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王伸手捂住额头,遮挡住自己回忆往昔的失态之色,唯恐情绪泄露引起狐疑,再引出什么风浪来。
又哼了一声,秦王不满着:“天天催天天催,合着爷就是上辈子欠他,来给他打通筋脉的。”
忠义亲王敏感的察觉出秦王话语中带着的隐隐的一丝哭腔,可待要细细辨认,那股哀痛之色却早已消逝得无影无踪,只见人一手抵着茶几,一手已经旋转起了茶壶,道:“告诉你,大哥,本王就算看在你面子上,那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劳动我的。要么让他跪下,给我拜师倒茶称师父,要么就让他……”
故意拉长了语调,秦王眉头一挑,问:“他长得好看不?”
“你要干什么?”忠义亲王听到这话,眼皮忽然急促的跳动了两下,于是不由威胁秦王:“别胡说八道,说话慎重。”
“你这什么表情?”秦王见状,愈发傲气拿乔,外带明晃晃嫉妒之色:“我又没说要让他暖被窝之类的。”
眼见他哥抄着茶盏要砸过来,秦王忙不迭道:“别气别气,兔子不吃窝边Cao这道理我还懂的。”
将茶盏举在半空的忠义亲王忽然深深担忧起来。眼前这货,就是强啃了窝边Cao啊!
话聊到这,忠义亲王感觉自己已经没心思在去忧愁秦王与贾赦相见是否会引起两人的对往事的回忆,他此刻唯一的念头便是趁早将自家儿子的婚事落实!
忠义亲王安排了秦王暂且休息,自己默默等贾琏下课,顾不得贾琏一脸“谁敢揍我娃”的凶残模样,再一次提及相看之事。
贾赦指着自己练习s_h_è 箭时候弄的伤痕,好不要脸的告状:“儿子,宸哥哥包庇人。我听说那个是他宝宝弟弟,就是秦王。一个大男人,他居然叫司徒宝,哈哈哈哈哈。”
又一次光明正大嘲了司徒宝这名字!
贾琏小心翼翼的挡在贾赦身形前,轻咳了声,一本正经:“我爹有间接x_ing失忆症。”说句皇室成员的名字又如何?谁叫你们自己这代“宝盖头”起名,谁叫秦王这名字如此朗朗上口呢,还真大俗就大雅。
“那赦三岁找你朋友玩去。”忠义感觉自己脑仁都被这两熊孩子给气得需要核仁补一补了。
“不要,我要听珠儿,不对是贾珠。”贾赦拉长了脸:“我记得他,刚刚娶了小媳妇,还去江南准备考试的,怎么一下子就被人告状了捏。”
“那你闭嘴。”忠义亲王见人一手捂着嘴巴又一手拉耳朵,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便将自己先前的忧愁说了一遍,让贾琏看着点胡家。
贾琏点点头,道:“先前,我倒是想派人给贾珠一个教训,但眼见有人出手,便也没动手。因此江南那边的人也传了消息过来,我知晓贾珠得罪莲花书院山长之子,便已经派人送了重礼前去了,胡家那一份也备上了。毕竟会试总会遇到,多个朋友也好过竖个敌人。”
听贾琏这般说,忠义亲王面色缓了缓,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感叹道:“若是从前,我定然不会在意。因为我的太子身份,理所当然的便有臣子围拱,素日来往的都没有过四品之下的官员。但经过兄弟夺位,前朝余孽兴风作浪之后,倒也懂了一分什么叫做真正的民心。要想真正为官掌权,到底要扎根老百姓之中。虽然民心偶尔会被左右,可是实打实的政绩却永远磨灭不了。”
“多谢师父教诲。”贾琏诚心诚意的感谢道。这个道理他也懂,他本来也算靠着媚上讨好宣帝获得恩宠,被其他内监联手排挤过,最后还是他另辟蹊径,讨了监军的职,扎根西北军营。然后咬牙一步步坚持下来,做到起码自己有r_ou_,不会少了士兵的饭吃,才真正成为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做到了留名史册。而其他竞争者,早就化作一堆白骨,无人知晓。
哪怕是背负千古骂名,九千岁自我感觉还是挺不错的,史书单独开辟一章记载他这个j-ian宦呢!试问还有谁,有这待遇?!
贾赦拖着腮,左看看忠义秦王右看看贾琏,眼眸闪闪,忽然间默默检讨检讨自己。
莫不是龙生龙,凤生凤,真有道理在?
他之前对贾琏其实怀揣的感情很复杂,然后爹走后,他更加小可怜一个被扫到马棚生活。老太太提出要抚养贾琏,他便抱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念头同意了。
一年年的,眼见贾琏被养得好像有些废,可对他来说也不算是“废”,毕竟他自己想要过的就是这样整天傻乐无忧的生活。反正,他有钱有爵位,贾琏也能够衣食无忧,富贵三代。
可是好像忽然间贾琏就懂事起来了。
真是天生聪明的“别人家孩子”。
贾赦想着想着,眼眸不自禁垂下,手拍拍肚皮,忽然间伤感起来,他的二宝!
贾赦一想,悲从中来,眼泪嘀嗒嘀嗒往下落,毫不犹豫开口唤道:“琏儿,我好像……好像想起了来了,你还有个哥哥,”
说着,贾赦乖乖的掏出手绢给自己擦眼泪,道:“那为什么贾珠也会排行老大啊?”
刚心提到嗓子眼的忠义亲王:“…………”
忠义亲王感觉自己要疯了!他再也不想思忖这贾赦是否恢复记忆,还有了尘的药x_ing如何,等他彻底将郑老说动,直接问他要了解药,掐着两人的脖子给他们灌下去!
恢复记忆后,两人哪里凉快哪呆着去!
已经跟忠义亲王,他的好媒公师父聊起封疆大吏的家庭品x_ing的贾琏瞅瞅问得一脸真挚的贾赦,长叹息一声。他爹这反应够可以的啊!贾珠的话题那是半个时辰前的事情了。
但是作为一个“孝父”,贾琏还是耐着x_ing子,回答贾赦的问题:“两房的序齿据说是分开的。”
“那不对啊,女孩子家家好像在一起的。”贾赦忽然心中一紧,他……他……他好像还有个庶女!
夭寿了,他……他怎么会有庶女呢?他明里暗里备了好多好多药方,就是因为自己一上床,小兄弟对女人硬不起来啊。
为了维持他风流名号,才一茬一茬的换姨娘通房。否则,他烧这个钱干什么,还不如多买把扇子呢!
贾赦吓得一拍自己脑袋,他想起来了,那个因私奔结果被小情郎抛弃被卖入府的小妾,因为长得好,被老太太指给了他。
这个孩子不是他的,但是他当时为了跟老二攀比,还想塞一块金子也造个神迹。可惜那个小丫头片子一出生就克死了亲娘,晦气的很,他于是也就作罢了。然后老太太爱养就随她养去。不过一个小丫头,到时候给副嫁妆的事。反正,能蹭公中的份例,他就要多蹭一些(老二有几个娃,他也要有几个)!
贾琏微笑的看着贾赦的再一次发问,开口一本正经的道:“嫁出去的女人泼出去的水。这两府合起来排序,也是想给姑娘们提个身价。就像被选进宫的女官如今的贵人元春,若不是顶着父亲您一等神威将军的侄女身份,她区区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女儿,谁搭理她?”说起来,荣府两房排序之怪异,以他思忖,恐怕最开始打的主意是替贾珠谋划,提高身价。贾瑚早殇在巫蛊之变中,无人提及,那么贾珠顶着荣国公嫡长孙的名头,没准就能够让人高看一眼。
“也是。”贾赦闻言眉头松松,大方道:“琏儿,去跟那四大女官大人说说,既然都托本侯爷的福气,记得下次让他们给我捏个肩锤个腿,画个山水书画弹弹琴,做个漂亮的书包好看的绣花孝敬孝敬我,要不然我不给他们嫁妆,我现在老有钱了,超级有钱!”他们攒的小金猪好多呢!
“好!”贾琏笑道:“赌坊的钱我让珍大哥带着亲卫去取过来了,不过下次你们记得离赌坊远一些。”
“愿赌服输,这是我们运气好!”贾赦一听贾琏提及赌坊,又乐得迷成一条缝。对了,还有这一笔小钱钱!
“运气是不错。老爷子带你们进的鸿运赌坊……”忠义亲王见贾琏说得这般亲描淡写,忍不住开口道:“他的背后靠山是吏部尚书。这赌坊是他家宠妾的弟弟开的,与王家也有关系。没准你们家先前王氏的放贷就是通过他来运转的。其也算朝中有人,黑白通吃。贾珍问王子腾要了京城兵马营的人手,抬出贾家的名号,这钱才平安取回家。而且取回之后,除却给唐家的,贾家这笔钱直接抬进户部,当做昔年朝国库借的欠款;而唐家也是把钱给了皇帝,禀明了原委。要不然,你以为皇帝好端端下诏令明确有关科举博弈金额限定,最多下注不能超过百两是为了什么?那是得了真金白银的好处,帮你们训诫人。”
顿了顿,忠义亲王神色肃穆了一分,教育道:“以后记得去赌坊,要带人!否则没准就被暗地里套麻烦了。先前那赔率,恐怕赌坊四五年的利润都补进去了。”
一赔一百!
他父皇和贾赦押在唐瑞(解元榜)身上合计一万五千两;唐瑞和贾赦押在贾赦(运气榜)身上合计一万五千两。
换句话说,本次乡试赌博,皇帝成最终赢家,收获银子共计三百万两。
要论皇家踩狗屎运第一人,除却当今也没谁了。皇位躺着赢,银子白花花的送上门。
“…………我……为什么我不知道还有那么多事啊?”贾赦痛心疾首:“我……我的钱啊!连赌本都不还给我们?小糖糖还说我们会试接着赌,他去翻他爹的废纸篓呢。”
“爹,好了,不气不气。”贾琏瞧人伤心欲绝,没好意思说京城各大赌坊已经互相通过气,拒绝唐瑞和贾赦的进入。
因为赌坊除却赔他们两人这钱外,还要赔不少不差钱跟风压他们的,尤其是压贾赦倒数第一的。他爹还是有不少旧日纨绔混迹赌场的,一看见墙壁上那醒目的名字,百千两银子打个水漂也不介意,没想到反是发了一笔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