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池道:“以皇上多疑的x_ing子,唯有把王爷放在眼前他才安心,巫国攻过来之前,一定要把王爷找出来。”
刘念惊喜道:“兜来兜去,王爷竟是回到京城。”
其实翟南只知道他被囚禁在一间密室内,不见人影,不知朝夕,陪伴他的唯有一盏烛火和缚住手脚的铁链。
更不知外面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春雷鸣动,万物复苏。
他中了毒,一身功力尽失,又被禁锢,别说高手,就是手无缚j-i之力的人,也能拿把刀子把他捅了。
陆池能猜到翟南的状况不好,但也绝不知道,翟南的处境怎止狼狈?
翟南究竟为何失踪陆池并没有告诉翟律,既然翟南想护住翟律那份纯真,陆池也一定会守下去。
又两日,陆池下床,走出城主府,迈上玢城的城头。
眼前天地苍茫辽阔,看似岁月静好,可谁也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已经将玢城包围。
王琛从城楼中走出来,看着陆池:“没想到你和王爷,六年之后还有白头偕老的缘分。”
陆池微侧过身,笑道:“缘分也要靠自己争取。”
王琛亦笑道:“从你为王爷挡下那一箭,我就知道你不甘心如此。”
怎么甘心?六年前的陆池,虽有对翟南懵懂的情愫,可更多的是对上位的决心。
若非他的献忠只开了个头,就被老国公扼杀,他和翟南也不会错失多年。
陆池笑了笑,轻声说:“算是报复我的别有用心吧,王爷并不记得我。”
王琛并没有替翟南洗白。
当年情况危急,翟南或许心有感激,可一旦有了更大的目标,要忘记一个为他挡箭的士兵并不难。
何况翟南并非没有找过他,而十五六岁的陆池青涩,轮廓也和现在大有不同,岁月流逝,翟南不记得也不奇怪。
王琛岔开话题道:“王爷不在,三殿下将半边虎符交给你,我等便唯你是从,你有何打算?”
陆池一言定局:“等。”
苍穹遇刺的消息已经传回巫国,而斥候也回报,马道陵发现巫国军马。
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久将知。
打仗讲究先下手为强,可陆池要做的是将巫国一网打尽,此次唯有等巫国先动,正好让他看看,那被传的神乎其神的苍桑究竟是何等人?
三月二十,距离玢城二十里地的东南向忽然火光大作,伴有疾行声。
玢城营地内,一身戎甲的陆池问斥候:“是原地扎营还是冒夜行进?来了多少人马?”
斥候道:“大军扎营,先锋分散,夜太黑,具体人数未曾看清。”
陆池挥手让他离开。
营地内登时弥漫出一股紧张。
人人肃容。
王琛道:“他们想暗夜偷袭。”
陆池垂眸道:“按计划行事。”
王琛与刘念一同拱手:“是。”
两人退出营地,翟律上前一步道:“阿池,我能做什么?”
陆池冲他笑了笑:“待在我身边。”
翟律想上场杀敌,可想到陆池的布置,又生生忍下。
一更天,梆声响起,陆池派出去的左先锋在北边林道遇上巫国士兵,第一战就此打响。
翟南在一阵尖锐的声音中醒过来。
他睁开眼,看见一张熟悉面孔,并没有太多惊讶。
那人道:“不震惊?”
“‘本来就是’的事有何好震惊?”这是翟南在昏睡清醒不断反复的过程中说的第一句话,有些沙哑,使得那低而不沉的嗓音失了几分迷人。
来人悠然坐下,看着翟南的眼神并不和善:“打起来了,你的长平军正在为朕作战。”
翟南看着他,眼神饱含嘲讽:“二十年了,你自欺欺人的本事竟不减反增。”
他被囚禁两个旬日,姿态上落了下风,可眼神依旧犀利。
翟元帝看着他,无故生起一股怒气,他冷声道:“落在朕的手里,劝你还是收收自己的戾气。”
翟南伸长了腿,换个轻松点的坐姿:“你我明争暗斗这么多年,我不是不明白你想将我啃食殆尽的心思,可惜…你偏偏想用我压制长平军。”
“谁让他们认了一条狗做主子?”
翟南的双眸划过一道狠厉,让人心惊,却又一瞬即逝:“战况如何?”
“有你的布置,加上王琛等人坐阵,自然顺利,只是朕没有想到,陆池也善于排兵布阵。”他说完,看向翟南的眼神带着一丝意味不明。
可翟南没有接他的话,他闭上眼,靠着石壁,心思急转。
在战争胜利前,不管是他还是陆池都是安全的,起码陆池不用担心遭遇“内乱”。
苍桑这个人,翟南没有接触过,所以不知其本事,可依她多次给苍穹出谋划策,便能猜测是个八面玲珑的人。
但从巫国境内来看,并非人人与苍家上下一心,其中必有人在隔岸观火。
翟南猜测,苍桑的第一次动作必定是大攻,争取一举拿下,只有如此,那些站在对岸的人才能过河,与他们同站一处。
第一次攻势虽然猛烈,可陆池不会没有打算,他会怎么做?
翟南的猜测是对的,当日陆池的左先锋遇上巫国的先锋,陆池以措手不及故意败下头阵,引得巫国大为惊喜,第二日的主攻,人人都像打了j-i血,不要命的往前冲。
翟国落了下风的消息传回巫国,虽有人还在怀疑,可巫国的第二支主力开始前往玢城。
而历城也有了动作。
这虽然都在翟南的预料内,但毕竟他此时置身事外,不知具体,难免有些惴惴。
他心里纵然有个底,知道要巫国完全折服,唯有在军事上绝对碾压,彻底断绝巫国的异心,才是真正善了。
而两兄弟虽撕破了脸皮,可好在翟元帝还愿和他坦白战况,这也让翟南的心思稍安。
陆池反攻的消息刚被翟南接收,翟元帝却开始淡出他的视线,好似有别的事绊住他在翟南跟前嘚瑟的脚步。
作者有话要说:
完结倒计时,2。
第40章 40
伴随着一声轻唤,翟南缓缓睁开眼。
耳边一阵悉索声,翟南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来人。
嗓子哑的厉害,开口就很难受:“外边…什么情形?”
“时机已到,老奴救你出去。”常公公一边说一边解开锁链,稍后掏出一个药瓶,倒出一粒药。
翟南伸出被吊的发酸的手,捻起药丸放进嘴里。
常公公看着他,眼里露出一抹心疼:“这段时日,辛苦您了。”
翟南闭了闭眼,说:“没事。”
他多年谋划,早就预料到这一步,如今这情况还算好的了。
常公公又问:“身上的伤如何?”
翟南说:“他也算帮了我,要我自残博人眼球,我大抵也下不了手。”
“半个月前,皇后开始往皇上的膳食里下药,想趁着战乱营造出皇上忧心过度的假象,这些日子皇上之所以没往您这跑,正是因为如此。”
“多久了?”
“开战至今,一月又五日。”
他有些恍惚,不知不觉,他竟在这密室里待了将近两个月。
翟南靠着石壁,缓缓呼出一口气,药丸开始发挥作用,他的内力慢慢涌现,那股扰人的疲劳瞬间消散。
他轻声问:“陆池可有消息传回?”
常公公说:“战事吃紧,巫国似乎想要从秦州突破,对它的攻击尤为猛烈,闻将军调动军马,又从应京派了三万精兵,命人支援。”
“看来巫国这次是想鱼死网破,也罢,以往那些你来我往的游戏也腻了,正好来盘大的。”他像一个亡命天涯的赌徒,嗅到了血的味道,开始兴奋。
常公公笑道:“待会看到的,绝不会让您失望。”
翟南盘腿而坐,调节气息。
一个时辰后,他终于走出囚禁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看着熟悉的地方,他的心底冒出一股复杂的情绪,又酸又涩。
常公公在他身边,看着他露出怀念的神情,说道:“王爷,走吧。”
阳光照眯了翟南的眼,他一瞬间收敛情绪,速度之快犹如错觉一般。
这座宫殿,是翟南小时候住的地方,那有他们一家人的记忆。
先皇的疼爱,使得这间屋檐充满欢声笑语,八岁之前,他也跟别的孩童一样,无忧无虑。
但何时起,这个地方成了囚牢?
翟南不得而知。
他转身,毅然迈开脚步,因为他早已经过了追忆往昔的年纪。
翟元帝病倒,翟南并没有趁机出宫,而是直接去了寝宫。
他这举动,无疑自投罗网。
但常公公并没有劝阻,反倒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以一个最忠实的姿态,守护他的主人。
常公公说“时机已到”,便真是机不可失。
也不知太子是什么心思,一路过来,竟不见一人把守。
翟南大步迈入寝宫,脚步声惊扰了在翟元帝面前装孝子的太子,他转过头,露出和内侍同样错愕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