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
翟南跃上马,面无表情道:“加快速度,宵禁之前必须赶到应京。”
刘念连忙跟上。
南城门口,守城官正打算下令关闭城门时,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当即警觉起来。
跑上城楼,眺目远望,不远处有火把点点,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
就在他想要开口时,听见一人高呼:“南王回京,勿关城门。”
哽在喉咙的那口气立刻化成欣喜,守城官也喊道:“可是刘念将军?”
那人应道:“正是。”
守城官又脚步飞快的往楼下跑:“王爷回来了,快让开。”
约有十来人的队伍跑到城门前,为首的那人扯住缰绳,冷清面容在火光下映着风尘仆仆的光。
守城官与士兵皆跪下行礼:“参见王爷。”
“免礼。”沉着的声音被匆匆丢下,转眼主人就进了城。
等他们入城,守城官便让士兵关闭了城门,翟南等人一路往皇宫前进。
到了宫门前,翟南下马,回头对刘念等人道:“不用等着,都回去休息。”
刘念对身边的人说:“都回去吧。”
对于他这么明显的阳奉y-in违,翟南只是施舍了个眼神。
先王在世时翟南就已封王,王府就设在京中,给了一堆的特例,他此次进宫是复命,即便皇帝已经上了龙榻也不敢轻易把人晾在门外。
领着翟南进寝殿的是常公公,是个跟在皇帝身边大半辈子的老宫人。
虽说是复命,可见面更像是兄弟相见,根本不怎么正式。
翟南一身羁旅风尘的跪在皇帝面前,也不怕身上的沙吹到皇帝身上:“臣弟见过皇兄。”
皇帝打了个哈欠:“不是说明日才到?”
翟南道:“臣弟想着皇兄记挂,便连夜赶了回来。”
“嗯,数月不见,是挺记挂。”说罢那双没什么精神的眼望在了翟南身上,倒真像是要把他从里里外外看个透彻,可皇帝眨了下眼,没看见自己想看的就收回了视线:“和巫国的交易可是谈妥了?”
翟南恭敬地拿出奏章举到跟前:“皇兄请过目。”
常公公立刻把奏章取过送到皇帝面前。
皇帝翻开来看,条条款款,内容精细,一眼明了:“干得不错,你离京许久,就在府中休息几日,不用急着上朝。”
翟南叩礼:“臣弟谢恩。”
常公公送他出宫,远离寝殿时,轻声问:“王爷为何急着回京?”
翟南不答反问:“公公可知道陆小公子?”
常公公爬满皱纹的脸愣了片刻:“王爷是为了他?”
翟南说:“告示已出,此事便是板上钉钉,刚刚皇兄对此事避而不谈,可见他对此人的满意。”可我却对他一无所知。
常公公想了想,道:“王爷不妨问问小殿下。”
“翟律?”
常公公笑了笑,不再答话,一路送至宫门口都未再置一言。
刘念还在原地等着,见翟南出来立刻迎了上去,宫门关闭间,他只看到常公公瘦削的背影。
第4章 4
南王回京的消息不用刻意安排就在京城中飘了开来。于是沉寂了大半年之久的某些喧嚣又重新恢复了躁动。
许多人都想见他一面,可南王得了圣命不用上朝,他又待在府中不出门,也无人敢冒着圣怒登门拜访,因此一些心思只能按捺住。
而王府中,除了翟南,府内上上下下对他要娶一位男妃都无太大反应,比本人更加淡定的接受了。
南王府,书房,一阵馥郁的书香萦绕鼻尖,老管家站在翟南跟前,道:“王爷,您的婚期定在十月初六,还不足两个月的时间,应该要安排了。”
王爷成亲并非小事,宫中已经着手安排,反观王府,静的出奇。
修长的指尖翻过书页,翟南才应了声:“嗯。”
老管家看着他长大,成不了翟南肚子里的那条蛔虫,却也能从他的神情举止知道他的欢喜。
这般冷淡,这陆小公子过府怕也是个不得宠的。
南王府这边照着旧例准备婚礼事宜,陆国公府的后院也不得宁静。
告示贴了将近一个月,陆国公府和南王府联姻的事也基本是人尽皆知,圣旨刚给陆国公府时,国公府的嫡女还忌惮那态度不知如何的南王,可如今南王都回京三日了也没见他登门,嫡女的刁钻刻薄又卷土重来,甚至比往日有更甚之势。
嫡女一身朱红翠绿,柳叶眉翘着,眼看着就要从眉头掉下:“陆池,王爷不找你,你怎不去找他?”
陆池当她在放屁,他俯身扶起陆夫人,皱着眉查看她的伤势,手掌破了点皮,算不上大碍。
嫡女是正房所出的幺女,名唤陆裳,见陆池不搭理自己,又风凉地道:“你说你,好好地一个陆国公府小少爷,偏偏要选这种女人做娘,多拉低自己的身份。”
这话一出,陆夫人就红了眼,她看着陆裳,不敢怒不敢言。
陆池掏出干净帕子擦拭,对陆夫人道:“你整日在乎只狗做什么?”
“陆池!你这个小贱人!”
陆池面无表情地抓住她的手:“我这个小贱人也是你这只狗能打的?”
“池儿。”陆夫人紧张的握住他的手臂。
陆池往前方望去,果然看见走廊的另一头,一名紫衫女摇曳着身姿走过来。
陆裳见到此人,底气足了,甩开陆池的手,冲那女子跑去。
“姐姐,陆池欺负我。”
人没到跟前,委屈的声音先传了过去。
女子有着天人之资,一身紫色的衣裙,衬得她气质高贵,宛如掉落凡间的仙女。
女子在陆池面前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冷冷地看着他:“陆裳,我怎么教你的?有些人即使攀上高枝,麻雀也变不了凤凰,血一样那么低贱。”
□□裸的讽刺犹如一支支扎人的针,精确无比的c-h-a进了心脏。
陆夫人原先还有些血色的脸当即苍白,眼中流露的情感难以言喻,她本能的往前一点,希望挡住陆池,好像这样就能一直保护他一样。
陆池拥住陆夫人的肩膀,与女子有些相似的眉宇间挂着的全是冷淡:“同样是腆着脸往上送,我好歹有人接收了,你是以何面目五十步笑百步?”
女子完美面容终于有了片刻的皲裂,她的眼神一下子y-in狠起来。
陆池恍然不觉,哦了声,又道:“我倒是给忘了,日后你若真是攀上高枝,也得喊我一声十一婶。”
南王在众多兄弟姐妹中排行十一,是先王最小的儿子。
两人正针锋相对间,陆池的好兄弟翟律到了。
锦衣华服的小皇子年纪比陆池小个两三岁,今年刚十九。
翟律什么都好,就是眼神不好,心也大,这战火滚滚的修罗场他愣是眼瞎的没看见,忽然蹦了出来,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在这呢。”他身子往前一探,看看走廊外院子中开的甚是美丽的菊花:“赏花啊?关系何时这般好了?哦...陆商,你是知道十一叔回来了所以到十一婶跟前套近乎吗?”
这话可把陆池心里美的啊!
果然,陆商和陆裳没再讨伐陆池,对翟律福礼欠身后径直走了。
人走远了,翟律才叹口气说:“你这日子还能不能好好过了?”
陆池说:“你十一叔何时来娶我的日子就何时能好。”
翟律被他一句话炸的外嫩里焦:“你别提十一叔,他找我呢。”
听见那人的名号,陆池的语气终于有所松软:“为何找你?”
翟律简直要翻白眼:“我怎知晓?从小到大,谁找我都好,唯独他找我没好事。”
陆池笑道:“快去吧,晚了又得挨训。”
翟律对上他的眼睛,抖动的心有了一丝平静,陆池有一双干净的眼,永远温和的,清澈的,像三月的暖阳,潺潺的流水,每次翟律心烦气躁的时候,总能从他这得到宁静。
“那我去了,晚些回来找你。”
陆池对他点点头,目送他离开。
翟律提到翟南的感情是复杂,陆池则是微妙,而陆夫人却是担忧,她看着自己的儿子:“池儿,这门婚事当真是你自己求的?”
她总有一天会知道,陆池瞒的了一时瞒不了一世:“嗯。”
陆夫人又红了眼,哑着声道:“是娘拖累了你。”
“你误会了,我为自己求这门婚事不是想借此摆脱陆家,而是因为喜欢。”
陆夫人不敢相信:“你喜欢...?”
她永远把他当做一切,几乎不曾想过自己的儿子会有这种特殊癖好,陆池拥着她,像小时候她抱着他一样,用轻描淡写的语气公布于众:“嗯,我喜欢他。”
翟律在去王府的路上一次又一次的将这半年所做的事快速回想一遍,完了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他这半年竟然没做半点出格的事,他点着自己的手指头自言自语说:“一定疏漏了什么,王叔不会无缘无故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