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秀霜经过叶子里的磨砺,如今修为大进,刚刚能如意地转换人形,连这些法术的边还没摸到,不禁也点点头,认为花齐眉说得很对。
锦山干笑一声——和他们比,真是毫无难度。如果这两个是师父的弟子,可真有好果子吃了——叮嘱二人道:“这法术只能隐身,不能隐去声音。再把这枚符咒拿在手里,就不怕别人听到说话声了。记得,不想弄出声来就别掉了。”
花齐眉和苏秀霜一人接过一枚符咒,都紧紧握住。
三人这才跃身跳过苏府的围墙。
苏秀霜道:“走过这条小路就是苏家的花园。我想先去看看他们,你们是想观赏花园,还是和我同去?”
锦山忙道:“还是一同去吧。我看你家大得很,别待会儿我们在这里迷了路。”他这当然是个借口,怕的还是苏秀霜见了家人,忍不住发怒——她的力量可不是这府里两个普通护院能抵挡的。
苏秀霜领着两人左转右拐,先时还用腿走路,后来忍不住飞身掠起,不过眨眼,便停在一处精致的二层小楼外。
苏秀霜道:“这里是我父亲的书房。”
秋老虎的余热还厉害得很,小楼的窗户都开着,只是上面都蒙着薄沙,门上也挂着帘子,小楼上下俱是仆从,都不好进。
锦山道:“我会穿墙术,你们拉住我的手一起进去。”
等三人进了小楼,上到二楼处,便看到一名弱不胜衣的女子伴在一个男子身边。
苏秀霜淡淡道:“这就是我父亲。旁边的是他最喜欢的陈姨娘。这么长时间不见,父亲可是更加面色红润了。”
苏父放下手中的笔,陈姨娘连忙拿过手巾,帮他拭净双手,又捧过茶盏,双手递上。
苏父饮过茶,对陈姨娘道:“你看我今日这副墨梅图,画得如何?”
陈姨娘端详半晌,道:“妾看着,再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苏父哈哈大笑。显然,美人的话哪怕不实,也让他受用得很。
陈姨娘忽然叹了口气。
苏父纳闷道:“你怎么了?”
陈姨娘勉强一笑,道:“没什么,只是看到这画,不免想到老爷同我说的宫中的梅花是何等美丽。”
苏父拉她进怀,笑道:“你若真想看,老爷便给你种一片梅林就是。”
陈姨娘摇头道:“妾哪里是那等虚荣之人。妾不过是想到了同样进过宫的大姑娘罢了。”
苏父放开她,端起茶盏,道:“想她做什么?”
陈姨娘柔声道:“妾只是替大姑娘惋惜。她没能入了陛下后宫,又失了太子那大好的姻缘,如今又不知在何处漂泊。一个女孩子,心里该是多么苦啊。”
苏父曼声道:“谁能想到她那么蠢呢?这也是她咎由自取。”全然忘了,当初让苏秀霜想办法成为皇帝的后妃,正是他和这个女儿一同商议的结果——很明显,皇帝不会再让与许家有关的人去做太子的正妃,与其给太子做妾,不如挑那个权利最大的人。
陈姨娘道:“是啊,大姑娘怎么没有一点像老爷的地方呢?”她觑着苏父的脸色,又道,“就怕哪天,大姑娘领着一个平民相公,再带着孩子回到家来。到时不说老爷丢人,就是于府中别的姑娘们的婚事,也是大有妨碍的。”
苏父淡淡道:“妇道人家真是事多,对外直说她病死不就得了。”
陈娘娘小声道:“可要弄一具上好的棺木?”
苏父哼了一声,道:“她做出那样的丑事来,还想到阴间享福?什么都不用!有谁会闲着没事,跑去找她的坟地看去。”
陈姨娘还是那副温温柔柔的样子,轻抚苏父脊背,道:“老爷可千万别气着自己。”——如今,大姑娘都已经“死”了,夫人可再不能翻身了啊。
苏秀霜转头拉着花齐眉和锦山出了这小楼。
花齐眉犹豫道:“你要不要现身在他面前,证明一下你没死啊?”
苏秀霜眼里恨意丛生,道:“不用。再去我母亲那里看看。”
苏秀霜在苏父这里只有恨,可到了苏母那里,就又是恨又是气。
苏母正在卧房中,一脸病容地躺在床上,和出嫁时的陪房抱怨道:“都怨秀霜,胆子比天还大,可是害苦了我!”
苏秀霜忍不住道:“若不是我大胆,这苏家的后院里哪有你与我的容身之地!”
苏母当然听不到这话,她只揩拭了下眼角的泪意。
陪房是个比苏母还老些的女人,不好多说别的,只好劝道:“夫人想开些吧。”又不自禁叹道,“也不知道姑娘如今是去了何处。”
苏母恨恨道:“能去何处!想也知道,许是跟哪个野汉子勾上了。”又冷笑道,“聘则为妻,奔者为妾。你等着吧,她可落不着好。”
陪房哑然。
苏母连声恨道:“我当初怎么就没生个儿子呢?都怨我娘,她就是个没有儿子命的,如今又把这点坏根传给了我。老天为什么就不让姐姐没儿子呢!她如今在宫里作威作福,整日里霸占着陛下,还有那么大一个儿子,真是好生得意啊,全把我这个苦命的妹妹忘在一旁了。我真是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