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啊,我想道歉嘛,一斛送给小温,一斛送给小唐仵作。”贾赦道:“螺子黛画眉好看又不需要研磨稍稍沾水就可以了,这不费时间,送两位女侠也应该是贴心的礼物了。而且换个眉形,没准整个人都温柔起来了呢!”
瞅着贾赦美滋滋幻想着,当今难得大方一回,唤来花公公让人去内务府拿三斛,还打量了眼贾赦,带着丝防范,道:“瞧你说得头头是道模样,还一斛赐你。可别老不修的抢你未来儿媳妇的用。”贾赦这臭美可出了名。
花公公去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面色略僵硬的进了殿。
当今自打花公公一入殿,便扫见了人强颜欢笑的模样,但在贾赦这外人面前,也没多说什么,让贾赦带着螺子黛离开后,面色骤然一沉:“怎么回事?”
“还求皇上恕罪。”花公公跪地:“这波斯上贡的螺子黛皇后娘娘早就分发给了各宫。这三斛还是娘娘自己匀出来的。”波斯每年总共上贡十斛,皇太后,这皇上的亲娘总得有两斛,甄太贵妃,上皇的宠妃也总得有一斛;剩下七斛,宗室贵戚诰命夫人们零零散散共分去了两斛,为剩下这五斛,后宫都斗成乌j-i眼了。
“皇后倒是懂事的。”听完花公公颤抖的婉转的解释了螺子黛的用处以及后妃对其的追捧后,当今长叹一声,托腮想了想自己的贤后妃嫔们,感叹道:“但感觉她们用不用螺子黛画眉,也没什么区别啊?”皇后便不提了,高位的妃嫔基本上都是看家世纳的,基本都是端庄大气类的,还没特别绝色的。低位的基本便是靠脸出头的,本身就长得好,画不画都是天生丽质的。所以,有什么好争的?
花公公:“…………”
几乎被剐了心头r_ou_的平皇后:“…………”她好不容易设计保住的三斛!
贾赦美滋滋的捧着三斛螺子黛翘着尾巴朝贾琏报告起自己的胜利果实:“当今应该挺龙心大悦的!”
贾琏听完贾赦描述完“拜天子”的场景后,忍不住竖起拇指赞贾赦几句。他爹这《孟子》背得可真够好的!他是想着借考点大汇编给自己造势一二,但万万没想到他爹一下子把他经历都说成文曲星下凡必经的劫难了。
贾赦听得愈发美了,指指桌案上的螺子黛,得意洋洋:“我知道儿子你忧愁平后会不会借元春肚子欺负我们。是不是?不过,现在她恐怕没精力啦!看,我本来只要两斛的,一斛你送给你媳妇,另外一斛我让小糖糖拿去给唐仵作赔罪。但万万没想到,皇上真得很开心呢,也送了我一斛!”
“这螺子黛我小时候从祖母梳妆台里拿出来玩过,给自己画了个大脸猫,祖母见我喜欢就送我玩了。太太那时候也有的,但赖嬷嬷保管的可小心翼翼了,就两颗,都不让我玩。”贾赦眼里满满都是狡黠之色,道:“我才知道这可珍贵了,后宫都是有定额的,每年年底都会发下一年的份例。流出宫外的也必定是在权贵人家手中。现在正月都还没过,哈哈哈哈哈花公公去传圣旨要东西都用了快一个时辰呢。”
贾琏跟着乐了乐:“爹,谢谢。”有个处处替他着想的爹也不错。哪怕他爹这手后宫仇恨值没准拉稳了。
“咱父子间说什么谢啊。这一斛,你三颗,剩下的都归我。”贾赦扳着手指算着:“我两颗留着画眉,两颗送给糖糖他们,剩下四颗画画用。用螺子黛画画可好玩了。我去找小糖糖假秃头他们玩去了。儿子,你也去送给小温,让她不画眉就画画吧。”
贾赦说着边拿着两颗螺子黛,迫不及待的显摆去了。
目送着贾赦欢欢喜喜离开,贾琏看看满桌没准能让天下女人嫉妒发狂的螺子黛。借用了忠义亲王的人手留心了后宫的动静,得到平皇后是借着赐予公主,自己独吞三斛以及这个事实被当今大方赏赐爆出来引得众妃掐的风生水起的消息后,贾琏倒也是稍稍松了口气,无比感叹:“老天疼憨人呐。”
感慨完之后,贾琏倒也将自己的任务完成。
接过精致华贵的盒子,司徒乐听完前因后果,乐着感叹:“我得朝赦叔学学撩妹技巧。这个我爹从来不教我。”螺子黛不管宫里这么争,她这边一斛总会有的。但是她万万没想到过贾赦竟然这般懂女人心。
对了,皇后不会昧了她安乐郡主这一份吧?
司徒乐眼眸一沉,打算进宫找找乐子。皇帝来医寮找乐子,她也能进宫请安尽个孝。
“师父也用不着啊。只有别人来撩他的份吧?”忠义亲王就算辞了太子之位,一应用度都是上佳。不提女的自荐枕席,便是男的,倒也还有不少忠心耿耿与他的。诸如传说中的宁府真正的家主贾敬,现如今的敬道长。
他去过道观,也陪着他爹去过,但是敬道长一概不见,都气得他爹强抱着贾蓉跑出观。
一想起贾敬,贾琏倒是有些好奇,跟人打听知道多少。
“敬伯父啊?”司徒乐凝眉想了想,道:“几年前,就是赦叔受伤后那阵子,我跟着我爹见过敬伯父一面。伯父他初见倒是仙风道骨,出尘淡然,不过他们两人讨论了半天育儿经验。争论后天教育与天生我才之间的关系。”
贾琏眉头一挑:“这莫不是敬大伯抱走蓉儿教养的缘由?”恐怕当时忠义亲王是提防着他这狼崽子。
司徒乐点点头:“有可能。我爹炫了我半天,又说你这狼崽子死皮赖脸的要拜他为师。言行之挑衅,我觉得敬大伯没打他都已经很客气了。”
“…………没看出来师父还这般……活泼。”
贾琏正感慨着,便见他师父施施然推着轮椅而来,一见他眼里还簇着火苗,一派老道学的模样:“谁让你们见面了?都快定亲了,这规矩不能坏。”
“爹。”司徒乐上前搀扶着忠义亲王起身:“爹,不气不气。”
“师父,喝茶。”降降这邪火。
贾琏乖觉的去倒了茶,待司徒乐搀着人坐下之后,恭恭敬敬呈送忠义亲王面前。
也不知道是不是确定了婚期的缘由,司徒乐没什么感觉,他也没什么感觉,但他们两人爹却是一个赛一个的紧张惶恐起来。像他爹还时不时突发奇想,问他要不要学话本里逃个婚,未来媳妇特凶,泰山大人更是凶残无比,掌握捂心吐血之技。
忠义亲王接过了茶盏,喝完之后搁下茶盏,又长吁短叹起来:“幺幺,要不不成婚了?这买猪看圈啊……”
“爹,好了,这谁惹你生气了,我去收拾他们。”司徒乐朝贾琏投了个抱歉的眼神,便无比熟稔的哄恐婚的爹。
贾琏自当也跟着哄未来泰山大人。哪怕忠义亲王把他诨号从小狼崽子叫成野猪崽子,可不管什么崽子都也是得了忠义亲王的恩惠。
“纯粹就是看你不爽。”一炷香时间过,忠义亲王面色倒是缓了缓,恢复了往日的平和,道:“状元府边上那院子,收拾干净了。乐乐你就搬过去,挂上温府的匾额,省得有得人说我们破落户。定亲礼就放在那办。现在虽然备考会试要紧,但是你们的量个身形的时间总有的,江南织造府新贡的缎子倒有不错的,除了我们,贾琏你将迎亲使的名录给我,我好找人量体裁衣,一样的款式走出去就靓……”
忠义亲王絮叨完自己最为忧心的闺女出嫁之事,喝口未来女婿又贴心无比递上来的润口茶,心情倒是不错起来,开口道:“老六训了平后一顿,最近她应该会安抚点。这平后胆子不小,我闺女的份例就算扔了生灰,那也容不得别人沾手。至于螺子黛,琏儿,你也别让赦儿拿出去画画祸害了。待琼林宴,让他给那些学子画眉用上一二,也教人人审美。”
时下勋贵士林男子也是流行敷粉画妆的,只不过是在重要的场合。像贾赦这般爱美的男人极少。琼林宴对于士子来说,便是极为重要的一场宴会,也是很多人鲤鱼跃龙门的起点。他昔年参加宴会,真恨不得把某些人踢进水里洗洗脸,差点崩不住太子的威仪。
在读书人中流行的是敷白面,就是用粉将整张脸涂得白了。细论起来,这个流行敷白面妆,还是因为温家。温家一家皮肤都白,尤其温太白。他不是因为其被给予希冀要若诗仙李太白,而是太白了。
而那些仰慕温家学温家东施效颦。白面妆流行后,或因粉底有些贵,或因男人不懂,或因种种缘由,这一抹起来,有些用得差些,还浮妆,一说话就漂粉。
那些年他身为太子,但凡出席的宴会都对读书人来说是重要的。
所以对他来说,完全人间惨剧。
贾琏自是一一应下了,尤其最后一点他都能听得出忠义亲王咬牙的愤慨之情。不过想想时下的白面妆,他也是怕的。
贾赦听闻后倒是有些不开心,他刚发现了螺子黛的新玩法,不光是画眉,用来代笔画画写字是极好的,再也不用担心一不留神袖子上沾墨水了。他可宝贝自己的学袍了。
“你看,这是我用螺子黛画的。”贾赦拿着自己的大作显摆道:“你看,这小黑驴多活灵活现。”
贾琏望了一眼,虽然只有简单的黑色线条勾勒,但是倒也真活灵活现,将小黑驴狐假虎威在马棚耀武扬威的傲然睥睨的马棚一霸表现的淋漓尽致。
“是不错,挺好的。”贾琏发自肺腑的赞过之后,也不忍伤他家大娃的积极x_ing,就道:“但这也要悄悄的,别往外显摆。不然那帮妃嫔都得撕了你,知道吗?螺子黛到底是贡品,有价无市的物件,用在人身上也就罢了,你还在纸上画作,这让别人怎么想?师父让你在琼林宴上帮进士一用,也是分散一二注意力。”
“好。”贾赦嗯嗯点了两下头,道:“我懂的。我也蹭过琼林宴,都吓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