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亦霖吃痛的皱起眉头,推开大少爷很疲惫的坐到Cao地上缓劲。
陈路无奈的坐在了他身边,轻声说道:“你这是怎么了,明知道叶谦神经兮兮的还要跟他硬碰硬,万一把他惹急了他以后对你做坏事怎么办?”
林亦霖捂着被踢到的肚子歇息片刻,淡淡的说:“我看不惯他总欺负易佳。”
陈路忍不住轻笑:“总说我冲动,你现在比我还冲动,讨厌一个人有很多办法去对付他,暴力……最没有用。”
人都是从自己做的错事中学到生活的经验,林亦霖想到陈路十几岁时的所作所为,忽然有些欣慰。
他忽然把手伸向陈路的牛仔裤,旁边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人,把大少爷吓了一跳:“干什么?”
林亦霖问:“你有烟没?”
陈路一脸没办法的从兜里掏出半包香烟和打火机:“说话,别乱摸。”
小林子半笑不笑的点了根,放在唇边深深地吸了一口。
闭眼,轻雾缭绕。
他等到身体的痛没那么尖锐了,才侧头看向陈路,发觉陈路也在静静的看他,疑惑:“怎么了?”
陈路微笑:“不要当着别人的面吸烟,太x_ing感了会让人想上你。”
林亦霖哼了声:“你以为谁都象你似的。”
说完就把烟塞进他手里,皱眉道:“不要了。”
陈路随便吸了口,竟然很坏心眼的吻住林亦霖,小林子没防备,让烟一下子呛着。
他捂住嘴巴几下猛咳,满眼泪水的向大少爷投去愤怒的眼光。
陈路倒是很满意的笑道:“我今天没事,我们约会去吧,杜威会看好易佳的。”
林亦霖郁闷的起身说:“那我回去睡觉,都毁容了还约会呢。”
陈路笑:“我不嫌弃就得了,走,先去上药,你打架可真会挑地方。”
冰凉的水哗啦啦的从头顶淋下来,叶谦赤身裸体的站在酒店的浴缸里,脑间完全空白。
这些日子在拘留所里的悲惨生活再也不想回忆了,还有易佳,也有些不愿再想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要站在他们之间象排斥有害物质一样把自己远远的隔开,其实谁愿意事情发展成这样子,叶谦也开始明白了曾经的错误,那么愚蠢,那么徒劳,却完全没有办法控制。
身体全都沁到寒冷之中,渐渐清醒了些。
他颤抖的趴在玻璃墙壁上,眼泪不知怎么就流出来。
一个大男生自己躲起来痛哭流涕实在是太难看了,但叶谦忍不住,他的心中全是易家看陌生人那种冷漠又恐惧的眼神,几个月前短短的温馨,如同幻梦,来得快碎的也快。
慢慢的蹲进浴缸,叶谦抱着满身的伤,哭到失声。
年轻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无能为力,什么叫做极度绝望。
爱之初,情之深,痛之切。
随着相片事件静静的解决,很多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和事似乎淡出了易佳的生活。
他不久便出院了,林亦霖也很快回学校准备毕业答辩。
学校里并没有谁知道内幕,只当他是休了次比较长的病假,依旧简单,依旧友好。
唯一的变化就是程然很快结束了所有琐事,搬来北京和他一起生活。
是从前的独栋洋房,很久没住过,却也没卖掉,还是最近才找来房产评估商谈价位,看来是真的打算出了国便不回来了。
傍晚的西餐厅客人并不是很多,音乐优雅配着侍者小心的动作,反而让人觉得比外面要安静的多。
易佳坐在那兴致勃勃地点好了菜,便问忍不住问道:“那个……那个老师说我的画怎么样?”
今天程然熟食的法国画家来北京玩,去央美讲座后便顺道去审阅自己未来的学生,可惜他中文不怎么好,易佳又不懂法语又紧张,最后只会站在那傻笑,什么都没听懂。
程然喝了口水,故意逗小孩说:“你不是跟人家点头了吗,还来问我。”
易佳无奈的眨眨眼睛。
程然微笑:“他说很喜欢你,笔触的很真实。”
拿出去的是描绘了很久的油画作品,上面的沐菲笑颜如花,在n_ai茶店里用手语比了个飞翔的动作。
让人看到便觉有希望,一切生机勃勃。
但易佳没有分享过那背后的故事,也许这个柔弱又伟大的朋友,只有自己记得便足够了。
程然很怜爱的看向小孩儿,却问道:“小佳为什么不画我呢?”
易佳脸红了,说:“有画,但不想给别人看……”
程然笑:“为什么呢?”
正巧侍者把易佳的食物端上来,小孩赶紧低着头用叉子弄起块蘑菇吃,苯苯的逃避着不想多说。
他是天生的娃娃脸,不象很多男生长大了会有棱角,皮肤白白滑滑的看起来很乖很可爱。
程然已经习惯视线里总有这个小东西的存在,不用再去想些复杂的情感和压力,仿佛自己也变得轻松了不少。
易佳碗着左手的叉子,忽然说:“我好想去赚钱啊,什么都要你来支付……”
外面夜色微薄,灯盏却已经慢慢的亮了起来。
早就料到他会有这种想法,程然沉默片刻露出微笑:“我喜欢。”
易佳皱眉:“可是象林哥哥……他大学都没有毕业就在事务所有工作,那么聪明……”
大概任何男人面对陈路王子背后的巨大财团都会有种能窒息的压力,小林子自尊心比谁都强,除却这样强迫自己去承受实际年龄本不该有的担子外,他又有什么方法呢?
想想也很可怜,只是易佳不懂,小孩儿看什么都觉得积极向上,万事背后的无奈悲哀都与他无关。
程然并不想去剖析别人背后的痛苦,只是简单的说:“所以小佳现在要好好学习,以后才能有自己的成就。”
易佳点点头,喝了口刚端上来的蟹r_ou_粥,叹道:“好喝~”
而后便放好勺子。
程然奇怪:“好喝就多喝。”
易佳很严肃的回答:“我要给喜羊羊带回家。”
程然忍俊不禁的说:“小佳先吃饱,我们可以打包再买一份。”
大约也是觉得自己有点傻傻的,易佳刚把嘴角翘起,笑容便被旁边突如其来的招呼打断。
“真巧,又在餐厅遇见你们了。”
两人抬头,是俊秀帅气的纪念,他这次的穿着打扮比较休闲,看着年轻了许多。
程然微微尴尬了片刻,浅笑着回答:“恩。”
其实是和朋友约来谈事情的,可纪念看到他们在窗边温馨甜蜜的模样,便难以自控的想去破坏。
原以为程然会为了自己痛苦一辈子,没想到如今他和小男生过的那么开心,满满的愧疚立刻因为嫉妒而转化成了什么别的东西,不是很美好,却很真实。
易佳连句客套话都不会讲,很内向的模样。
纪念弯起嘴角,把个名片放在程然手边说道:“有时间出来聊聊吧。”
程然温和的点了点头,纪念转身就走向了别的桌子。
易佳根本没有质问的勇气,但享受美食的心情没了,大眼睛总没事便瞟瞟那张薄薄的纸片。
回忆起曾经的难过,不舍,愤怒,哀求……程然觉得那遥远的就像是上辈子,带着距离去看,比起伤感反而显得异常滑稽。
把所有的青春搭给一个人,最后什么都没剩下……这是大部分人都会遇到的人生戏码。
程然对视上易佳干净的眼睛,随手便把名片放进了烟灰缸,温柔的说:“吃吧,吃饱了我们早点回家。”
很不幸,这一幕还是落在了目光很犀利的纪念眼里。
回去的路上易佳很沉默,虽然平时他也不太讲话,但低着头无精打采的还是很明显的心情不好。
程然一直专心看车,等到红灯停了,才明知故问道:“你怎么了?”
易佳难过的说:“是不是……你还忘不了纪念?”
程然回答干脆利落:“他毕竟和我有十年的回忆,但我现在并不象当初的那样喜欢他。”
……虽然还有感情。
两人很具默契的没再讨论下去,车里又陷入了刚才的沉闷。
程然竟笑道:“我发觉你很爱吃醋啊。”
易佳还是不吭声。
程然侧脸,才察觉小孩都快哭出来了。
不禁伸手摸了摸易佳的短发,他温声道:“不要胡思乱想了,我这不是在你身边吗?”
小孩儿的声音里带了些不能掩饰的失落,说:“刚才我好怕你和他走掉……”
程然弯着眼睛:“怎么可能,我说过要永远陪着小佳。”
易佳抬起头,用手拉住他的衣角,眼睛红红的说:“不可以走,我只有你一个人……”
可怜兮兮的傻模样。
程然忽的倾身吻了吻易佳的嘴唇,笑:“你可爱死算了。”
说完便发动了车子,侧脸温和而平静。
依旧不动声色。
时针指过十一点的时候,宽敞而温馨的卧室已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