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间糖果铺(二)
一个片子一个钟头,铁打的人也经不起这么久的折腾,所以一切V都是科幻片。方暮归如是总结道。
江远青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问,除此之外呢?除此之外有什么观后感没有。
方暮归眼观鼻鼻观心,脚尖碰脚尖。
江远青道,我们要以学术的眼光来看待事物,不然靠天赋技能加点完全不可能成长学习的。
方暮归抬头,怒道,你天赋加点才通通加到这方面上了呢。
江远青摊手,不然呢?你厉害,你来做示范?
方暮归扑过去,上摸摸下摸摸,最后还是败下阵来。“同志,我对主席发誓,我也是第一次,真的,你信我。”
于是问题就总结为黄花闺女上花轿,俩人都是头一遭。现阶段的主要矛盾是人民内部矛盾,日益增长的某需求大于现实生产力的矛盾。
怎么办?
方暮归挠头,领导都没研究出来的课题,你问我怎么办?
江远青一向都是一个极具行动力的人,当下就拍板了。“这么着吧,我们找个天时地利人和的时间地点,把这件事给办了。”
方暮归目瞪口呆,“就,就这样?”
“啊,就这样。”
不是大侠,我听过“春花秋月夜漫漫,不如良宵玫瑰露”,也听过“太平天下凯旋日,朕与将军解战袍”,都是又清新又明丽还带着点小文艺(?)的邀请方式,从没听过有人这么淡定肯定坚定地直接说“把这事办了吧”就办事了的啊!
江远青看着方暮归。方暮归呵呵一笑,连忙说,您继续您继续,领导指哪儿,我保证打哪儿,坚决执行命令。
江远青掐着手指道,所谓天时嘛,我们得找个休息日,要不就这周末吧;所谓地利嘛,自然是要在家里,奇奇怪怪的场所一概不予考虑;所谓和人嘛……
方暮归点头如鸡啄米,连连道,和啊!人肯定是和的!您放两百五十颗心在肚子里,没有人能比我们更和的了。
江远青道,那不就结了。
……
方暮归小心翼翼地重复了一句,真就这么结了?
江远青点头,啊,结了啊?你还有意见啊?
方暮归的内心在滴血。天老爷啊,我错了,我真的错
了。我原来说,男人没必要具备一点浪漫细胞,但是看到这个比我还现实的男人,眼泪不禁掉下来。
说好的告白求爱月光朦胧你侬我侬呢!说好的不知不觉自然而然气氛太好衣服太少手感太美情不自禁呢!
然后的然后,周末终于到来了。虽然表情是囧勒个囧,但行动上还是相当敏捷的,从某套到某剂,一应俱全。闲下来的时候,方暮归也会怀疑,这一切是不是真的啊,怎么看怎么像在玩galgame游戏,一旦攻略之后,就顺利得像是剧本。
但是等到全身冒着热气和水汽的江远青将他压在身下的时候,方暮归的脑子炸开了,再也分析不清楚那些应该和不应该。江远青就这么居高临下地和他对视,发尖的水珠滴下来,在方暮归脸颊上开出一朵小花。
方暮归笑了笑,伸手遮住江远青清亮的眼眸,说,你别紧张呀,看的我也紧张。
江远青拉下他的手,在他手心里轻轻吻了吻,湿漉漉的。然后天地旋转,瞬间他们俩就转换了位置。方暮归瞪大眼睛,不解地看着江远青。
江远青闭上眼睛,说,你动吧,玩游戏一向你比较厉害,我操作不好,容易死。
方暮归看着他的脸,从眉间到嘴角,细细地用眼神描摹着每一道轮廓线条,突然觉得满心酸酸的暖暖的饱饱的,再也想不出一句话来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俯下/身子,在江远青嘴角亲了亲。江远青睁开眼,看着他。
方暮归笑着,说,还是你来吧。我存过档了,信春哥,死不了。
气氛一点都不浪漫,没有月光也没有清风。热气腾腾的房间,空调吱呀吱呀地挣扎着,浑身黏糊糊,彼此的呼吸都喷到对方的脸上。窒息,燥热,不安,还有火辣辣的疼痛。床铺不够松软,怀里的**不够柔顺,动作不够舒展,互动有些僵硬,毫无技巧和默契。
这只是一个大城市里的一个小角落,只是一个大国里面的小方块,只是一个大星球里的一片色彩。放眼全局,小的不能再小。太阳落下去,明早升起来,这个世界不会因为两个有**的结合而变得少一些冷漠。照样还是会有人心碎,会有人发誓再也不相信爱情,还有些人匆匆忙忙来不及细思那些曾经出现在他们生命里的人。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起码在此时此刻此地,两颗心一双人。
最糟糕的初次,却也是最美味的记忆。
江
远青问方暮归,为什么还做视屏呢?明明就没有人在乎了。
方暮归说,怎么没有人在乎?你在乎啊。
江远青说,你傻不傻啊。
方暮归点头,嗯,傻的。
因为不想你一个人,所以在相遇的交叉路口,我留了下来。因为你在乎,所以我愿意只做你的阿婆煮,只为你一个人做这些视屏,只和你分享我喜欢的我讨厌的我快乐的我悲伤过的时光。
做你的阿婆煮,我在这头,你在另一头,即使无法见面,也知道彼此都在。
奥利奥做解说七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出了一期特别节目,鸣谢了新老观众,举办了无节操的抽奖活动,奖品是官方高清无/码大图写真集(?!),附带龙飞凤舞签名。
Cos主持人兼颁奖嘉宾,许久不曾在M站露面的二师兄问奥利奥,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奥利奥按着剧本走:爱过。
“呃,那么,我还有另一个问题。”
“不后悔。”
“滚!我还有另一个最后问题。”
“主持人神烦啊,你到底想问什么。”
二师兄跳脚,“哪有嫌弃主持人的!你的奖品还是我友情提供的呢!喂,我还是赞助商啊!你不考虑让我潜规则就罢了,居然还敢嫌弃!”
群众们搬着小板凳看得起劲。诶呦喂,吵架了吵架了,快,左勾拳右勾拳揍他!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民群众刷着“我压五毛二师兄是受”“我加一毛奥利奥胜”的弹幕,丝毫没有七周年仪式的庄重感。
“导演,换主持人啦,赶紧给这个谁发盒饭啦。”
二师兄问,“我能领个鸡腿么?”
“就你这敬业程度也想领鸡腿,开玩乐吧。”
二师兄郁闷,“那人家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嘛。”
奥利奥笑,“烦死了,你问吧。”
“那导演给我一个镜头嘛。”二师兄清了清喉咙,深情款款地问道,“超级奥利奥同学,请问,你是基佬吗?”
……
——WTF,UP的节操呢?
——哈哈哈哈哈哈是是是
——快回答,as we can♂
奥利奥轻轻松松
地接下了问题。“我是啊。”
……
——WTF
——世界观在崩塌!
——哦漏,我还可以抢救一下,不要放弃我!
传来一阵从桌子底下爬上来窸窸窣窣的声音。二师兄的声音有点抖,说道:“导演,这个和剧本上写的不一样啊。导演,临时加演这不对,农民工工资不能拖欠啊。”
奥利奥导演表示,好好演,可以考虑加鸡腿。
二师兄继续问,那请问你的择偶标准是什么?需要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很销魂吗?
奥利奥面不改色,我觉得你啊的就够销魂了,但是很显然,我们相互之间是对看着吃不下饭的那种。
——哦漏,被官方拆了西皮!我的天哪!
——ALL党无压力!
——腐女够了!
二师兄继续问问题,“前前后后断断续续做了七年,也算是业界良心了。请问,你有什么想和你的观众老爷们说的吗?”
“哦,hello大家好,我是奥利奥,很高兴给大家带来恐怖游戏视频解说。大家初次见面的初次见面,好久不见的好久不见,江湖再见的江湖再见。”
“当初是为什么开始做视频的呢?”
“其实很简单,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想太多。觉得别人做就觉得好玩,刚好也在玩那款游戏,就请教了老师,然后自己摸索着做。刚开始的时候,各种渣,压出来的片子高清度没法看。后来当然也没好多少,但比第一次来说应该好很多。”
“我觉得是因为后面的节操掉了,所以火力都被吸引到其他地方去了。”
“哈哈哈哈你要这么说我也没意见。但是玩游戏嘛,肯定大家都是奔着钱啊装备跑的,为什么你们要对我吐槽啊。教练,这不公平!”
“当然都是冲着钱走的,但没有人会表现得像你这样露骨,看见钱两眼放光四脚并进,简直就像是掉进钱眼里去了。”
群众们一片附和,就是就是,不提钱的奥利奥不叫奥利奥,就是一饼干。
“行吧,你们说是就是吧。”
“渣浪微博的观众老爷发来贺电,同时提出了一个问题:奥利奥你是基佬,那你是攻还是受啊。同时附了一张攻受体位讲解图,据我目测,
是两个雄妖精在打架。这位观众老爷还特地强调,灰头发的那位是翻译君。”
奥利奥凑过去看了一眼,淡定地评价道:“他的发色没那么浅,头发也没那么长,眼睛比这个大。”
底下一片嗷呜声。
二师兄道,“听见没有,赶紧改图去吧。同人也需要业内良心啊。”
奥利奥笑。
“最后的最后,我们再来问一个最后的问题。”
奥利奥很认真地回答,“不后悔。”
不后悔做过的这些决定;不后悔这之后的日日夜夜,相伴或者相思;不后悔曾经有过的那些风景,而我最终还是选择栖息在你的肩头。
How do I love thee Let me count the ways.
I love thee to the depth, breadth and height
My soul can reach, when feeling out of sight
For the ends of Being and ideal Grace.
I love thee to the level of every day's
Most quiet need, by sun and candlelight.
I love thee freely, as men strive for Right;
I love thee purely, as they turn from Praise.
I love with thee a passion put to use
In my old griefs, and with my childhood's faith.
I love thee with a love I seemed to lose
With my lost saints, I love thee with the breath,
Smiles, tears, of all my life! and, if God choose,
I shall but love thee better after death.
> 江远青放下手里的诗集,看着方暮归,问道:“你录完了?”
“录完啦!”方暮归跳过来,绕过江远青的肩膀把他手里的书拎了起来,“这是什么?”
江远青笑道,“对你来说,应该是天书吧。”
方暮归抗议,“我最近的鸟语水平那是大涨好吗!那简直就是士别三日不可同日而语。”
“嗯,成语用的不错。”
“那是。”方暮归骄傲地甩着尾巴,“你课备好了?”
“嗯。”
“我说你们这些培训机构啊,就是坑爹坑娘坑我钱。其实没什么作用,就是噱头大,忽悠几句鸟语,漫天忽地说一通自己周游列国的经历,就让别人乖乖掏钱。傻不傻!”方暮归从桌上的水果盘里挑了个又大又红的苹果,狠狠地咬了一口。
江远青将书合上,也不反驳,道,“要不是能坑爹坑娘坑你钱,你说你手里面的苹果哪有钱来买?”
“滚!别说的好像你包养我一样。我也是有手有脚的四有青年。”
江远青扑哧一乐,原来四有青年就是有两条胳膊两条腿的青年啊。
“不是啊。”方暮归跳到床上,整个人压在江远青身上,笑嘻嘻地说,“我是有江远青,小四月,鸟语帝,翻译君的男人——四有啊!”
“你以为我是葫芦娃啊,一根藤上长一串儿。”
方暮归掰过江远青的脸,喜滋滋地啃了一口。嗯,酸酸甜甜的,苹果味。
江远青提醒他,“下周一要还贷款了,别忘了。还有水电费。”
“嗯,你记得就行了。”
江远青无奈地笑着,“那我是不是还要提醒你下周五是你爸生日,别忘了买礼物回家啊。”
方暮归惊醒,“对啊,你不说我真忘了。你挑吧,我爸肯定没意见。”
江远青应了。
方暮归就继续满意地啃他的脸,跟小狗一样上舔下亲,痒得江远青直笑,忍无可忍地把人反扑倒了,拉上窗帘,哼哼哈兮去了。
这是这个城市很普通的一间房,很小,离市中心有些远,付完首付之后只来得及简装一下就搬进来了。他们买的第一件家具是床,一张普通的双人床。很久很久之后,才凑出闲钱来买一台不算高级的电视机,周末晚上挤在摊着垫子
的地板上,彼此依偎着看碟片。下个月,他们打算入手那架看上很久的沙发。再下个月,方暮归想要一个可以放游戏碟片的书架。再下下个月,再买一张饭桌两把椅子,结束两个人趴地板吃饭的历史。
“要不,我们先去旅游吧,书架明年再买。”方暮归趴在江远青的胸口,用头发轻轻蹭他的下巴。
“嗯,可以啊。不过大冬天的,你想去哪儿?”江远青略低头,亲了亲他的头发。
其实两个人都不是爱走爱逛的人,偏偏花了大把的时间和金钱跑山跑水。说不上为什么,大概也并非浪漫。
只是,这世上,有那么一处山一处水,我走过,你也走过,我们曾经牵手一起走过。就好像,整个世界都是我们的。
方暮归说,我是你的阿婆煮,因为我的声音为你响起。你是我的翻译君,因为只有你能懂我的心。
江远青说,有点道理。
你可以给我一千个理由让我后退,但只需一个理由我便能无畏前行。
——语出自挣扎在公司食堂一线的方暮归同学
正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