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端详着桃花的剑鞘,想到过往的日子,却生生产生一股不甘,邹静恒,你到底如何想我?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不会写标题,尴尬
第48章 决裂
此后不久,邹家的继任仪式就正式开始了。景琛混在人群里,目不转睛地盯着上头气宇轩昂的男人,他的心上人。祭天祭祖祭山神,礼乐吹彻山野,那些附庸齐齐跪拜,高呼着无聊的家世族规。景琛愣怔着,思绪万千。那人真好看,比以往所有的样子都好看,可惜了,不属于自己。白雪皑皑的群峰,盘旋而过的飞鸟,灿烂明媚的日光,这天地之大,却是容不下他一颗真心。
景琛忽然就红了眼,他该有多爱他呀,竟会妄想着,与那人一同站在最高处,接受所有人的祝福,该是多贪心,多可怜。
繁复冗长的仪式终于结束了,邹静恒只要接过象征着家主地位的玉佩便可。呈上礼盒的,是一个未曾出现在视线中的中年人,左臂的袖子空荡荡的,现场出现了些许躁动声。
“你是谁?”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景琛循声望去,是左边为首的某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大概又是什么德高望重的长辈。
邹静恒显然也是被问住了,但很快就从容答道:“他是太|祖爷爷先前的亲随。”
“老朽不曾见过。”那老头儿cao|着浓重的鼻音,高声道,“那玉佩乃是家主信物,岂是一个断臂之人能捧的?”
景琛嗤之以鼻,心想,都到这种地步了,有些不识趣的人还要给邹静恒小鞋穿,j-i蛋里挑骨头,真是愚蠢。
邹静恒冷笑:“六爷恐怕不是觉得他不配,是觉得我不配吧!”
“老朽没有此意,家主误会了。”那老头儿嘴上这么说,却杵着拐杖稍稍侧过身去,站在他身后的人表情不一,有偷偷摸摸笑的,也有左右观望的,还有窃窃私语的,邹静恒冷了脸,却不愿与之纠缠,道:“六爷没有此意最好,那继任仪式就算礼成了!”
说罢,他稳稳接过那锦盒,将玉佩取出,束于腰上,等待着下面的人行礼。可是,只有陆陆续续几个人有动作,剩下的人被挑了头,都有不情愿,尤其是个别年长的,更是如此。
邹静恒的怒气达到了顶点,还有其他世家在场,这些老古董不就是存心让他难堪么?然而他却忍了下来,他倒要看看,究竟有多少人不服他!
果不其然,现场的猜测声一点点响了起来,尤其是新晋的几个,气焰甚高,本来就颇有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的发展劲儿,这会儿更表现的淋漓尽致。唯独景氏岿然不动,安静至极。
景琛有些着急地看着前头的老爹,心想,难不成自己的父亲也要看热闹了?但景岳并没有,他只是在等待时机。
“诸位,景某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有人都逐渐安静下来,准备听听这位怎么说,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没人敢在景氏头上动土。
“景家主请讲。”又是先前那个问话的老头儿,景岳清清嗓子,道:“家主继位,乃是一门之大事,我等前来观礼,是为了将来能与邹家永结秦晋之好,可是,老人家带头坏了规矩,不仅是对邹公子的不敬,也是对过世的邹老太爷不敬,依在下看,着实不该,按家法伺候吧。”
一时,人群炸开了锅,邹家好几个长辈纷纷指责景岳胡言,但他做了这近四十年的领袖,岂是这种场面能慑住的?只见他轻轻一笑,对着上头的邹静恒说道:“家主新立,该是树立威信的时候,此时不除,更待何时?”
“多谢景先生教诲。”邹静恒笑着,有几个人急了眼,便要拔剑相向,却听到山上传来一阵虎啸,穿进而过,振聋发聩。众人侧目,只见一头白色猛虎跃上了楼顶,飞快地奔向了邹静恒。
“r_ou_r_ou_。”他笑了笑,抚着乖巧的大兽的耳朵,说道,“你都这么大了。”
那白虎一声长啸,露出了血盆大口,径直扑到了那老头儿身上,一口咬断了他的脖子,鲜血喷涌,四溅各处,离的近些的人,甚至被从头淋到脚。
“嗷呜——”凶相毕露,额前一抹黑亮的毛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个人被吓破了胆,四下逃窜。邹家没人敢动,因为在北邙的传说里,白虎是瑞兽,是这座山的守护神,它只会吃掉那些图谋不轨之人,若是伤了它,将会受到上天的诅咒,永生永世,万劫不复。
刚刚所有附和的人都瑟瑟发抖,也有人庆幸不曾多言,剩下的些许都藏藏好,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白虎只咬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蹲在地上,舔它的爪子,被轰得零散的人又慢慢聚集过来,甚至有的虔诚地向它下跪,不知在请求什么。
邹静恒缓缓走下来,r_ou_r_ou_蹲在他身边,亲昵地蹭蹭他的脚,这一次,所有邹家的人都跪了下来,高呼家主之名,保佑这个家族繁荣昌盛。
景琛冷眼看着这场闹剧,不由地冷笑,盯着被团团围住的邹静恒,再次红了眼。r_ou_r_ou_却是敏锐地察觉到景琛的视线,挪了挪身子,就慢慢朝他走来。景氏的各位都主动让开一条道,眼见这只白虎踩出一条血印子。
景琛奇怪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白虎,看着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总觉得可爱,一点也不怕,便不由自主地伸开双臂,那白虎嗷呜一声,就扑到了景琛身上。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一人一虎在地上翻滚,景琛笑得直哭:“痒……痒……哈哈哈哈哈哈哈……”
r_ou_r_ou_坚持不懈地舔着他的脸,还用爪子挠他的胸口,景琛完全招架不住,怎么就突然对他撒起娇来了?
“阿……阿恒……救……我……唉哟……”景琛气都快喘不过来了,邹静恒居然还在看热闹,成心要与他生分?
“r_ou_r_ou_。”邹静恒亦是疑惑,便唤了一声,但那白虎只是停止了动作,仍然趴在人身上,不肯起来,硕大的身躯把景琛整个人都覆盖住了。
“哎呦,邹家的大猫可真黏人!”景琛动了动,试图爬起来,却失败了。
“桃花,快来救救老子!”他大叫,一阵剑芒掠过,桃花从中间挤了进去,托着这只大白猫就起来了,r_ou_r_ou_似乎还不肯,嗷呜嗷呜地叫着,景琛起来抹了把脸,满是血污。
“可把我压死了。”景琛松了一口气,一抬头就看见那些人死死地盯着自己,“干嘛都看着我,我这么丑也是那只白虎害的!”
“回去洗个脸就是,别叫唤了。”景岳制止了儿子,邹静恒笑道:“白虎是北邙的瑞兽,极少与人亲近,它喜欢景公子,亦是我两家之福。”
景琛愣了愣,那人,真得变了。
周遭又开始热闹起来,寒暄的,客套的,虚伪或是真诚的,一张张陌生的嘴脸。景琛忽感一阵眩晕,身上的血腥味直往鼻子里钻,令人作呕。但他一动不动,不肯退让,不知在倔强些什么。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有个浑身是血的人在朝自己爬来,咯咯冷笑:“你居然没有死!二十年前,你居然没被烧死!”
二十年前?三叔?景琛猛然清醒过来,想阻止那人说下去,可是为时已晚,那个疯子尖叫着:“景家主,二十年前,太/祖公曾烧死过一个人,就是你景氏的人!和你儿子一样大!”
下一刻,他就被邹静恒身边的那个独臂人一剑割断了喉咙。
景岳y-in沉着脸,所有景氏的人,都吃惊不小。邹静恒拱手道:“让景先生见笑了。”
“烧死的那人,叫什么名字?”
冥冥中,仿佛自有天意。
邹静恒顿了许久,才略有歉意地说道:“年代日久,不知姓名。”
景岳点点头,淡淡地说道:“嗯。”
“琛儿,到父亲这边来。”
景琛懵了一会儿,卫冉搡了一下他,小声道:“过去啊。”
对方这才上前,站到了景岳身边,拱手行礼道:“父亲。”
“邹家主,我儿前些日子多受您照顾,景某在此谢过。”
邹静恒看了看无措的景琛,淡然道:“景家主言重了,景公子机谋果敢,令人敬佩。”
“琛儿,给邹家主行个礼,就随父亲走吧。”景岳只轻声嘱咐着,景琛红着眼,注视着邹静恒,对方也在看着他,要走了,我要走了,阿恒,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我们可能,再也见不到了。
“阿恒,我——”景琛哽咽着,攥紧拳头,道,“能留在这里吗?”
恳求你,答应我,求你。
“我家近期多有不便,还望景公子体谅。”
五雷轰顶。
他不要我了,他真得不要我了。
景琛忽然笑起来,露着他标志x_ing的酒窝:“开个玩笑而已,邹家主莫要放在心上,在下先行告辞了。”说罢,他匆匆抱拳行礼,就慌忙跑开了,卫冉与景云交换了眼色,拾起桃花就追了上去。
第49章 放手
景琛一路狂奔,跑到了当初的那个山洞里,发疯似的将原先被劈开的碎石重新垒好。当光线被完全遮挡住,里头黑黢黢一片时,他终于崩溃地窝在曾经覆盖蓝玉簪的地方,嚎啕大哭起来。可哭了一会儿,他就累了,发不出声音,头很痛,心很痛,开始抽噎,满脸通红。
“三……三叔,对……对不……不……起……”景琛混乱地自言自语,无力地蜷缩着,若是能就此停留在这天,大概也是种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