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的下人们互相对视一眼,放轻了脚步,迅速的离开。
“卡哒”一声,屋内被下人从外面关上。
裴丞坐在江凛之的身边,压着嗓音道:“二爷,事情就真的这样算了吗。”
江凛之抬起眼皮,随意的扫了一眼裴丞,深邃黝黑的眼眸深处满是冷意跟恨意,他不再掩饰自己的情绪,“夫人意下如何。”
裴丞抬头,跟江凛之的视线在半空中撞上,他是第一次迎上男人的视线,却一点也没有之前的尴尬跟不自在。
“不能就这样结束。”裴丞扯了一下嘴角,却发现自己的面部表情已经僵硬的不行,最后只能放弃,冷脸道:“我不会放过他们。”
江凛之看向床榻的方向,收回视线,道:“嗯。”
裴丞没理接他这个“嗯”,皱着眉,看江凛之。
江凛之收回视线,定定的看着裴丞,沉声道:“此事不会就此结束。”
“二爷打算怎么做。”裴丞选择信他“自然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江凛之语气冷淡却难掩话里的狠戾。
而另外一边。
可能是急着帮自己儿子摆脱事情,所以老夫人一表态后,胡夏云立即就让江管家送松武跟他的娘离开,顺便把他在江家做的事情说一下。
老夫人的娘家大哥就是松武的大爷爷一一华城柳家的家主。
江管家履行了自己的职责之后,就功成身退的离开了,生怕成为柳家出气的炮灰。
而柳家的家主在听闻了整件事的经过后,丝毫不放在心上,先夸赞了自己孙子一番之后,才漫不经心道:“自己不小心掉湖里还怨我们家松武,这江凛之做事可真是不厚道。”
松武的娘眼睛一亮,“父亲,这本就不是我们松武的事情。都是江凛之硬是要用这件事作妖。若不是江凛之纠缠不休,我们也不会……”
柳家家主不耐烦的摆手,“行了,你别说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松武娘讪讪的闭上嘴巴。
当天晚上,东院就收到了柳家送来的歉礼,一箱子算不上多金贵的玉石画卷,随之送来的还有一封柳家家主的亲笔信。
裴丞没看到信,他只知道当天晚上江大爷亲自来到东院找江凛之,然后又怒气?c-h-a??的离开江大爷是个很善于掩藏自己真实情绪的商人,所以能让他面带怒意的离开东院,肯定是江凛之做了什么让他不悦的事情。
裴丞很好奇,但却没去问江凛之。
江凛之也没提过他跟江大爷的谈话。
第022章 坏心思
江言知的身子需要静养一个月,裴丞只陪了他第一晚,结果第二天裴丞就直接病倒。
裴丞是守到快天明的时候突然晕倒的,差点吓坏了守夜的家仆。
等裴丞迷迷糊糊中睁眼,想强撑着想起床,但却被一双冰冷却有力的双手强行镇压。裴丞还没来得及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他的喉咙一痒,撕心裂肺的咳了半天。
等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裴丞才发现床前的人是江凛之。
江凛之满脸阴霾,“病了就好好休息。”
裴丞呆呆地看着江凛之的侧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江凛之现在很生气。
突然想到了什么,裴丞条件反射的扭头看,发现原本应该躺在自己身边的江言知已经不见了踪影,差点被吓得魂飞魄散。
东来将湿毛巾扭干,刚打算敷到裴丞的脑门上,却被一双手拦住了接下来的动作。
江凛之接过湿毛巾,小心的敷在裴丞的脑门上,他注意到裴丞的小动作了,于是道:“你发烧了,他不能跟你睡,我让下人带他回屋休息了。”
裴丞哦了一声,浑身酸软无力,连说话都嫌累,但却不得不打起精神应付江凛之。
江凛之察觉到裴丞的意图,脸色一黑,却没说什么,而是吩咐东来,说:“把煎好的药端来”
东来答应一声,推开挡着自己的三喜,一路小跑的去端放在一边晾着的汤药,随后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
裴丞闻到了汤药的味道,不着痕迹的皱眉,他不喜欢喝药。
江凛之注意到裴丞的面部表情了,转身又吩咐了东来几句话,没一会儿,屋内只剩下东来在一边伺候,其他的下人都在屋外伺候。
东来将蜜饯端来,跟还往外冒着热气的汤药放在一起,凑上去,说:“二爷,小的伺候夫人喝药。”
江凛之走到一边,示意东来可以去伺候裴丞喝药了。
东来小心翼翼的将裴丞扶起来,然后端着汤药,用勺子舀起来,一勺一勺的给他喂。
裴丞皱着眉,忍着反感将一碗药全部喝完。
东来眼疾手快的将早就摆在一边的蜜饯拿过来,放在裴丞的手边。
裴丞拿起一块蜜饯,细细的嚼了嚼,咽下。
东来将装满了蜜饯的碟子举起来,示意裴丞继续吃。
裴丞却不想吃了,拒绝道:“放在一边吧。”
东来一怔,以为是自己的伺候让裴丞不开心了,心下揣揣不安。
江凛之抿了一口热茶,说:“出去侯着吧。”
东来将药碗收拾好,走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主子。
守在门外的三喜被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反应,手上就被塞了一个托盘,紧接着,他就听到东来说:“把东西送到厨房。”
三喜嘴角一扯,虽然不情愿,但只能乖乖的抱着托盘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东来守着屋门,一动也不敢动。
走到拐角,三喜往后探头看了一眼,发现东来还板着脸的守在门口。
东来的紧张,是不是变相的在说屋里那两位主子,现在正讨论什么重要的东西?想到这里,三喜的心思就转动的更快了,心也更痒了。
第023章 躲闪
裴丞不太习惯跟江凛之单独待在一间屋子,所以他总会不由自主的闪避江凛之的眼神,“二爷,有什么话要单独吩咐我的。”
江凛之似乎是注意到裴丞的躲避,抿着唇,一言不发的坐在床沿,直到裴丞躺在床上的姿势都快僵硬了,他才开口道:“言知的身子需要静养一段时间,在此之前,以后别再让他独处。”
裴丞眼神略带迷茫,但很快就转向了清明,“二爷,这就是你说的解决?”
裴丞将自己的不满表现得很直白,所以江凛之轻而易举就听出,但江凛之还是没有要跟裴丞解释的意思,他只是随口说了一句:“我说过,言知的事情我会解决。”
“二爷,有些事我可以不在乎,但这件事我不能不在乎。”裴丞撑着上半身,勉强的直起腰,一本正经的看着江凛之。
江凛之从没觉得裴丞是多固执的一个人,但现在的裴丞却完完全全的颠覆了自己以前对他的认识。
裴丞舔了舔干燥的唇,继续道:“更何况,言知他本可以不遭这个罪的。如果不是因为我们,他……”
江凛之面不改色的看着裴丞。
裴丞说不下去了,深吸气,“我不能就这样算了。”
等裴丞彻底没话说之后,江凛之才开口道:“昨晚柳家给东院送了一箱东西,待会让下人都抬给你。”
裴丞有些恼怒,“柳松武做的事,柳家用一箱乱七八糟的东西就抵消了?”
“抵不抵消,是我说了算。”江凛之漠然道。
裴丞突然就说不出来话了,他猜不准江凛之到底要做什么,所以他只能一次一次的试探,为的就是想让江凛之?c-h-a??承认他不会就这样放弃追责柳松武做的错事。
而现在,江凛之亲口承认他不会就这样算了。
裴丞安心了。
江凛之盯着裴丞的嘴唇看了一会,随后站起来,走到圆桌边,随手倒了一杯水,递给裴丞,说:“你且再等等。”
裴丞接过水杯,仰头一饮而尽。
“嗯。”裴丞低声道,算是信了江凛之。
江凛之用眼神示意裴丞,后者会意,裴丞说:“还有点渴。”
于是江凛之又给裴丞倒了一杯水。
裴丞困意上涌,“二爷,时候不早了。”言下之意就是江凛之可以离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无事可做,还是没听懂裴丞话里的意思,江凛之还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反而是自顾自的走到书架边,拿起了一本书,随后直接坐在圆桌边。
裴丞一头雾水,干笑了两声,说:“二爷,您院里……”
话还没说完,只听到江凛之说:“睡吧,别想太多。”
就这一句话,将裴丞原先想要说的话全部给堵得死死地,裴丞迟疑了半瞬后,才无奈的躺下去,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闭上眼,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凛之静静的看了一下床榻的方向,随后才低下头,继续看书。
裴丞再次醒来后,窗外的天?c-h-a??底暗了下来,屋内也点燃了烛火,而江凛之还坐在圆桌边看书,只是看的书已经换了一本。
江凛之淡淡道:“醒了。”
裴丞迷迷糊糊的点头,心道江凛之怎么还在?
江凛之走到床榻边,附身,用手轻抚在裴丞的额头上。
可能是长期身体不好,所以江凛之身上的体温比常人要偏低,而还发着高热的裴丞刚一被江凛之碰到,就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