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冲他咆哮:“有点眼力见没有?小爷这尾巴可是天生带神力的,生来就是火尾!”
小鬼“呀”了一声说:“那你的尾巴疼吗?每天着火睡觉会不会烧了床单?”
我冲天翻了个白眼,吓唬他:“你再揪着我尾巴,床单不烧,我先烧熟了你的爪子。”
他先是咯咯咯地傻笑,突然就“嗖”地收回了自己惨白的爪子,背在身后,没血色的小脸更加惨白了,一脸做错事的不知所措看着我的身后。
阎渊回来了,举着两串糖葫芦,一脸面具都挡不住的修罗鬼煞之气,他的唇甚至还是上勾的——
“小鬼,碰了他的尾巴可是会神魂俱灭的哦。”
小鬼吓得“哇”一声哭出一串血泪,一溜烟跑得没影了。
他转头看向我,表情变得万分不满:“一转眼就看不见你了,这么多鬼你不会化半形吗?矮得丢在人群里就能窒息而死,好歹把尾巴翘高点我也好找你——”
“矮”这个字眼严重伤害了我的自尊心,尽管他是指我变成狼形。但这也让我气的要上天,我“哼”地一声就跑开了。
那个鹤立j-i群的“高子”气焰顿消,傻乎乎地举着糖葫芦四处张望,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懊恼地叫了一声我的名字,说自己错了,回来吃冰糖葫芦了。
我才不理他,嘁,要气起码一刻钟才好原谅他,便径自跑到了一个小黑巷子里。
这里的姑娘热情似火,公子们倒是大多温和腼腆。他们穿着朦胧而诱惑,娇笑着冲路人抛着媚眼。
我偶尔去人间玩路过一些勾栏院,那些风尘男女就是这般姿态招揽生意,尤其到了夜晚,整条街最热闹就在那儿。
可是凡人就算非是良家子也是讲究人言可畏的,他们只在大楼里欢笑颜颜,且在一楼只能吃吃喝喝看表演。二楼是禁地。老板娘不让我上去,说我毛还没长齐。我当时恨不得变成原型给她看看,我浑身上下哪里的毛没长齐!!!
不过大哥自己不去那种地方也不让我去,二哥自己偶尔去却也明令禁止我进去。
有一回我偷偷溜进去在一楼点了一桌菜看台上跳舞,吃到一半就被大哥揪着耳朵拎回去了,关了一个月禁闭——告黑状的小人是二哥和阎渊,他们路过门口正好看见我进去。
简直了,我这破运气!
后来我就没去过勾栏院。也不知道大哥他们为啥不让我在那里吃饭。
今日不凑巧,小黑巷子是怡红院的后巷。我在黑暗里的视力不错,眼前有两个人抱在一起。
我好奇地打量着他们,一男一女紧紧搂着,那男人埋头在姑娘肩膀上,手在她背上抚摸,那姑娘貌似很舒服,不时发出被顺毛似的哼吟声。
男人的手顺着她的背往下缓慢地滑动,慢慢到了她的腰,还在继续往下……
突然我的眼睛被一双大手蒙住了,黑暗中前方传来女人难耐地叫声,我下意识地抖了抖耳朵。
“嗷——”一只胳膊搂着我的腰把我抱了起来,眼前的手还没放下来。衣袖在鼻子旁边散发着淡淡青Cao香,我知道他是阎渊,但拒不配合。
我一边“嗷呜嗷呜”地叫,一边胡乱扑腾着四肢。
“再乱动揪你尾巴毛。”
我瞬间老实了,凡人说的对,识时务者为俊杰。
他把我放在河边柳树下。我化作半形。
我的半形保留着耳朵后腿爪和尾巴。阎渊手心现出方才买来的两串糖葫芦,都递到我面前。
我翻了个白眼,大人不记小人过,接了糖葫芦勉强原谅了他。
凉风习习,垂柳纷纷,他的衣袖轻轻翻动,露出了腕间红绳,红绳上缀着一颗莹白如玉的尖牙。
呃……竟然有点像是狼牙,还蛮好看的……我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腮帮子。
他顺着我的目光看到了手串,面具下的眉眼弯弯,像月半峨眉嵌着晶晶亮的星子,烁烁发光。
“这是我的宝贝。”他笑着说。
我“嗯”了一声啃糖葫芦,想着什么时候打掉二哥的牙也做一个。
忘川流过黄泉,流过彼岸,流过三生镇,流过奈何桥……
很多灵魂带着迷茫和不甘来到三生镇,很多灵魂在这里等到了自己要等的人。河畔柳树下,一个灵魂折下一条柳枝,又将柳枝对折涤荡过忘川流水,分别系在自己的腕子和另一个灵魂的腕子上,听说这样下辈子两人就能重逢。
今晚这河边的鬼巨多,而且还有好多一言不合就亲起来的。
我一脸懵逼地问阎渊:“嘿,小情侣就算了,兄弟两个,或者姐妹两个亲起来是什么意思?这是地界的特殊风俗?”
阎渊随眼看了周围的人一眼,点点头“嗯”了一声:“今晚特殊,用来祈祷长长久久的。”
“哦。”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
天边突然窜起一片花火,自忘川彼岸盛开,映亮了整片天空,月亮影影绰绰,却总能吸引我的目光。
“啊——你听过一句诗么?”我抬头看着天空说。
阎渊很配合地问我:“什么诗?”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回头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光芒闪烁,好似一汪春水,此刻闪闪烁烁,轻轻“嗯”了一声。
我自顾自叹了口气:“不过挺可惜,今晚不是满月。”
他突然双手捧着我的脸,很认真地盯着我的眼睛,嗓音有些微暗哑:“元礼,你想告诉我什么?”
“呃……我想说再过几天就是月圆了,我可能捞肥家……”我回答他,说到最后脸被他的手夹的嘟了起来。
“回什么家,在这里待着哪里都不许去!”他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形象全无,脸黑黑的,一副我欠他十万冥币的模样。看看看看,竟然连耳朵尖都气红了。
他凶巴巴地说:“这个月满月夜是……”
满月夜是什么阎渊没来得及说,“扑通”一声巨响打断了他。
不远处一个男鬼单手叉着腰站在河边,另一只手指着湖面火冒三丈骂骂咧咧。
被他指着的地方浮上来一个脑袋。
忘川的水会给灵魂带来一种灼痛感,那些用柳条涤荡缠在手腕上的鬼总把这种感觉当成是契约烙印在灵魂上的感觉,不过没那么强烈,但整个鬼都泡在水里的滋味也是不好受的。
水里泡着的水鬼也是个男的,他没有爬上岸来。扒拉开脸上糊着的头发,他一脸慌张地看着岸上行为嚣张的男鬼,很显然,刚刚是岸上的鬼一脚把他踹下去的。
水鬼企图向他解释:“思珞,你听我解释——”
岸上的鬼:“还有什么好解释的,捉j-ian在床还不够证据吗?”
水鬼说:“不是的,我只是去找个人——”
岸上的鬼:“废话,去那里不就是去找人寻欢作乐吗,老子门清!”
水鬼:“不不不,我是去找一个恩人的,就是那个狐仙……”
狐仙?不就是狐狸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