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水都要掉下来了,李维斯擦擦嘴角,将爽滑的面条捞进碗里,加几片青菜,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结果舌头被烫了,龇牙咧嘴地吸气。
“不要偷吃!”宗铭在外头喊,“学学我,为了等你到现在还没吃呢,你这个没有良心的东西!”
李维斯端着两碗面出来,看看表竟然已经快十点了,立刻内疚起来:“你怎么不叫醒我,等到这会儿多饿啊。”
“没事,其实是我看资料忘记了。”宗铭放下笔记本过来吃饭。两人面对面坐在餐桌前,李维斯给他碗里调了一点香醋,问:“钱卓民招了没有?”
“没,硬气着呢。”宗铭说,“我暗示他我们已经知道他放走那人是张斌了,我看他有点动摇。”
“我以为你一抛出来张斌的名字他就什么都招了呢。”李维斯有些意外。
“他大概还抱有侥幸心理吧,觉得我们没证据,或者就算有证据也找不到张斌。”
李维斯吃了两口面条,好奇地问他:“你说他和张斌到底是什么关系?S/M吗?”
“我觉得不是,钱卓民的言谈举止并没有表现出S/M倾向,他看上去是个被动而懦弱的人,而且鞭笞事件要追溯到两年多前,当时张斌才十二岁。”宗铭说,“所以我怀疑张斌有受虐癖。从白小雷发过来的资料看,张斌从小成绩非常优异,他的父母几乎把家庭所有的资源都放在了对他的教育上,这种情况下当事人的压力会非常非常大。”
宗铭一边搅面条,一边说:“如果一个人承受的压力超过一定的极限值,会导致非常严重的焦虑症,产生逃避自我意识的愿望。受虐行为可以让他从这种焦虑中解脱出来,短暂地缓解个体责任带来的压力。如张斌母亲所说,钱卓民是个非常有责任感的老师,可能在长期的接触下张斌对他产生了信任,进而将他变成了施虐者。钱卓民本身就是‘惩罚教育’和‘挫折教育’的拥趸,配合他这种嗜好几乎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顿了一下,他皱眉道:“我现在唯一不确定的是,整件案子是他们俩合谋的,还是一开始只是张斌冲动的计划,后期钱卓民才被动卷入。”
“他们俩,到底谁才是主导者?”
第71章 S3 E23.辣眼睛
谁才是整件事的主导者?
李维斯沉思起来, 表面上看钱卓民是个成年人, 而且是卢星晴的矫正老师,那么当卢星晴出事,他被“青春无悔”辞退, 理所当然产生报复心理的应该是他。
但拥有超级脑的显然不是他,而是张斌。
一个普通人,而且是x_ing格压抑, 内向懦弱的普通人, 有什么能力来驱使和控制一个超级脑呢?
单纯用成年人的智慧去碾压未成年人吗?
不可能,无论从吴曼颐、王浩还是齐冉身上, 都体现出了很强的支配力,事实证明超级脑在带给当事人异能的同时, 还很明显地提升了他们的心智,让他们更加坚定, 更加聪明,更加富有野心和行动力。
那么如果把主从关系反过来考虑,一切就显得更加合理了——张斌因为鞭笞事件导致钱卓民失业, 对他抱有愧疚心理, 所以当钱卓民进入“青春无悔”之后,他利用自己的超级脑帮他给学员们做“应激脑力波动干预”,获得学校的信任和赏识。
之后因为卢星晴事件,钱卓民再次失业,于是他便将怒火转移到了令卢星晴“堕落”的网络小说作家身上, 残忍地杀害了孙萌。
李维斯将自己的假设告诉宗铭,宗铭同意他的看法:“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有这样解释逻辑才最为通顺。”
“那这样说来,钱卓民其实是从犯,张斌才是主犯?”李维斯说,“你说你不确定孙萌的案子是不是他们合谋,是什么意思?你认为这件事是张斌一个人做的?”
“是的。”宗铭说,“当初我们在现场发现两个人的痕迹,一个是孙萌的前男友,另一个应该是张斌。后来我们去钱卓民家里走访,我提到孙萌死了的时候,他显得非常吃惊,不像是装出来的,而且阿菡之后也没有查到那段时间他去过孙萌城市的记录。”
李维斯点头,宗铭接着说:“后来沙葱出事,我们追张斌的时候钱卓民出面撞了焦磊,警察根据他提供的朋友的车牌号,查出了他离开家那天的ETC记录,证明他出门比张斌晚半天——张斌那天是乘长途车到帝都的,用了假身份,但阿菡用人脸识别系统在长途车站安检处的监控里找到了他。”
“这说明他们是分头出发的,如果他们早有预谋,不应该分头走。”李维斯了然,“钱卓民应该是发现张斌要出手,才跟着跑到帝都来的……他是来阻止他的吗?”
“可能x_ing很大。希望今晚白小雷能撬开他的嘴。”宗铭吃完最后一口面条,将空碗一推,说,“留着明天早上让焦磊来洗吧,消消食早点睡,说不定明天钱卓民招了,我们又得忙起来了。”
“对了,焦磊不是去接于哥了吗?一直没回来吗?”李维斯有些纳闷,“说好一起搭伙的,晚上他也没来找我做饭。”
“还没回来,可能有事儿忙住了吧。”宗铭站起身来,伸个懒腰,“我去洗个澡,一身的土,帝都灰太大了。”
李维斯将碗捡进洗碗槽,出来问他:“于哥去哪儿了?是不是和你有关?为了你的事吗?”
宗铭在卫生间里脱衣服,隔着浴帘映出健壮魁梧的身形,少顷他开了淋浴,在哗哗的水声中含混不清地说:“他朋友……医院……可能加班晚了,不管他们俩……饿不死。”
谁管他们饿不饿的死啊,很明显饿不死……李维斯不死心地走进去,拉开一点浴帘,探头进去:“你大声点,水声太大了我听不清。”
“……”宗铭光溜溜看着他,一头黑线,手一抬滋了他一脸水,“你非要和我裸聊吗?要裸聊也公平点吧?把自己脱光了再进来!”
李维斯大叫一声,捂着脸仓皇后退:“我的眼睛!”
“我有那么辣眼睛吗?”宗铭握着花洒追着他滋水,“我帅破苍穹你看完还没给钱呢就想跑……”
李维斯像兔子一样逃出了卫生间,然后发现自己半边身子都s-hi了,只得回卧室去换衣服,一边换一边气急败坏地嘟囔:“有病啊,弄得到处都是水,敢情你不用收拾房间……”
换好睡衣躺到床上,才忽然发觉自己想问的问题完全被他岔飞了——于天河是不是在研究他的病历?他的脑子还有救吗?
算了,他的大脑太崩坏了,有救没救也没差了。
下午睡太多,这会儿李维斯反而有点睡不着了,抱起笔记本电脑想写点儿什么,又放弃了——《朕母仪天下》已经被他改得面目全非,文下一片掐架。反正凶手也确定了,没必要再继续崩坏下去,索x_ing停更等案子结束再全文大修好了。
打开宫斗游戏玩了一会儿,宗铭穿着睡衣进来了:“后腰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
李维斯天生不记仇,已经忘了自己被滋水的事情了,左右转了转腰,说:“刚起来那会儿有点儿疼,活动了一下好像好点儿了。”
“还是推一推吧,免得明天起不来床。”宗铭比他有经验,从兜里掏出一瓶红花油,让李维斯脱了上衣趴在床上,怕他冷,又给他肩膀上搭了一角被子,搓热双手慢慢在他腰部揉按推拿。
热热的触感从腰部传来,空气里氤氲着红花油特殊的气味,并不难闻,和小时候隔壁中药房的味道很像……李维斯闭上眼睛,渐渐感觉自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爬树摔伤了被外婆摁在床上,一边数落一边整治。
宗铭也在絮絮叨叨地数落他:“凡事不要逞强,上次不是说过你了么?这次怎么还是不听话?这样莽撞地追上去,万一钱卓民丧心病狂当头撞你一下子,我这会儿都是鳏夫了……我冤不冤?二婚已经很掉价了,丧偶以后人家肯定要怀疑我克妻,以后还怎么讨老婆?”
“克夫。”李维斯纠正。
“……你真好意思说。”宗铭嘲道。
“我说的是事实啊,我是男的啊。”李维斯埋头在枕头里,闷闷地笑,又说,“没事,你这么多钱,就算克妻也有很多人前仆后继的。”
“你的意思是我只配找个钱串子吗?你还真是清纯不做作,什么都敢说!”宗铭嗤之以鼻,“总之以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当后勤吧,没事儿别上前线了。”
“其实也没多危险啦。”李维斯说,“我当时带枪了,再说还有焦磊……钱卓民应该是为了救张斌,不是为了撞死我。”
“你以为他那么好身手,想撞成什么程度就能撞成什么程度吗?你也太看得起他了。”宗铭说,叹气,“算啦,今天是我考虑不周,出门之前没安排好……没想到张斌出手这么快,我还想着他好歹应该酝酿一段时间才能对你产生仇恨。”
“可能等不及了吧,超级脑都这样,越来越焦虑,越来越失控。”李维斯想起之前关于于天河的问题,有心再问问他,转念又觉得他情绪不对,似乎是在刻意回避,便放弃了。
每个人都有保留隐私的权利,既然他不想说,那就别勉强了,等他觉得可以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