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茗茗简直惊呆了,她觉得太子简直和下午所见的温润如玉大相径庭。他如何会贬自己去掖庭呢?尤记得有次皇帝来逢君殿偶尔看到窗外自己一闪而过的侧颜,目光惊艳不已。若不是她觉得皇帝太黑又老,董美人那拙劣的防备手段哪能阻得了自己得帝王青眼。
可是……为什么太子、太子就这么铁石心肠呢,难道自己的容貌还配不上他吗?
不!不会。
她刚想叫:“我要见……”
便被青灵一个手刀敲昏了过去。
至于是要见太子还是皇帝,青灵可没空听,东宫大小事多着呢,那左清泉只会成天跟着殿下躲清闲,是指望不上的。
当晚,宫中主位的妃嫔便迅速知道了这则秘闻,不提董美人团团乱转,不得要领,且说三连珠的二皇子一阵气躁,怒道:“宫中相似者二三人?他这是说我还是说父皇,这宫里除了他一个小白脸,就没别人相似了!”
吴顺妃忙道:“悄声!怎么能编排你父皇呢,太子与你容貌不相上下,我儿只是黑些罢了。不过,太子一向目中无人,这宫女是得有多美,才能入了他的法眼。”
二皇子哼道:“他可没看上呢,谁看上一个人会把人弄到掖庭去。也是那宫女不长眼,看上谁不好,偏看上他。”
吴顺妃叹道:“当初我只想不过一介黄口小儿,终于能放下心了,谁料到他能长到今日,还让我儿今日没脸。”
二皇子想到今日射箭之事,脸上一阵燥热,不过生得黑也看不出,不忿道:“娘娘提这事干什么!饭也吃完了,儿告退了。”说罢,转身就走。
吴顺妃知道儿子嫌丢人,也不拦他,只嘱咐:“夜里别瞎想,早些睡觉。”
二皇子一声“知道了。”人已经没影了。
许宁妃却没有吴顺妃这么心平气和,冯茗茗是她家里送进来的,初时嫌她小,也没有要用到的地方,到后来冯茗茗越长越妖,许顺妃不喜她媚眼缠丝的作态,便没有轻易用她,不想今日她却自作主张。
她去东宫,是想做什么呢?告密?只怕她没有证据,还是单纯想攀高枝?
只是她该死,好好一颗棋,还没动,就自己跑到了掖庭。
若不是陛下如今喜欢“天真可爱”的小家碧玉,她早把冯茗茗挪了地方,也不至于让董美人那蠢物将一粒棋子折了进去。
这董美人也不知脑子生在了何处,太子怎么会要他父亲女人的丫头,他可不是会自己往泥地里走的人。
得有人慢慢引着他。
三皇子慢慢道:“娘娘,太子马上就要加冠了,冠礼后势必要入朝堂。我们,是不是要快点了。”
许宁妃道:“这冯茗茗虽没用了,但还有无数冯茗茗。虽然他在皇帝心中的分量颇有些棘手,不过一个没了母亲教导约束的太子,天长日久的,至高之位就会毁了他。”
三皇子却道:“那有点太慢了,若他有一日登临大宝……来个狠的,一下子把他……比如——”他嘴里半含着两个字。
巫蛊。
他想,或者还有谋反。
许宁妃突然厉声道:“住口。”她抚着胸,深吸了口气,道:“把你的念头收回去!即便这样能拉下他,那你呢?你以为你就能平平安安顺利脱身吗?”
“那……”许宁妃咬牙道,“那种事,一旦开始,谁都料不准结局,咱们陛下也还不老,他如今只是不惑之年!太子也还没大婚,他如何信!即便信了,你别忘了,上面还有老二,下面老四已经十五岁,他只比你小两岁!”
三皇子平静地说:“但是,我们有太后,她不光是我祖母,还是你的姑母。我也有许家的血脉。至于老四,他母家微弱,不堪大用。剩下的比我小出十五六岁的奶娃娃,他们能跑跳时,我恐怕都已大权在握了。”
许宁妃冷哼道:“太后?太后能靠得住,我还是顺妃?上面李贵妃、吴顺妃是摆设?你醒醒吧,要那个位置,还得靠皇帝的喜欢,那么大的事,他会不察觉,不计较?只要一点漏风,整座金銮殿就得塌了!”
三皇子妥协:“那娘娘说怎么办吧。”
许宁妃劝道:“美色、权利、金钱,这三样,就算他不爱,做得多了,别人也不会不信,因为这是天下大多数人都爱的。他们会想,太子不爱这些,难道他是圣人吗?还是他有哪些不可靠人的毛病呢?”
三皇子道:“只是得费些水磨工夫。”
许宁妃笑道:“不怕慢,管用就行。说来,这冯茗茗也算是投石问路了,只看来日皇帝在意不在意这件事,又是如何在意。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呢。”
皇帝并未在意这事,他甚至都没有放在心上,现在他犯愁的只是太子妃的人选,他觉得哪个都有些不好之处,只能挑个勉强看过眼的来。皇帝正打算去找太后把这些闺秀宣进宫来相看一二,便听总管太监陈安禀道:“陛下,太子殿下来了。”
皇帝忙道:“快让渊儿进来。”
皇帝见太渊只穿了件暗红色的家常衣服,便问:“渊儿为何不穿那件才做好的紫色绣金蟒纹服?”
太渊无奈道:“父皇,那衣服也太过繁复了些,平日里这样穿戴未免有些奢华。”
皇帝摆手道:“既都做成了,明日便穿来给父皇看看。这可是父皇亲自画的图样,也不知有没有将它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