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朱厌仍将目光停留在这玄袍少年少年,直待看得洛上严心烦气躁地转过身,他才又开口道:“好一个郁旸涎,撒了个弥天大谎居然没有人知道他在信口胡诌。”
“什么意思?”洛上严不解问道。
朱厌看着被洛上严抱在怀中的久阳子问道:“你知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什么人?”
“你知道?”
“郁旸涎不是告诉魏王,他要找大羿y-in阳鱼灵骨么?”朱厌反问道。
洛上严惊讶道:“你是说,他就是……”
朱厌默认,道“我以为当初大羿身死,这两条忠心耿耿的鱼儿会跟着他们的主人一起殉葬,却没想到他们居然一直留在靖渊。什么得大羿y-in阳鱼灵骨得天下,郁旸涎这谎说得也是让人刮目相看。”
“如果他就是y-in阳鱼之一,那么所谓的y-in阳鱼灵骨就是假的?”洛上严存疑道,“我知道他当初进入魏宫一定另有目的,从他和魏王定立一年之期寻找y-in阳鱼灵骨来看,也应该是他有意拖延时间……”
“先不管郁旸涎的目的是什么,如今你抱着久阳子,难道就没有觉得一点熟悉的感受?”朱厌问道。
想起在允河水下的情形,洛上严自然难忘那难以明说的感觉,但若说面对这个初初见面的孩子,若要说有熟悉之感,那是绝对没有的。
“你身负大羿血魂之力,而这y-in阳鱼过去是一直跟在大羿身边的,又对主人忠心不二,可以说他们和大羿之间主仆情谊深重,彼此勾连,你会没有一丝感觉?”朱厌问道。
洛上严摇头道:“没有。”
朱厌走近洛上严正要开口,却觉察到郁旸涎已经跟来,遂立即撤退离开。
郁旸涎和常y-in子赶到时,只见洛上严正抱着久阳子站在林中。见久阳子安然无恙,常y-in子才算稍稍安心一些,然而他又立即觉察到了朱厌的气息,由此对洛上严不甚友好。
久阳子醒来时,间常y-in子已在身边,不由高兴道:“你没事吧?”
y-in阳双鱼说了两句之后,郁旸涎上前道:“两位大仙可否容晚辈再问一件事?”
待那两名小童应允之后,郁旸涎向洛上严看了一眼,再问道:“方才常y-in子大仙所说的气息,是否就是我这位朋友身上的?”
常y-in子因已对洛上严心存芥蒂,因此但凡看见这玄袍少年都敛容相待,而久阳子的态度却有了一些变化。他在听见郁旸涎的询问之后,主动走近洛上严身边,朝这少年反复看了多时,再施展神通之术在洛上严身上搜寻了一阵,突然惊喜道:“二弟,是主人。”
“什么?”常y-in子惊诧道,抢步到洛上严面前,同样施展神通之术在洛上严身上感应一番,惊道,“主人!”
面对y-in阳双鱼的惊喜,洛上严却始终保持着警惕之色,他慢慢靠近郁旸涎,与这白衣少年交换了眼色,却又听常久阳子道:“但是为何你的身上除了主人的气息,还有其他……”
“偷袭我们的人,和你有着一样的气息!”常y-in子打断道,尽管眼中仍有欣喜之色,目光却已尖锐了起来,甚至对洛上严的指责之意也十分明显,伸手指着玄袍少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能在靖渊之下和大羿y-in阳鱼相遇根据在意料之外,这两只上古灵兽虽是孩童样貌,法力比起那些凶兽也不足为提,然而毕竟存世万年,又一直镇守着巴陵中的修蛇,郁旸涎并不想同他们再发生冲突,一面对继续追查修蛇一事造成太多的阻碍,这便出面道:“二位大仙息怒,我们并没有恶意,进入靖渊的缘由,在下方才也已经和常y-in子说明了。”
虽然洛上严始终眉目沉沉,一副不好相与的模样,然而常y-in子见郁旸涎态度诚恳,之前与这白衣少年交谈的内容也确实属实,他便暂时将久阳子拉去一旁,说明了郁、洛二人的来意。
y-in阳双鱼借一步说话,洛上严便开口问郁旸涎道:“如果他们就是大羿y-in阳鱼,那么郁兄在大梁魏廷和魏王所说的话,又该如何解释?”
面对洛上严的开门见山,郁旸涎迟疑良久都未曾正面回答。沉默多时之后,他叹道:“我自然有我的理由,洛兄不用多问。”
这个理由就是他和洛上严之间的隔膜之一,尽管已经被拆穿了最表面的一层,他却已然不想就这样和盘托出。
“你不说,我也大约能够猜到。征伐之年,你却要魏王止兵休戈,借口寻找y-in阳鱼之事拖延时间,又如此急切地关心着张仪的动向,还让靳帛符时刻跟在他身边保护。魏国之外,与哪国恩怨最深,张仪所向,如今又和哪国有些关联,今日见了这y-in阳鱼,我就都明白了。”洛上严盯着郁旸涎默然的背影,内心已然接受了这样的事实,他却并不为彼此可能是对立的立场而忧心,心境反而因此开阔了起来。再度开口,玄袍少年的语调亦不由温和了许多,道:“你如今为了五星封印而奔波,应该不是因为你去见魏王的那个原因吧?”
“不是。”郁旸涎回答得干脆,话到最后却又有些无奈,道,“离开大梁之日,我在我国的任务就已经基本完成,五星封印之事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时至今日,在排除和魏王、惠相有关的人事之外,我所遇见的一切人事,都是意外,包括你。”
此时此刻,郁旸涎已经转过身完全面对洛上严,白衣少年的眉目亦比往日多了几分坚毅之色,他注视着洛上严的目光也坦荡了不少,似乎并不为自己的真实目的被揭穿而有所慌张。
四目相对的时间里,周围的一切都显得格外寂静,洛上严忽然开口道:“你要杀我?”
郁旸涎却依旧无声地盯着身前的玄袍少年,良久之后才道:“若有此心,必不会同你一起离开大梁。”
洛上严从郁旸涎的眼中觉察到一丝失落,他只觉得心口一阵痛楚,亦是内疚起来,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不怕我把你的秘密告诉魏王?”
“怕又如何?不怕又如何?”少年白衣,在此时看来无惧无畏,面对洛上严的质询,他没有丝毫退却和闪避之色,反而完全承应着洛上严的目光,脸色沉沉,道,“我争取了我能够争取的最多时间,如果未能满一年之期,我也无能为力。”
洛上严从袖中丢出一把匕首正扎在郁旸涎脚下的土中。白衣少年见状惊道:“你做什么?”
“给你个机会,让你尽最大的可能完成你的任务。”洛上严肃容道,“你今日杀了我,你的秘密就只有你一人知晓,不会有泄露出去的机会。”
“你明知我不会杀你……”郁旸涎几乎毫无犹豫地回道。
面对郁旸涎的斩钉截铁,洛上严自有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欣喜。他的视线在郁旸涎身上停住了许久,郁旸涎也这样注视了他多时,目光交汇的时间里,洛上严的心绪久难平静,最终只是叹了一声。
长久的沉默之后,郁旸涎黯然转身欲走,却听见那玄袍少年唤道:“你去哪?”
“不论你是否会将今天的事告诉魏王,只要y-in阳鱼现世的消息传出去,魏王都会知道我对他的欺瞒。到时候他怒急攻心,对我追捕倒是无妨,我只是担心有心之人利用这个机会作出大乱之事,所以不论如何,我都要请y-in阳鱼暂时将自己的身份保密。”
“怕是已经迟了。”洛上严皱眉道,见郁旸涎惊疑地看着自己,他斟酌之后道,“我方才带久阳子回去客栈的路上,遇见了朱厌。”
对这样的现实,郁旸涎虽有预料,却还是暗暗吃惊于洛上严突然的坦白,他只好维持表面的镇定,示意洛上严继续说下去。
“如果我没有猜错,在靖渊之中禁锢y-in阳鱼的就是朱厌。”见郁旸涎始终以审视的眼光盯着自己,洛上严虽有些忐忑,却还是选择如实以告,“我和朱厌确实有些关联,但他究竟要做什么,我也不十分清楚。说他是要继续搅乱这天下局势,我是有几分相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