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可以, 老太太有点憔悴, 老爷子还挺坚强。”
“孩子呢?”
“太小了,有些事情可能还反应不过来。”李维斯说, “韩博涛大概本来带他就不多,他已经习惯长期见不到父亲了。”
“齐冉有什么异常吗?”宗铭问。
李维斯摇头, 道:“看不出。不过我感觉她身上好像有一种很矛盾的气质,只是一种直觉吧——她这个人x_ing格很温柔, 做什么都是不紧不慢的,但事实上又非常聪明,事业家庭都经营得很出色。对了, 她曾经做过地产销售, 我怀疑赵毅刚会不会利用她从前的职业关系……”
宗铭不等他说完就懂了,道:“我让桑菡查一下。你今天见到赵毅刚了吗?”
“见到了。”李维斯将晚上发生的事给他讲了,道,“他脾气太坏了,看我的时候好像看什么仇人一样, 眼神里有一种无法解释的敌意。他不会怀疑我勾搭他老婆吧?这人是不是心理有病啊?”
宗铭默然想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道:“他可能认出你了。”
“他本来就认识我啊。”李维斯莫名其妙,“我都去他家吃过饭了。”
“他昨晚去过焦月然楼下。”宗铭给他看手机,那上面是桑菡同步过来的赵毅刚手机定位轨迹,“他在那里滞留的时间,和我们过去的时间有几分钟的重合。”
李维斯心里一惊:“这么说他已经知道我是警方的人了?”
“也许他看见我们了。”宗铭说,“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对你的敌意。讲真,你这样的男孩儿还不至于让他吃醋——齐冉要是结婚早一点,都能当你妈了。”
李维斯黑线,作为混血小狼狗他难道连这点威胁x_ing都没有吗?不服气地道:“她也就比你大三四岁而已吧?”
宗铭一时语塞,片刻后惆怅地说:“好吧,如果我和我的初恋情人不分手,儿子也该有十六七了……妈的,原来我都这么老了么?”
“……你以为呢?”李维斯很难想象什么样的女人才能忍受和他这种人谈恋爱,得是女体化的李逵吧?
“不要瞎扯了,你以后汇报工作的时候能不能专心一点?”宗铭感叹完自己走向下坡路的人生,轻车熟路地把锅往他头上一扔,“领导的时间很宝贵的!”
李维斯无语,但出于对老男人的同情还是没有反驳他,道:“无论如何,赵毅刚对我的态度明显比上次见面要坏,对他老婆也更霸道了,光追问她吃完饭去了哪里就问了三次。靓靓妈一直不敢跟他说实话,好像很怕他知道自己和以前的朋友来往……赵毅刚这种控制妻子正常社交的行为,算是心理疾病吗?”
“支配型人格吧。”宗铭说,“有些男人会是这样,表面上看只是大男子主义严重一些,实际上是有强大的支配欲,不允许妻子和自己无法控制的人或环境接触。支配型人格需要极致的掌控感,任何失控的事物都让他们觉得焦虑和不安全。”
“那靓靓妈这种的属于被支配型人格吗?”
“服从型人格吧。”宗铭说,“喜欢被控制,享受被‘照顾’的感觉,否则以她的能力离开赵毅刚也能过得很好。一些女人是这样的,她们会选择放弃一部分自由和人格来换取配偶的宠溺和信任,向社会证明自己是个幸福的女人,这也和传统习俗有关系吧。”
李维斯想了想,问:“但赵毅刚这样做不是很矛盾么?如果他是通过靓靓妈从前的职业关系网来给自己找藏匿人质的地点,他又为什么要阻止她和从前的同事来往?”
“也许他是不想让齐冉知道这件事,怕她在和同事接触的过程中发现蛛丝马迹……”宗铭一边说着,一边眉头皱了起来,喃喃道,“不对啊,哪里说不通……你还记得齐冉今天去过的同事家地址吗?”
“只知道大致路段,不知道具体哪个小区哪户人家。”李维斯发现自己还是太菜了,居然一路上都没想起来旁敲侧击问点儿具体情况。
“让桑菡去查吧。”宗铭看出他的沮丧,安慰他道,“没关系的,这种事应该很好查——房地产从业、即将结婚,又有大致地址,对象很容易锁定。”
本来是一句话的事情,现在要让桑菡花好几倍的时间去查,李维斯暗暗记下这个教训,问宗铭:“那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做呢?赵毅刚如果已经发现了我和警方有关,一定会告诉他妻子吧?我以后再想从她那里打听消息恐怕就很难了。”
“这是迟早的事情。”宗铭倒不觉得有什么遗憾,“他知道了你的身份,必然会担心警方已经盯上了他。人心是很微妙的东西,接下来他会惶恐,会着急。他越是沉不住气,就越容易露出马脚。”
李维斯只能相信领导大人的推断。宗铭看看时间不早了,便催他走人:“没什么事就去洗洗睡吧,明天我们还要去刘队长那里,要养足精神。”
“哦。”李维斯站起来,前脚还在感叹领导的体贴,后脚反应过来宗铭今天的复健还没有做,于是又回头去叫他,“医生说复健不能停,回家以后要继续做,走吧,你不说地下有健身房吗?我陪你去练半个小时吧。”
“……”宗铭一脸背晦的表情,道,“我今天才出院,不能歇一晚上吗?”
“不行。”李维斯正色道,“局座专门嘱咐过我,一定要让你遵医嘱复健,少做一次我就要给他写三千字检查一份。”
“那你就写一个嘛。”宗铭开始耍赖了,“随便在网上复制粘贴一份不就行了?你看看都几点了,我看了一晚上卷宗眼睛都花了。”
“眼花了正好休息休息。”李维斯伸手去拉他,“三千字写起来可难呢,局座火眼金睛,抄的他肯定能发现,你别坑我了,起来起来。”作为一个千字五百的太太,他的三千字就是一千五百块啊开什么玩笑!
宗铭仰天长叹,在李维斯野蛮的拖拽之下无奈爬起来,道:“我好恨你们这些锦衣卫……不,你比锦衣卫还可怕,你现在已经和东厂差不多了,你再这样铁面无情我就要封你做东缉事厂掌印太监了!”
李维斯一边笑一边拖着他往门口走,道:“走吧,下官这都是为你好,不好好复健你就瘸了,会被局座驱逐出我们东缉事厂的!”
“……住手!你胳肢到我了!”宗铭忍不住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挣脱李维斯去衣帽间换衣服,隔着书柜斥道,“你吃什么长大的,这么大力气,老子的腰都被你掐青了!”
“那是你太娇嫩!”
“你就用力恶心我吧,把我恶心死了你就是我的遗孀了!”宗铭换了一身背心短裤出来,指指点点,“你这个克夫的小砸!”
两人怒目相对,绷不住同时哈哈大笑起来。窝在床上上打瞌睡的蒙哥马利被吵醒了,惊恐地尖叫起来,“噗”一声在宗铭枕头上拉了一泡屎。
宗铭这下找到机会收拾李维斯了,勒令他给自己换全套床品。李维斯只能自认倒霉,大晚上抱着一大堆被单去洗衣房搓洗,折腾了一刻钟才把所有东西塞进洗衣机,跑去健身房继续监视自己无良的上司。
健身房在石湖农场的半埋式地下室里。李维斯下去的时候宗铭正在跑步机上快走,短短的发茬上挂着亮晶晶的汗珠,耳后的纹身也依稀显出影来。
骨伤难愈,即使像宗铭这样站在食物链顶端的男人,复健的过程也是极为痛苦的。李维斯有点唏嘘,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发给桑国庭,拿毛巾给宗铭擦了擦脑后的汗珠。
宗铭瞪他一眼,可惜腾不出精力和他斗嘴,只伸出一根指头恨恨点了点。
李维斯给他接上体能监控,发现他心率还不错,体温也在正常范围内,便放了心,见旁边有个划船机,想想自己也好多天没健身了,便问:“我可以试试那个吗?”
宗铭点头。李维斯脱了衬衫,穿着背心坐上划船机,抓住把手拉了起来。
这项运动比预想的要难,李维斯拉了几下上臂就有些发涨,又坚持了几分钟,胸肌和腹肌也开始酸疼,停下来休息了一下,嘟囔:“怎么这么沉……”
宗铭“滴”一声暂停了跑步机,下来在划船机的控制面板上点了几下,道:“再试。”
李维斯这才发现之前的强度是设定在满额的,大概是宗铭日常的体量,不禁对他彪悍的体能充满了敬畏之心。
宗铭看出他眼中的羡慕,终于找回了作为老男人的尊严,装模作样地睥睨了他一眼:“Young people!”
李维斯叹道:“你真是老当益壮啊!”
宗铭:“……”
半小时后,复健结束,李维斯满头大汗,宗铭也是汗流浃背。两人一起去餐厅休息喝水,李维斯切了几片柠檬泡水补充维生素,宗铭一口气喝了大半杯,将s-hi透的背心脱下来丢在餐椅上。
李维斯感觉浑身黏糊糊的,便将自己的背心也脱了,擦了擦胸口的汗,说:“明天还是早点吧,最好和医院一样在上午做复健,这样不会影响晚上睡眠。”
“晚上好。”宗铭说,“累点儿睡得踏实。”
李维斯想起他的超级脑,不禁有些担心:“你现在睡眠还是不好吗?会被……那个,惊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