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骅是皇后嫡子,消息也灵通的很,前几日他就知道祁骁要纳侧了,据说新的侧妃娘娘,就是岭南王的嫡亲女儿,柔嘉郡主。
祁骅不是傻子,岭南是块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如今却被祁骁捷足先登了,他心里自然不服,一样是联姻,自己怎么就不行?祁骅扫了百刃一眼,他并不知此事是敦肃长公主张罗的,只以为是百刃急着要靠山,所以寻上了祁骁,是以今天看见百刃心里很不是滋味。
现在看着百刃对自己爱理不理的祁骅心中火气更旺,说起来自己才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从小处处被祁骁压一头不算,现在就连个小质子都会看人下菜碟儿,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月前因为赈灾的事祁骅就被祁骁阴了一次,如今新仇旧恨汇在一处,祁骅看着百刃越发不顺眼。
祁骅面上依旧是笑吟吟的,慢慢道:“这几日怎么不见你来诲信院?听人说你身子不舒服,可好些了?”
百刃连日里都在想办法见祁骁,哪里有功夫去温书,是以一直称病,见祁骅这么问了百刃也就点点头:“劳二皇子挂念,已经好多了。”
祁骅一笑:“昨日太傅们讲了一则典故,我没太懂,还想着问问你呢,正巧遇见了,世子可吝惜赐教?”
“不敢。”百刃微微颔首,“二皇子说就是,只怕百刃才疏学浅,讲不清楚。”
“太傅讲《史记》,说到了李延年,说起其如何如何受宠,我没太明白,不就是个阉人么,怎么就能让汉武帝那么喜欢呢?”祁骅噗嗤一声笑出来,“世子殿下你说……这李延年是有什么本事啊……”
祁骅本意是借李延年引荐自己胞妹李夫人之事暗讽百刃用自己姐姐来跟祁骁套亲戚,百刃听了却想到了别处,李延年是‘与上卧起’的人物,百刃前一个时辰还被祁骁轻薄,这会儿听到这话哪里想得到李夫人,只以为祁骅已经知道了,瞬间白了脸色。
祁骅见百刃神色有变心中越发笃定,嘲讽一笑:“都说世子通今博古,在岭南也是数得着的才子,这个典故……世子殿下竟不知道么?只可惜啊……李夫人死后,李家一族被屠了两次,尽灭。”
百刃一听这话才明白过来,心中自嘲一笑,自己如今真是成了惊弓之鸟了,竟连这话都没听出来,知道祁骅只是因为联姻之事不满后百刃放下心来,懒得与他多言,淡淡道:“惭愧,百刃才疏学浅,并不知这个典,二皇子见笑了。”
百刃越是这样祁骅越是来气,皮笑肉不笑道:“百刃……看在你年纪比我小的份上我劝你一句,眼光别太浅,太子的事……你大约是不知道,自己去打听打听,省的来日后悔。”
百刃知道祁骅说的是祁骁不是皇帝亲子的事,心中不由得冷笑,他虽恨祁骁逼迫自己,但在血统之事上百刃不得不承认,别说眼前这自命不凡的皇二子祁骅,就是皇帝,血脉上也不比祁骁尊贵。
百刃不欲同祁骅多言,微微躬身就要出去,谁知祁骅今日不知怎么的,一门心思一定要给百刃一个教训,一把将人拉住了笑道:“世子殿下这是要去哪儿?去找太子告状么?呵呵……还是那句话,眼光别太浅,你们只看见父皇整日里对太子大加赞誉,宠爱有加,但私底下……”
“二皇子误会了。”百刃厌恶的看了一眼祁骅攥着自己臂膀的手,淡淡道,“皇家的事,不是我可以置喙的,不管是太子还是二皇子,与百刃面前都是一样的尊贵。”
祁骅冷笑一声:“一样?一样的话你为什么忙不迭的要把自己姐姐送进太子府?!呵呵……以为我不知道么?百刃,以前是我小看你了啊,平日里不声不响,暗地里却开始给自己找靠山了,你也不睁大眼睛看看!你这座靠山靠得住么?嗯?!”
百刃耐心告罄,他以前还疑惑过,祁骁这样敏感的身份,怎么就能安安稳稳的做了快二十年的太子,现在看……不单是祁骁自己争气,对手太弱也是个大助力,百刃看着祁骅仍一脸的愤愤心中冷冷叹息,可惜了,中宫所出的嫡皇子,半分没随到皇帝面上一套背后一套的能耐,居然就为了这点儿小事同自己撕破脸。
百刃自嘲一笑,或许祁骅也不是那么不懂隐忍,只是觉得自己不过是个质子,可以随意拿捏的,百刃深深吸了一口气,近日他受的气不少了,这会儿,百刃不想再忍了。
“二皇子的话,为何我一句也听不懂?”百刃讥讽一笑,“寻太子做靠山?我这两日是去了太子府几趟,但不过就是同太子品茶下棋,谈今博古罢了,对了……太子的学问当真的好,二皇子日后再有什么不懂的,直接去问太子就好,说起来……可惜了,太子如今已经不去诲信院了,若能有幸同太子同窗,当真是人生快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