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太监连忙答应着收了起来,一路扶着喜祥下了楼。
半个时辰后喜祥一行人终于到了一处二进小院,小太监将轿帘子掀开了些许,轻声道:“喜总管,咱们到了。”
轿中喜祥走了出来,脸上半分酒色气也无,匆匆进了院门,一路进了正厅,里面江德清正慢慢的品着茶,见喜祥来了一笑:“怎么样了?”
喜祥连忙走近行礼,一面亲自给江德清奉茶一面轻声道:“师父放心,一切都安排好了。”
☆、第七章
江德清接过茶盏抿了一口点点头道:“那就行啦,大概过不了一两天他就要找你,你机灵着些,也别太好说话,过犹不及,万一让他察觉出什么来就不好了,太子的脾气你知道,万事都要办的十全十美,出了一点岔子,师父我就不好交代了。”
“师父放一百个心,别说不会出岔子,就是让那岑朝歌看出来了什么又怎么了?这可是他回岭南的唯一的机会了,他就是知道是太子给他下的套也要钻的。”喜祥想起岑朝歌听到自己说要找几个人随行回岭南时的神色就觉得好笑,“师父不知道,他现在恨不得插根翅膀飞回去呢,这事儿跑不了。”
江德清恨铁不成钢:“谁跟你说那姓岑的了,我问你,太子费了那么大的功夫让你做这一出戏,是为了什么?”
喜祥愣了下怔怔道:“为了……自然是为了让世子老老实实的就范啊……”
“对啊,若世子知道这事儿是咱们太子安排的,不是那姓岑的自己筹谋的,没准世子就不怪姓岑的,反要恨太子棒打鸳鸯了!”江德清摇摇头,“你现在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还担着内务府这么大的摊子,怎么一会儿会儿的还跟小时候一样,一时提点不到就想不到,百密一疏,总要出事……”
喜祥一笑道:“这不还有师父时常教导我么,有师父在,总不会让我栽在那一‘疏’上。”
江德清撑不住笑了,摆摆手道:“罢罢,你现在比为师都会奉承了,行了,我还得快回府答应太子去,后面的事就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江德清起身,喜祥边答应着边要上前来扶,江德清在他手上拍了拍摇头道:“我从后门出去,你不要送,提防人看见了,若不是太子不放心我根本就不会走这一趟……”
喜祥无法,只好点头答应着。
太子府中,祁骁听江德清交代了一遍后点头一笑:“喜祥倒是得用,虽说现在得皇帝赏识当上大总管了,人却没变心,还是对你毕恭毕敬的,想来是有良心的,记得他小时候你待他的情谊。”
“哎呦,他哪里是记得老奴的那点情分,喜祥幼时家里犯了事,他受牵连净身入宫,原本是在凤华宫的小厨房里帮着打打下手,每日里被厨役欺辱,小冻猫子似得……”江德清一面说着一面收拾着书案,慢慢道,“也是他命里有大福分,正好那日孝贤皇后要亲自下厨给先帝熬米粥,喜祥在里面烧火睡着了,厨子们忘了轰他出去,正巧让孝贤皇后看见了,看他不过十来岁,瘦的跟小鸡子似得,大冬天里,只穿了一层夹袄,十根指头冻的跟萝卜似得……”
“孝贤皇后宅心仁厚,哪里看得下去,当时没说什么,来承乾宫给皇帝送粥的时候将我叫过去了,让人给了我一锭金子,说有这么个孩子,让我千万要照看些,不要让他再受折磨……”提起武帝年间的事江德清一脸唏嘘,缓缓道,“孝贤皇后当真是个大慈大悲的菩萨,知道若当即发作了欺负喜祥的人,以后喜祥在宫里怕是更难过活,面上什么也没说,暗地里却替这小东西安排,让他给我当徒弟,嗨……喜祥来了我这边就掉了蜜罐里喽,孝贤皇后亲口交代的人,我哪里敢让他做什么,在我这……乾清宫里剩下的茶点都能将他撑死,不过半年就养的白胖,孝贤皇后看了直说这才好,唉,殿下看喜祥如今胖成这狗样,这身膘可是那时候才养起来的……”
贵妃榻上祁骁倚在软枕上拿着本书静静的听着,这些话他听过不止一次,祁骁本最是个烦人絮叨的,但只要是关于孝贤皇后和武帝的事,江德清说多少次他都愿意听,祁骁襁褓中失了双亲,对父母的印象就在江德清这些年一遍遍的重复中慢慢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