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皇帝,他真的挺为自己未来的天子门生们尽力了。
但那话怎么说来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得苦!
鲤鱼跃龙门,得凭本事!
=======
很快万众聚焦的会试考期来临了。
二月初九,五更入场。
四更左右,天虽然漆黑一片,但介于本届科举改革创新,最为重要的是不差钱,贡院内外亮如白昼,赴考的举子便陆陆续续前来,在贡院外等候。
贾琏忧心忡忡的拜别前来送行的贾赦。
哪怕是停在角落里,贾赦一身爵袍刺得举人们眼睛都发亮了几分,但贾赦没感觉,拉着贾琏的手叮嘱一二:“琏儿,没事的,平常心就好啦。我上朝去了。”自从失忆痴傻后,他昨日第一次上朝,就为考前再一次拜拜天子,求庇佑!
瞧着贾赦眼睛微红的模样,贾琏有些心疼:“父亲,不必赶早去上朝,回家休憩一二。你还困着呢。跟平日五更起来做功课练武便好了。这忽然绕了休息时间,不好。”
“没事的,就几天勤快一下下。”贾赦强忍着不打哈欠,认真无比的盯着贾琏:“你看,我很精神的。好啦,你安心备考。这几日我都会在温家,乖乖听话的。别担心。”
“嗯。”贾琏又絮叨了几句,最后眼看贾赦上朝时间来不及了,才依依不舍挥手送人离开。
一送走贾赦,贾琏正要去排队之际,便有人挥挥手,拉着他排入队伍。
胡涂道:“我特意给你占位!”
“多谢,小胡涂师弟。”贾琏笑着道谢,左右望了眼,皆是两院的学生。
“不客气,小琏师弟。”胡涂学着贾赦的调调唤了一声。自打王家被斩,薛家被抄后,他们举家从扬州搬到京城。父母也算是得宁国府庇护,重新做起了其他的买卖。而他这个因脸得到一丝“机缘”的商贾之子,也有幸运见到了一杆皇家人。
他师父秦王殿下领着他见了上皇,当今,忠义亲王,也算将收徒一事放上了台面。三位大佬虽然没什么表示,但也算疼惜秦王一分的,允许他入医寮内探望。只不过后来,当今在知晓自己将傅昱拐弯了,眉眼间就带出几分厌恶之色,直白无比的,像是拐了他家女儿一般脸臭。
但不管如何,他也算跟贾琏这师兄弟名分定下来了。不过,他们两谁都想当师哥。见面总忍不住要掐几句。
傅昱默默远离了两人几步。完全不想认识这帮人!
正说话间,鸣锣打鼓,四更天到,众考生排队进场,贾琏戏谑一句:“两情若在长久时,岂在朝朝暮暮。”闹得傅昱手挥光头,便满意的笑了笑,终于又一次成功怼赢了胡涂。
胡涂含笑:“还得恭喜琏兄大小登科之喜。”
贾琏:“……”
傅昱是彻底不打算理两人了,自己随着队伍缓缓向前。这一次检查之严苛,他们也是知晓了一二风声的,故而哪怕看到澡堂,要沐浴更衣,也是心中有底。
作为曾经被单方面任命为考生代表的贾琏,见着这一层又一层的检查,待最后看着一排排崭新宽敞的考舍,倒也满意的笑了笑。这薛王两家的家产到底有些落在了实处上。听说也有不少被王家逼得家破人亡的苦主拿到了赔偿款。
寻到了自己的考舍,考舍坐北朝南,总体乃长形,相较原来的四房形宽大了不少。
贾琏甫一入内,便打量了起来,考舍左边多了宽两尺长四尺左右的小床榻,右边一侧是供吃饭用的长形茶几,窗口边依旧放着桌案,但是着凳子却是带上了坐垫。
听着左右传来的惊喜之声,贾琏感觉他爹深藏功与名。这些要求都是他爹“娇惯”的要求。
不过饶是贾琏也万万没想到,这些要求都是秦王满足的。年前,仗着自己任防作弊总裁,秦王又贡献了自己多年打劫的家产,对两皇一哭二闹三上吊,表示自己不想再回东北,不要所谓的兵权,自任逍遥王,如此一番,才得当今首肯。
当今当时就毫不客气问秦王是不是傻了。这一下子送上门这么一大口肥r_ou_,他要吃腻的。
却不料秦王倒是眯着眼一笑,毫不客气回答:“虽然你有时候挺欠抽的,但是你吓懵过后还是叫大哥的呀!以后早点叫呀,早就告诉你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了,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说嘛。”
说得便是当今曾在忠义面前嘚瑟会收贾琏之妻为女,气得忠义昏厥一事。
一想起自己失口的两声大哥,当今面色又扭曲了,愤愤不承认,又毫不客气要圈着秦王。
=====
眼下真正出资造福举子的一身夜行衣秦王,站在乾清宫的屋檐之上,手里提着个小匣子,目送着当今率领文武重臣亲赴贡院,宣布开考。
“外公,老六其实还好啦,跟个螃蟹一样,耀武扬威挥下钳子,又缩回去了,要真换个心狠手辣的,我,大哥,父皇没准都活不下来。”秦王手紧拽住小匣子:“他也是临危受命,借着鬼神,平平安安渡过了那段苦难。”
“大哥有六分笃定假借您老人家之名的是贾琏那臭小子,您就看在也是您曾孙子的份上,好好托梦骂他一顿,告诫他要为官为民,就好了。”秦王内心继续道。
边说,秦王看着一点一点露出晨光的天色,似乎透着那灿烂绚丽的朝云看见他的外祖父杜恒抱着他,牵着他,走遍市井街道,听着家长里短,道百姓安泰祥和,国泰民安。
他也是那一晚才知道,一生断案无数的祖父更是给自己断了案,将前朝祸国殃民导致百姓家破人亡之罪归罪到了他自己身上,几乎每一天每一刻都在做善事去弥补去赎罪。
“外祖父,小宝做不到大善,但小善还可以的。像这次,我应该能给自己折一个大星星了。”他外祖父每做一件善事,就折一个小星星。
秦王看着跳跃出来的金乌,眼中瞬间清明一片,转身带着小匣子三两下离开乾清宫,避开重重守卫,入了大明宫内殿。
此刻,殿内只剩上皇一人。
“父皇,儿臣幸不辱命,取回盒子。”秦王跪地,双手呈上。
“小宝,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上皇沉默了半晌,看向跪地的儿子,神色复杂的道:“是你外祖父的东西。”
“外祖父?”秦王闻言,仰面想了想,似乎带着丝回忆,而后噗嗤笑了一声,眼里带着纯粹无比的笃定之色:“父皇,你别逗了,我外祖父留给我的是绝对不会是死物!他给我的是那忧国忧民的精神传承!是要我做力所能及的好事!”
“好了,你都是个老头子了,还逗我玩。”秦王对着上皇怀里一扔,自己站起了身子,伸个懒腰,打着哈欠,道:“东西给你,我回去补眠了。记得下次再让我办事,我可要收钱了。亲兄弟都明算账呢!”
说完,秦王鼓囊一句:“也不知怎么搞的,为什么我那么穷?!王府扒拉遍了,都没点银子。”
敲诈一笔银子回来还是必要的,毕竟他家大宝越来越娇惯难养了。
“去挖你家地窖去。“上皇接过匣子,道:“钱都兑换成金子,堆着呢。”
秦王暗戳戳的瞟眼上皇。废话,他当然知道了,这小金猪库可是他们一点点攒下来的。
上皇长叹息一口气:“你给自己存的老婆本。去吧,拿出来,也该娶个媳妇了。”
秦王:“…………”抠门!
“我断袖。”秦王磨牙。
“废话,否则岂容你单身汉到现在?” 上皇开口,艰难无比道:“你看看你徒弟都有媳妇了,你就不能拐个回来?那谁……贾赦,你们不是玩得挺开心的?”
了尘的解药早就没了啊。
秦王闻言,拉长脸:“你让我当继室,抢人夫?还是风流成x_ing,儿女成群的,不要!”
上皇:“…………”
上皇闻言如遭雷劈,沉默半晌,只挥手道:“你走走走,就一个比方而已,自己去解决。”
“哼!”秦王冷冷哼了一声,飞身离开。
眼见秦王离开,上皇又沉默了半晌,才垂首看向自己手中普普通通的木匣子,这上面还有指印与尘埃。
这尘埃尘封不了那段过往。
巫蛊之变,不是任何一个人单独的错可以归咎的。一个王朝的覆亡与另外一个王朝的兴起,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眼下,他能做的只有尽量去改变帝王的传承。
秦国崛起历经了几代才能促成秦始皇的大一统,而今这天下,还需休养生息,要的是老六这般平庸些,大规矩上不会错,待到国力强盛,下一代……
上皇手指敲敲匣子,忍不住哈哈笑了几声。他跟司徒宸到底是至亲父子,又是皇帝太子角逐多年,真的是相斗到无比熟悉。
贾琏,司徒乐。
“朕就静静的看你被叫一辈子的师父和岳父。”上皇边咬牙,边打开自己龙床下的机关,将匣子放了进去。
他要等,等这次科举之后,才做最后的决定。
这会试时策最后一题-家族传承之道。
老六也真得有几分吉运在,这题目抽到他心坎里去了。
====
被上皇赞誉的抽题小能手如今正被万千学子心中骂娘——这题目谁出的谁选的?看着好像都会,落笔全不会。
贾琏再一次兴叹他家师父,这得对双皇了解的有多深,才能猜对大半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