍突然上前,凑到魏弘的边上,靠得近了些,那绣着银线繁复考究的衣领处传来一阵暗香,魏弘知道那是清洗过后的衣服熏香之后带出来的味道,可又觉得那清幽的味道就好像是那人身上独有的,突然就有些不自在了,错开眼看向别处,站起来,说:“我还是先回侯府练功。”
说着便往外走,慕博衍觉得奇怪了,怎么说走就走啊,我不就是想帮着做个媒吗?这么不招待见?
第20章 戏本
去年桂子飘香的时候皇帝便起了给太子娶正妃的念头,却是等到今年初秋才算将太子妃的人选定了下来。等所有流程走一遍,太子大婚的日子估摸着怎么也得等到岁末了。
那日过后,魏弘往王府明显少了很多,就算来,喝杯酒品口茶,然后坐一会便走。
可惜,这自在的日子也没给让慕博衍过太久。姚安歌人脉广,这段时间他将自己的力量慢慢的归到一处了,这件事本来就在做,到这个时候也算完成了。还有林清猗那边,不知道是她太过谨慎,还是景修宜那边过于沉得住气,这么长时间竟然是一点异样都没有。姚安歌不敢放松,只能死盯着。
兵部虽然从豫鲁之事中脱了出来,崔仲也死在了狱中,但王敏之没死,唐义良也好,肖正则也好,他们做的事姚安歌都有知晓。崔仲那老狐狸手里有的东西若是景承宇知晓,只怕是会跳脚。崔仲一把年纪都还只是兵部侍郎,他的庸碌无为是自然的,但整个兵部数他的资历最深,官场浸 y- ín 多年,又怎么会不给自己多留些退路呢。只是可惜了,他怎么也料不到会倒的那么快,留的那么多条的退路,竟是一条都来不及走。如今那些退路都成了慕博衍手中的筹码。
“安歌,听说肖管家都要当爹了。”慕博衍似是有意无意的说了那么一句。
姚安歌一笑,说:“王爷放心,贺礼已经准备妥当了,不日就会送上。”
最近京里头大部分的茶楼戏班子都在传一个话本子,说的是一个大臣将女儿许了人,却不料女儿有个私托终身的小郎君,不愿嫁人。而那小郎君家中刚涉有朝中大案,于是乎骗了大臣家的小姐,以为自己父亲罪犯涛天,借着小姐的手栽赃嫁祸,竟将大臣生生逼死狱中,郎君却抱得美人归的故事。
说书的,唱戏的,百口相传,几天之内故事便在京里传开了。
这日肖正则正与一帮狐朋狗友在梨园听戏,演的就是这么一出。看也就看了,他倒也是没多想,戏文写得不错,唱得也好,但毕竟就是个娱人的故事罢了。却不防听到后桌人的耳语。梨园本来就是嘈杂之地,什么人都有,看戏说话都是正常,要不是肖正则耳力好,心思又较一般人缜密,要不是那话语中提及的某个人名,让他又加了几分心思听。估计事也就那么过了。肖正则装做不经意去看,那三人一桌,看穿着一般,寻常百姓而已,但说的话却让他心惊。
甲说:“你说这戏文里唱的是真是假啊?”
乙说:“管他真假,好看就成了,在意这些作甚?真的如何,你要去给那大臣伸冤不成。”
却听丙说:“真假我是不知,看着这戏,若要搬到谁身上,我倒想起那崔大人。”
“崔……去年死在狱里的那个崔侍郎?”
见其点点头,甲乙自然笑了,乙说:“你可真能扯,谁人不知那崔侍郎是因豫鲁之案获的罪,皇帝御口着大理寺查的,罪证确凿。”
“别急啊,听我说完,前阵子姑母染病,我陪我家姑母去看大夫。瞧见大皇子家的管家扶着一个大肚子的女人上轿。”那个还特意看一眼四周,见都没人注意,才压着声音继续说,“而那个女人竟然看着像是因豫鲁之案获罪的崔家小姐。”
甲觉得这越说是越不靠谱了:“我说老兄你啊,别信口胡诌了,那崔大人怎么说也是兵部侍郎,官宦人家的千金小姐还能让你认出来。”
乙也在边上帮腔:“就是就是,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小心王爷府那管家听到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哎呀,你们别不信。这是我姑母说的,我那姑母曾是那崔府的厨娘,不是卖身的奴仆,年纪大了也就出府了。还好走得早,没沾上什么事。她老人家自然是识得那崔家小姐的。”
“你这说得跟真的一样,你那姑母呢?”
却听那人说:“病没治好,前几天刚去了。不过我说的都是真的。”
话一出就被人哄笑了:“你家姑母说看着像你就信啊。病里的老人,不说老眼昏花,估计意识都不怎么清晰。你也别乱说了,让别人听见了出去乱传,可没你什么好果子吃。”
丙嘟囔道:“我这不就是跟你们说几句吗?两位是我的大恩人,才跟你们说的。要乱说早就出去说了,不过想来估计也是我那姑母看错了。毕竟当时也就是一晃眼,姑母重病估摸着识不清人了,也只是说看着像。听我妹讲,有天还把她当作了我那早死的娘。”
“可不是吗?好了,别说这有的没了,看戏看戏。”
肖正则本来什么想法都没有,这通话一听,接下去的戏越听越觉得意有所指,看完戏马上让在边上的人跟上那个说出让他心惊之话的人,让他打听好那人来历,尤其是他那个姑母。自己则赶回府里,想要跟大皇子说这事,转念又觉不妥,还是先查清楚。
人回来,那人的底细都打听清楚了,的确是有个姑母,曾在大户人家做过厨娘,问崔小姐,印象中好像也是有那么个人。整个人都愣了一下,宁杀过不放过,下了灭口令。
却不想,当天才跟去看到的人,晚上竟然人去楼空了,一家子人全搬走了。再一打听,这家人本来就是要搬回老家的,刚好是今天。
肖正则不信事情会这般凑巧。却又收到一封信,门子说没看见是谁送来的,夹在了一堆堆礼品中。打开一看,脸色一下就白了。急忙去寻他那主子。
景承宇看完那信的内容,听肖正则说了大概,怒得一把甩了整张桌子,婢女被吓住了,却还是提起勇气去捡那一地狼藉,却被景承宇一脚踢开,肖正则使眼色让屋里人都退下。
“殿下,今天去跟的那三个人中有一个人去见过一个人,听形容,有点像中兴王府的那个姚安歌。”肖正则说。
“中兴王府……”景承宇手中的那封信中,有的是一张简单的地名,一个人名,连着就个数字,却是让他一下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炸了毛。
景承宇这些年一直找事由c-h-a手军中,最后终于占了西南那位置。西南地远天高,想要做点什么简单的很。虽然私下里还有传言他竟在私养兵马。但都是些捕风捉影的流言,可那张纸不同,那张纸上写着的意思就是私兵的驻地,负责的人和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