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凛之看着裴丞的面色已经不对劲了,直接将人打横抱起来,稳稳当当的将人抱进马车内带出来的马夫跟家仆都是东院的人,他们被管教的很好,知道什么该看什么不该说,所以见状也是极其冷淡,等两人进马车内之后,马夫这才一扬起鞭子,怒道:“驾!“车厢内的温度很好,暖洋洋的让人很舒服。
裴丞却难受的要死,皱着眉,浑身觉得不对劲,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裴丞见江凛之还在抱着自己,眉头一挑,轻轻的一推江凛之的胸口,说:“别被人看到了,把我放下。“江凛之抿着唇不松手,反而因为裴丞刚刚推开他的动作将人抱得更紧了。
裴丞无奈的叹气,不知从何时起,他跟江凛之之间的相处就变得很诡异,而自己现在居然还能从江凛之这个小动作看出对方居然在不满。裴丞不仅意外自己的敏感,他更意外自己现在居然对江凛之的靠近没有产生不满。
“若是藏了这么久的秘密被人轻易发现,这可得不偿失。”裴丞看着男人绷紧的下巴,男人的嘴唇很薄,听说薄唇的男人都绝情冷淡,却不知道江凛之会不会是。
江凛之还是沉默着不说话,也没有松开抱着裴丞的手,等马车离开了一段路之后,裴丞听着外面热闹的市街叫喊声,有些慌了,挣扎道:“江凛之,你疯了不成。”
江凛之没疯,他只是在某些方面格外的执着,“安静点。”
裴丞不说话了,他觉得自己现在躺在江凛之的怀里挣扎的模样特别像个女人,他见江凛之硬是要一意孤行,气的也不愿意搭理男人了,心道自己才管他会不会被人发现,反正又不关自己的事。
只是话虽这样说,但在马车停下的时候,裴丞还是冷着脸,举起来,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江凛之的脸,冷冷的说:“你清醒没有,让我下来,我要自己走。”
马车停在医馆门口,早就得到通知的大夫赶忙跑出来,见江二爷还在里面没出来,也不着急,就站在一边等着。
一一其实,江二爷的病彻底被治好之后是不需要再吃药的。所以到这个时候,若是没有个医者帮忙掩盖事实的真相的话,江凛之也不会能藏得住这么久,而江家也不可能到现在都一点迹象没察觉。
江凛之被打了一巴掌,瞬间就冷静下来,他伸出手,一把抓住裴丞还想再打过来的第二巴掌,说:“别闹了。你能自己走?”
裴丞有些遗憾的看着自己那个被抓着的手,心道这巴掌若是再打下去的话其实也是不错的,但见江凛之那副模样也不像会心甘情愿被自己打,所以裴丞只能放弃,他颇为遗憾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说:“可以。你先放我下来。”
江凛之依言将他放下来。
裴丞的双脚刚一着地,还没来得及迈出第二步,腿一软,整个人向前扑去,在差点摔倒的那一瞬间被人抱在了怀里。
江凛之冷漠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你到底还要胡闹多久。”
裴丞这次不敢再作妖了,乖乖的被江凛之骂了两句之后,主动的伸手抱着江凛之的脖子,说:“若是二爷真的有本事抱着我下去的话,那就抱着吧。”
江凛之满腔的怒气全部被裴丞这个动作给熄灭,他将人抱好,又将裴丞披着的衣袍的帽子拉起来,将他盖的严严实实的,这才下去。
大夫看到一向“虚荣”的江凛之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抱着人走下来,当即就吓得魂飞魄散,大夫赶忙给一边的学徒使个眼神,学徒一向老实,见状走上去,双手摩擦道:“二爷,要不我来吧……”
江凛之看也不看学徒,直接大踏步的走进去。
大夫赶忙追上去,心里叹息一声,心道,这心冷了半辈子的江二爷估计是栽了。
进去之后,医馆内没什么人,裴丞还以为是这个时间点的医馆没什么人。但他不知道,医馆不是没人,而是因为事先得到通知,大夫提前接到了通知,所以上一刻还人满为患的客人在下一刻就被大夫用借口给哄走了。
医馆内很暖和,但裴丞还是有些冷,他蔫蔫的坐在椅子上,伸出手,等着大夫把脉。
江凛之就站在一边,冷着脸像是谁欠了他什么债没还。
大夫诊脉,摸了摸下巴的胡子,说:“夫人只是有些风热,待会老夫开一副药单,在休息两日就会彻底好转。不过……”
江凛之扫了一眼大夫。
裴丞蹙眉,“什么?”
“夫人这病除了是感染风寒,更多的还是因为平日太过焦虑。以至于身子骨欠佳。”大夫摸着下巴的胡须,眼里满是慈祥跟温和,“夫人尚且年轻,若是好好调理一段时日,相比身子骨定会很快就调理好。”
“嗯。”裴丞其实也知道自己身体小毛病,闻言,也没有过多的诧异,只说,“多谢大夫提醒。”
大夫埋头写药方,闻言只是摇头苦笑,“夫人若不自己想着要调理好身子,老夫说再说也是无用。”
裴丞点头。
江凛之沉着脸不说话。
等诊脉结束,裴丞还是坐在椅子上,他拒绝了江凛之想再次抱自己的举动,抿着唇,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我只是有些风热,又不是怎么了,休息一会便好了,不用抱来抱去的。”
江凛之不说话,眼里是坚持跟执着。
裴丞也不肯退让,就这样跟江凛之僵持着。
大夫?c-h-a??一声,拿着已经写好的药方,主动出去,他将药方交给站在门口守着的学徒,说:“这以后你娶娘子的时候,为师可得帮着你仔细的瞧瞧。”
学徒不好意思了,“师傅说这话太早了吧。”
大夫摇头晃脑的笑。这娶媳妇跟学医是一样的,都是需要自己费心思才能办好的事情。这媳妇若是娶不好,轻点就是整日跟着自己的丈夫抬杠,严重点会让家宅被闹得鸡犬不宁。
这裴丞的性子温和随性,但骨子里却有着比常人更难劝阻的执着。而这江凛之表面上看起来寡言沉稳,但实际上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这两人凑在一起,估计也是个难得的缘分吧。
大夫在心里这样想着。
裴丞前半辈子只知道隔壁肘扭不过大腿,但从来不知道这世上居然还有胳膊肘也扭不过胳膊肘的。
没多久,就在大夫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身后的门帘被人掀开,只见裴丞满脸郁闷的缩在男人的怀里,怎么被抱进来的就怎么被抱出去。
江凛之将人裹得严严实实的,脚下的路也走的稳当,完全看不出这是“常年留在院子里不出门养病的人。”
裴丞自暴自弃的不再想这些事情了,他缩在男人温热的怀里,迷迷糊糊的,没多久就睡着了,等他再次醒来之后,他已经躺在了床上了。
裴丞的身子一动,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他手下摸了摸,这才发现身边还躺着有一个人,他吓了一跳,猛地坐起来。
男人正靠在床头低头看书,见裴丞被吓的跳起来了,皱着眉,说:“外面冷,躺进去。”
说着,男人见裴丞还没有所动作,直接动手将人给按回去了。
裴丞重新躺在暖洋洋的被窝里,理智逐渐回笼,“二爷怎么会在这里?”
“我留下来看着你。”江凛之将书卷翻了一页,伸手拿起放在床边的木棒,敲了敲,发出低沉的梆梆梆的声音。
没多久,东来走进来,说:“二爷,夫人,有什么吩咐?”
“去把药煎上。”江凛之的手摸上裴丞还滚烫的额头,说:“煮碗热粥,咸菜。”
锅里早就热着白粥,这也是为了防止裴丞半夜醒来会饿,但是药却担心凉了后药性会减,所以下人们也没敢早早的煎好药。
东来赶忙出去端热粥,顺便被药煎上。
裴丞的脑子还是有些混乱,因为还发着热,身子也软软的,使不上力气,说:“二爷,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他在下逐客令。
江凛之不管他,“等你病好。”
裴丞没搭理他,心情不好的将脸埋在被窝里,想理清一头乱绪的脑子,结果清了半天却什么也没理好。
没多久,东来端着热粥刚跟小咸菜走进来,跟在他身后的下人拿着裴丞的外衣跟小桌子。
江凛之将人扶起来,又亲手接过下人递过来的外衣,披在裴丞的身上,等小桌子摆床之后,他也放下自己的书,看着裴丞喝粥,“趁热吃完,待会还要喝药。”
裴丞一口一口的喝着粥,闻言看向江凛之,等江凛之看过来之后,裴丞又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扭过头。
裴丞知道,从醒来后还能看到男人在身边开始,他们的关系就真的开始改变了。
变得跟以前不同了。
第096章 他已经懂了
裴丞这一场病来的很突然,而离开的也很缓慢,从最开始的高热不退到后面虽然退热了,但咳嗽不断,病情反反复复的。
而江凛之一直待在裴丞的院子没有离开,没有话本上说的那样衣不解带的照顾裴丞,但却也差不多了。
可能是生病中的人都比较脆弱,所以裴丞不仅默许了江凛之每天赖在自己的院子,他还默许男人每晚都跟自己在一张床上睡觉。
裴丞一开始还挺担忧江凛之日夜陪着自己会也感染了风热,结果几天过去了,男人依旧精神抖擞,一点事也没有。
裴丞这才放下心。
倒是西苑的老夫人在得知裴丞病了之后,立即脸色就不好看了,还特意念了一晚上的佛经,嘴里也在不停的念叨:“大过年的生病,这将来的一年日子都不好过,老天爷哟,愿你一直保佑着我们家老大老三没病没灾的。这东院的人还没出院就倒霉了,那就让他们一直倒霉吧,只求别连累了我们家老大跟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