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然懒得理他,便摸摸易佳的头,静等救护车来。
夏实想了想如此惨确实也不该开玩笑,便叹口气道:“这事儿闹大发了,哥们儿必须回去立案。”
程然淡淡的点了头,其实要叶谦在牢里蹲一辈子他也没什么可心软的。
易佳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在看到程然手里那叠相片又提了起来,细着声音说:“底盘……”
夏实眼睛尖的很,耸耸肩道:“你们肯定不愿意这个东西被拿去当证据,我只能私下尽力让他交出来了,不过不用担心。”
易佳满脸惨淡,很坚持的从程然手里把那些都拽过来,捏在手里半声不吭。
夏实又问:“叶谦有没有把你……”
语调很暧昧,傻乎乎的易佳也明白过来,无精打采的摇了摇头。
夏实奇怪了:“那他绑架你干什么?”
易佳又摇了摇头。
夏实干笑:“……保不准真是个疯子,那样监狱就吃不下他了。”
楼下响起了救护车的笛声,程然抱起小孩儿淡淡的说道:“这些以后再提吧。”
而后就大步走了出去。
夏实摇摇头:“生气了,这男人真是不好伺候。”
做警察这种工作,他自然会把自己的x_ing向隐瞒的很好,因此旁边的女警终于压不住心里的好奇问道:“老大,他们都是同x_ing恋啊?”
夏实冷眼凶道:“头发长,见识短,关你什么事?!”
待到在医院好好的安顿下来,夜色也已经降临北京的天空。
易佳在开始的检查中还能保持清醒,后来大概是憋着的那股劲松懈下来,体温很快升到了四十度,倒在被子里输液迷迷糊糊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身体多处因暴力殴打而产生的瘀伤,让医生和护士都很心悸,但程然唯一能释怀的,就是叶谦真的没有侵犯过他,这样小孩心理的y-in影还不至于过于难以治愈。
从饭店订的粥和清淡的菜,送来时易佳已经闭上了眼睛呼吸浅淡,程然便随便吃了两口,坐在床边看着他小天使一样的睡颜发呆。
因为是特级病房,也没谁来打扰。
似乎房间里动的只有嘀嗒嘀嗒的药液。
内疚还是慢慢的涌上了心头,程然开始反思自己的疏忽大意。
把毫无社会经验的易佳独自扔在大城市里面,好多天不给他一个电话,偶尔来探望,也只顾自己的欲望而没去关怀这个小孩儿生活中的喜怒哀乐——都是这些年习惯不去爱别人而留下的后遗症,总在潜意识里觉得每个人照顾好自己就够了。
可易佳不是那样成熟冷漠的生命,他有种宠物狗的x_ing格。
完全没办法自力更生,谁对他好他便觉得谁善良,有了好吃的食物和温暖的窝就会满足,然后……认定了主人,即便得到的只是接近于玩弄的关心,还是肯傻傻的忠诚到死,等够一辈子。
就是每个人都可以去打他骂他,质问他你怎么这么没用都不能自己生存的弱小,特别可怜,特别可爱。
程然难过的握住易佳的手,在心里发出轻轻的叹息,却满脸平静。
已经成这样了,他除却保持平静,还能怎么样呢。
只能努力明天可以做的比今天好一些,只能努力让易佳重新找回幸福的笑脸。
正在安静地时候,门忽然被人悄悄地推开个缝。
程然闻声差异的回首,竟看到林亦霖正探进头来小心翼翼的打量自己。
还是美丽俊秀的脸,柔软的黑发却有些乱。
程然微笑道:”进来吧,在那干什么?”
等到小林子走到床边,程然才察觉他竟然穿着一身网球服就来了,连护腕都没来的及摘下,大概真的很匆忙。
陈路西服笔挺的站在后面,看着昏睡的易佳冷声说:“真是丧心病狂,你应该到法院把叶谦告到死。”
程然淡淡的说:“我不想告他,因为那样的话小佳就要出庭。”
向来没什么惧怕的大少爷奇怪道:“出庭就出庭,易佳又没做错事。”
林亦霖心里很不好受,侧头没好气地说:“他又不是你,还有我让你照顾小佳你照顾到哪去了,出去,别跟着我。”
陈路迷人的蓝眼睛瞟向墙角,被骂得半声不吭。
程然看着他们无奈的笑道:“没什么事了,你们别这样。”
林亦霖问说:“他的身体……还好吧。”
程然点点头回答:“嗯,就是发烧还受了点外伤。”
小林子纠结了:“易佳这么老实,他怎么下得去手?”
陈路哼道:“叶谦本来就有病,我还见过他打他亲姐姐呢。”
林亦霖又凶他:“我都说了你今天别理我!”
程然看着这两位无奈的微笑。
自觉地打扰到他们了,林亦霖说道:“那……我明天再来吧,你也早点睡。”
程然点点头。
小林子便轻声走了出去,陈路赶紧追上随手关好门说:“又不是我绑架他的,你生什么气。”
说着捡起放在门外的网球拍笑道:“你还真着急,这个都拿上飞机了。”
林亦霖冷着脸接过来:“我害怕出大事,谁还想着回去换衣服。”
陈路弯着眼眸说:“宝贝你真善良。”
林亦霖懒于理会这种甜言蜜语,气呼呼的用网球拍朝他挥了下:“你还笑,太不负责任了。”
而后便急匆匆地往楼下走。
陈路跟着他解释:“这一阵真的很忙,一天八百个会要开,吃饭都没工夫,再说易佳闷不吭声的,我要总找他你不吃醋吗?”
林亦霖回头嫌弃的说:“不。”
陈路也不管来来往往的人看着,搂住他就低头亲道:“都两个月没见你了,一见面就和我生气,笑笑嘛。”
林亦霖红着脸推开他,低声道:“不许胡闹。”
大少爷说:“那你不要气了,回去休息。”
郁闷了片刻小林子摆摆手说:“算了,你现在住哪?”
陈路道:“我外婆那。”
想起有个叫颜小透的恶魔,林亦霖坚决摇头:“那我不去,我住酒店。”
陈路倒是很乐意,搂着他的肩膀往停车场边走边说:“其实我也是这么计划的。”
易佳再醒来时花了好几分钟也没想起自己在哪里,直到吃力的睁开眼眸,才发觉是睡在程然的怀中,胳膊很酸痛,还贴着胶布,大约是输液后用于止血的。
虽然全身上下都有种生病的乏力感,小孩儿还是缩了缩肩膀,觉得很舒服很安全。
只是这个很难察觉的动作,就让程然醒了。
他还穿着昨天的衬衫,想必守到了很晚。
轻轻摸了摸易佳的额头倒是没有昨天烫得那么恐怖,程然终于微笑道:“饿了吗?”
小孩儿柔弱的摇了摇头,脸上被打的青肿痕迹还很明显。
程然慢慢的抱紧他,轻声道:“对不起。”
易佳目光很疑惑。
程然又笑:“以后我陪小佳一起读书好不好?”
易佳吃惊的问:“真的吗?”
程然说:“真的,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黑夜中的城市,总是万千灯火璀璨。
在酒店最高层的落地窗边坐着,看向不远处的大千世界,无论如何也是很美的事,更何况有自己最爱的人陪伴,不会寂寞。
林亦霖洗完澡后就穿着睡袍在沙发上看报纸,是著名建筑设计师周凡益在国际上获奖的消息。
有关专业的新闻他总是特别关心。
陈路看完所有明天开会要用的报表,终于开始吃他的鹅肝酱煎海鲜。
林亦霖轻瞥他:随意解开几颗扣子的衬衫,金属手表,简约短发,已经是大人的样子了,和从前那个时尚前卫的少爷完全像两个人。
但精致,高大,优雅却始终没有变过,似乎与生俱来。
陈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用叉子弄起口食物送过去,笑道:“宝贝,来~”
林亦霖刚才已经吃过东西了,赶紧侧头躲开:“不要,怪怪的。”
陈路锲而不舍的伸着手:“好吃,不骗你。”
林亦霖只好勉强的咽下去,回味片刻,才点点头算是肯定。
陈路带笑看了他片刻,忽然说:“你好像食言了。”
自然记得曾答应过他不再管程然的事情,小林子只好尴尬的弯了弯嘴角:“只是担心易佳罢了,再说你觉得我和程然还有可能吗?”
陈路收回目光,再度关注于盘子里的法国菜,过了几秒才说:“你肯回头,就有可能的。”
林亦霖没再狡辩什么,淡淡的说道:“对不起。”
而后便重新看回报纸。
陈路突然间便伸手把他拉到怀里,微笑:“我又没指责你,只是……”
被吓了一跳的小林子回神,躺在他腿上满脸疑惑。
陈路说:“只是想把你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