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了,你还是离我远点的好,棺材里爬出来的,靠近了沾晦气。”四皇子眼中的烦躁愈盛,虽然他向来行事无忌,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对刚才r_ou_r_ou_派走小太监的行为实在感到不安,这种不安让他失去了一切耐心,说起话来更是肆无忌惮。
r_ou_r_ou_却是丝毫不为所动,轻抚着朕头的手指连动都没动一下。朕不禁翘了翘胡子,六年前r_ou_r_ou_可能还会为了自己的身世自伤自哀,可是如今快满十二岁的少年已经有了男子汉顶天立地的气势,再拿他身世出来恶语攻击什么的,已经完全不能对他造成伤害了。
原本只是凌冽的北风中,突然开始夹杂起星星点点的雪籽,很快那像袖珍冰雹一般的雪籽就下得密集起来。这处本就颇为偏僻的宫道里除了对恃的两拨人马再无人经过,雪籽打在r_ou_r_ou_的大氅上都发出沙沙的声音,四皇子正迎着风,那密碎的雪籽便哗哗地打在他脸上,直打得他不得不抬袖捂脸。
恰在这阵风起时,r_ou_r_ou_这边毕竟占了人多的优势,虽然四皇子身边的另两个太监也冲了过去帮手,可还是被r_ou_r_ou_身边的人抢下了那红布卷。
当场便有手快的将那红布卷抖了开来。
第45章
丧心病狂!
朕探头看到那红布卷被打开后露出的小女孩,一股子愤恨顿时直冲脑门,脑子里除了“丧心病狂”四个字一时间竟寻不到其他的来形容。
布卷里的小女孩不知死活,像个破布娃娃一样被胡乱卷在红布中间,布卷打开后也因为披头散发看不清楚脸模样,只是看那光着的手脚猜测大概只有八、九岁,胳膊腿都瘦精精的像是从来没有吃饱过饭。身上穿着宫里低等杂役的粗布衣裙,上衣的前襟和衣袖都已经被撕烂了,布裙更明显是苍惶间胡乱套上的,里外都是错的还被撕开了直到大腿根的一道裂痕,裸露出的皮肤上青一块紫一块,尤其是从裙摆底露出的一条细嫩的大腿上,淋淋漓漓地沾满了殷红血迹,直到这会儿还没有干透。
r_ou_r_ou_缓缓将视线从那红布卷里的小女孩身上移到四皇子脸上,朕感觉到他抚着朕后背的手微微颤抖,明显正在压抑快要爆发的怒气。
那四皇子见红布被打开,原本难看的脸色反而不见了,只露出一副你能奈我何的痞赖样子,“不过是个做杂役的小丫头,本皇子看上她想摸两下都不让,可不就得给她点苦头尝尝么?哼!”
r_ou_r_ou_不语,却是转头吩咐阿东,“去看看,还活着没有?”
阿东立刻过去摸了下那孩子的脉搏,摸罢冲r_ou_r_ou_点点头,意思是人还活着。既然还活着,把完了脉,阿东便立刻又将红布给那孩子松松地卷了起来,这会儿又是风又是雪的,那孩子受伤不轻又衣衫褴缕,裹上几层红布,好歹能挡点寒气。
四皇子却是极不耐烦地看着阿东动作,只是试图绕过r_ou_r_ou_往前走,“怎么着?你也看上这丫头了?算本皇子晦气,出来碰上你,让给你还不行吗?快走开,本皇子要回宫了。”
“你让不让开?”见r_ou_r_ou_完全不为所动,就是一步不让地挡在他面前,他顿时急了,抬手就朝r_ou_r_ou_猛地一推,只是就朕看来,他那细胳膊细腿的,就算使足了全身的气力,也不一定能推动r_ou_r_ou_一步。
可是r_ou_r_ou_却是一点也没让他的手沾上身,他身子极为灵活地往旁边一让,四皇子这一下估计是使了狠劲的,却没料到一巴掌推空,一下子就朝前摔了出去,幸好他身边跟着的几个太监似乎都是有点身手的,紧挨着他的那个没有加入混战,一直守在他身边,这会儿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他,却不料手脚太重,一下子就把他身上披着的那件红狐大氅上的缎面撕了个大口子,顿时金尊玉贵的四皇子便显得狼狈起来。
“蠢货!”四皇子看了一眼自己被撕破的大氅,甩手就给了拉住自己的那个太监一巴掌。转头,他咬牙恶狠狠地瞪着r_ou_r_ou_,那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一样,“你要是再敢拦我,信不信我明天就让母妃把你再轰回那个太庙里去!”
“不信。”r_ou_r_ou_冷冷地回道,“端贵妃可是后妃之中最温柔娴淑的女子,又怎么会做故意陷害皇子这种恶毒勾当呢?”
“你让开!”四皇子似乎也感觉到危险正在逼近,神情间更加急躁,他见自己越不过r_ou_r_ou_的阻拦,扭头便吩咐跟在自己身边的太监,“都是傻的吗?本殿下说要回清阳宫,都傻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帮本殿下开路?”
听到四皇子的话,一直跟r_ou_r_ou_身边侍从对恃,却因为没得到主子明确指令不敢动手的四个太监立刻就凶悍起来,瞧那样子就知道一个个都是平日里在宫里横行霸道惯了的,扑上来根本就是毫无顾忌,甚至有一个居然冲着r_ou_r_ou_就来了。
万吉是阿西走了之后补上来的,原本并不在永善宫当差,是r_ou_r_ou_在长云观期间,老皇帝亲自指派来的。要说阿东是个不爱说话的,这个万吉简直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但不爱说话,甚至整个人都没有什么存在感,十七、八岁的伶俐小子,终日里跟在r_ou_r_ou_身边却跟个隐形人似的,而且除了r_ou_r_ou_亲自开口,否则就连福临都使唤不动他,被无视了两次之后福临但凡有啥事也就不使唤他了。
但就是这个平时仿佛隐形人的小太监,在四皇子身边最为壮硕的太监冲到r_ou_r_ou_跟前的时候,却突然地动了,整个人如飘忽鬼影般滑到r_ou_r_ou_身前,然后抬脚便照着那壮硕太监粗壮的腂骨踹了过去,然后就见那壮硕的太监一下子弹飞离地,整个人就像只青蛙般四脚大开地倒飞了出去,待落地时却是双膝着地结结实实地趴跪在了万吉和r_ou_r_ou_身前不远处。
这一突变震惊全场,就连后面已经撕打在一处的太监们也都惊得暂时停了手。而四皇子更是惊得面色如土,r_ou_r_ou_却是连根眉毛丝都没动,只是紧了紧大氅将朕裹得更严实了一些。
“你,你,你这个棺材子,居然敢打我的人。”四皇子指着r_ou_r_ou_的鼻子,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害怕,手指头都忍不住发抖。
“六年前不就已经打过了吗?”r_ou_r_ou_嗤笑四皇子的健忘,对!四皇可能早已经忘记六年前那场差点夺去r_ou_r_ou_x_ing命的刺杀。就算当时年纪小,可是那刺进身体的雪亮尖刀和寒凉的镜湖冰水却是r_ou_r_ou_很长一段时间挥之不去的梦魇。
六年前镜湖冰嬉,那场看似意外的事件,虽然很多人都认为那件事背后的主谋是皇后,而老皇帝当时对皇后的刻意冷落似乎也暗示了什么,可r_ou_r_ou_却一直坚信那件事其实跟端妃脱不了干系。让端贵妃脱离嫌疑的便是当时四皇子就站在他身边,可r_ou_r_ou_却始终记得他跟四皇子虽然站在同一块冰面上,但他被人袭击跌落冰湖,近在咫尺的四皇子却只是落了半截身子入水,s-hi了件衣裳而已。
“你要是再不让就别怪本皇子对你不客气了!”四皇子终是发起狠来,这次不仅是伸手来推r_ou_r_ou_,甚至是直接冲着r_ou_r_ou_挥起了拳头。r_ou_r_ou_再次轻巧地往旁边一避,四皇子虽然武艺并不精通,但身为大夏皇子骑s_h_è 六艺要粗通,有了之前的经验,他这次没有让自己再狼狈地摔出去,一拳落空,另一拳又紧紧跟上。
阿东和万吉守在r_ou_r_ou_身边想要出手,却被r_ou_r_ou_抬手挡住,待四皇子再扑过来的时候,r_ou_r_ou_突然出手,他一把扯下身上披着的大氅,连拳一起裹在自己手臂上,然后狠狠地便朝着四皇子胸膈处击打过去。
朕看得分明,四皇子被打得当场就干呕了一口酸水,疼得脸唰白。可是,就像卫隐的某个朋友来时私下里偷偷告诉r_ou_r_ou_的那样,这种打法,伤人却不会留痕。不等四皇子缓过气来,r_ou_r_ou_紧跟着又是几拳头打过去,直打得四皇子直接躺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
四皇子身边那几个太监眼睁睁看着主子挨揍,想帮忙却被紧紧缠着,根本过不来。
见四皇子倒在地上,r_ou_r_ou_蹲下身子,看着这个眉眼间简直和他没有一丝一毫相像的兄弟,“四皇弟,你信不信总会有靠你母妃也救不了你的时候?”
“你!”四皇子眼圈泛着红,眼眶里还挂着疼出来的眼泪,勉强忍着疼狠瞪着r_ou_r_ou_:“你给本皇子等着,这件事,没完!”
“对!这件事没完!”r_ou_r_ou_站起身,居高临下冷冷地瞅着躺在雪泥上的四皇子,身后万吉已经把r_ou_r_ou_的大氅重新整理好,擦拭干净,又给他披回了肩上。
而就在r_ou_r_ou_重新整理衣服的时候,朕发现四皇子的眼神突然盯到了朕的身上,朕立刻回瞪过去,差点张嘴骂出来:看什么看,小心朕一爪子挠瞎你的眼珠子!
“嘘!”r_ou_r_ou_低头见朕冲着四皇子呲牙,似乎感觉到朕想骂人,赶紧把朕塞回大氅里头。
就在四皇子在身边赶过来的太监搀扶下勉强起身时,朕和r_ou_r_ou_几乎同时转头看向这条宫道的尽头,那里似乎有点点浮光正在晃动,很快积了一层白色冰晶的宫道内,一阵唰唰唰唰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地逼迫过来。
“皇后来得可真快啊。”朕悄咪咪地从r_ou_r_ou_的大氅衣缝里朝声音来处看过去。
“那可不得来得快些么,万一要是本王挡不住让四皇弟跑了呢?四皇弟耍起蛮来可不是好惹的啊。”r_ou_r_ou_低头细声回朕,朕一听顿时回想起早些年四皇子动不动就往地上一躺撒泼耍赖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直接笑喷出来。
皇后显然是顶风冒雪一路疾行过来的,风雪中抬着暖轿那八个壮硕太监个个额头冒汗,跟在暖轿之后的大队人马也个个脸色微红,显然这一路赶得很急。
“儿臣参见母后,母后千岁千岁千千岁。”r_ou_r_ou_抢先一步走过去,对着暖轿礼数十分周全地恭敬施礼。
“免礼,平身。”轿中传来皇后冷淡的声音,但是相较起平日里她与r_ou_r_ou_说话的语气,还是明显能感觉到少了一些冷硬多了一丝和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