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依浓神色复杂地看了看天童。
陆明舟小心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堆文件夹,翻开第一个,发现是各种检查化验单,江依浓凑上前来,指挥着陆明舟,一张一张看,忽然她精致漂亮的眉梢一挑,忍不住轻吹了声口哨。
“杨教授跟这私生子,是亲戚?”
“啊?”天童和陆明舟异口同声的表达了对这个信息的难以接受。
“杨仲文是这个孙德音的儿子的,亲叔叔。”
另外二人,目瞪口呆。
“妈的。”陆明舟清脆地骂了声脏话,丢下那一沓子化验单,直接给肖绡打了电话。
“肖绡,周浩卿还在厅里没?”
“在呢,你没让放走。”
“他爸活着没?”
肖绡很聪明,对这个队长不加解释的思维跳跃也已经很习惯了,她立刻找到江达为周浩卿做的背景调查,把其中比较特殊的情况简单总结汇报。
“死了,十年前病死的,他爸有他那年都四十多了,做房地产买卖的,家底殷实,都留给了周浩卿,但是城郊有片荒地,他给捐了。”
“捐了?”
“对,在一个农植研究会的名下,做无转基因种植研究的。”
“位置发我手机上。”
陆明舟挂了电话,苏炀的电话打了进来。
“明舟,杨仲文昨天晚上回来后,10点多离开再没回来,根据监控查他车牌号,是往城南走了。”
“你们往那边走,我这发你个地址,我现在出发过去。”
“你回去,什么都别说,知道的吧?”陆明舟扶着江依浓的胳膊轻轻捏了两下,关切的柔声道。天童转过头望着那一堆化验单不知在想什么。
“我知道,你们小心。”
坐在车上,天童一言不发的看着窗外。
天像要为这个日子烘托氛围一样,y-in沉沉的,空气粘腻在每一寸肌肤上,不知是天气在作祟,还是精神状态不对,耳边那些早就听惯了的喧闹,此刻突然变的极其刺耳,伴着不知为何突然出现的耳鸣,天童感受到了久违的烦躁。
c-h-a手这事儿后,寂静得真的好似在寺中坐禅一般的心境,竟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
天童讨厌平静被打破,他明明只需要在安全范围内安静的生存就好,不奇特,不被人关注,不是最好的也不是最差的,安安静静的,没人察觉的。
他轻轻闭上双眼,自我调整修复着,神色有些疲惫地靠在椅背上,“陆队长好好开车,胃里不是很舒服,别让我吐下。”
天童的语气莫名疏离,虽然他一向不咸不淡懒懒散散的样子,但给人的感觉一贯是平和的,与每个人都保持着仿佛经过精准计算一般不远不近的距离,这一瞬间,陆明舟突然觉得他的身上被一层薄薄的凉雾笼罩着,某种很尖锐的气息围绕着他,其中掺杂着某种烦躁和,怒气?
这是,在闹小脾气?
“你刚刚……”
“没事,不想提,很恶心。”天童皱紧了眉头,脸色不太好,陆明舟瞄了他一眼,突然伸手贴紧了他冰凉的脸颊,瞬间,那种如坠冰窟,窒息般的烦躁不安烟消云散。
天童猛的睁开眼睛,刚要躲,陆明舟却不由分说的用手勾住天童的后颈,天童浑身一颤,“做什么。”连声音都是颤的。
“以后不要做那种事了。”
天童看了一眼身边一脸冷峻的男人,世界安静而温暖,只有汽车引擎的声音在嗡嗡作响。他缓缓伸出手,握住陆明舟勾在他后颈的手,拿到眼前看着那骨骼分明的纤细手指愣了愣神,有些不舍得放开一般,用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遂将那手放下,轻声道:“谢谢。”
不应该,虽然身边的人有什么麻烦,能帮都会尽量帮,但他从来都是计算好对自己的影响,计算好距离才c-h-a手的,不应该,为什么会突然失控,任由自己陷入了杨仲文的心理状态。
陆明舟在后视镜里看了看有些愣神儿的天童,好像冷静下来了,但整个人的情绪依旧有些低落。
“哥,带魏伊宁她们来吧,案子要结了。”天童呓语一般说道,同时捕捉到陆明舟在后视镜里的视线,有些冰冷的回望一下,便偏过头去闭目养神。
“你觉不觉得小天儿不太对劲儿。”去阎王殿y-in律司找崔珏的路上,谢必安摸索着下巴,一脸若有所思地对范无救说。
第17章 茶花女(2)
“你就瞎cao心吧。”范无救懒懒说着,飞起身趴在了谢必安的背上。
“哎!你!”
“满脑子都是小天儿。”范无救把脑袋往谢必安的肩膀上一搭,低声嘟囔了一句。
谢必安眼睛一眯,咧嘴笑了笑,没说什么。
陆明舟和天童到的时候,苏炀他们还堵在市区里,虽然用了交通管制,但到达也得20分钟后。
“你老老实实在车上等我。”
“等下。”天童一把抓住准备下车的陆明舟的胳膊,这是他第一次主动去碰陆明舟,但他这一抓只是本能反应,其实并不知道要说什么。
“没事的,我不会在没支援的情况闯进去的。”
“那你干嘛去。”
“我,”陆明舟突然不知道该怎么说,“我去看看周围情况,看看顾小言在不在。”
说完陆明舟拿开天童抓着他胳膊的手,“你不要下车,乖乖等在这里。”
那眼神儿,就像刚刚他给江依浓留下的关切一样。
沿着一条土路往里走了五分钟,一个巨大的玻璃花棚出现在陆明舟的面前。
它就这么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汲取着阳光,养分,生命,在周围一片荒凉之中,仅此一片生机盎然。
它在发出邀请,那些枝繁叶茂的绿色植物在窃窃私语。
它们在诱惑着,在嘲笑着。
陆明舟手握在腰间的枪托上,只身一人步入那座私人花园,他几乎立刻就断定了这里就是杨仲文的地盘,这里有一种跟他的办公室一样的违和感。刻意为之的井井有条,处处彰显着主人那近乎OCD般的焦虑障碍,所有的一切,都要左矮右高,就像主人的肩膀一样,而随着植物从低到高,陆明舟渐渐发现,它们的形状隐约之间都是整齐划一的,一开始他不得要领,但看着看着,他突然明白,这些都是女人的子宫。
陆明舟厌恶的皱了皱眉头,原本应该清新的泥土气息,此刻都让他觉得作呕。
陆明舟不再研究身边的花Cao,他沿着那好像设定好的路线往里走,拐了一个弯,眼前一棵将近三层楼高的茶花树映入眼帘,然而让人吃惊的不是这棵茶花树的巨大程度,而是那树上,挂着一·丝不挂的顾小言。
陆明舟第一反应是救人,他向前大步跑了两步,却突然停在了原地,因为他知道,这将是犯罪现场。
顾小言的腹部被整个切割开,里面的内脏全部被掏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簇簇灿烂盛开颜色各异的山茶花,堆满了她的整个腹腔。除了腹部,她的嘴里和双眼里,也都各放置着一朵鲜红的茶花,安详的容颜,乌黑柔顺的长发,形状优美的r-u·房,血流殆尽的苍白肌肤,被花团锦簇着的顾小言,像一座艺术品。
拦腰断尸、浴缸溺亡、跳水台上吊、以生日的数字26作为下刀的次数……
一直到这,杨仲文升华了他的作品,也走完了一个轮回。
陆明舟抬头望着那尸体,那种诡异的美感所带来的不寒而栗,激起了他一身j-i皮疙瘩。
身边突然响起的噪音,仿佛会打扰到这件艺术品一般,陆明舟不耐的皱了皱眉,直到一阵不知从何而来的清冷气息,才终于让他如梦方醒。
当天童迈进那座玻璃花房的一瞬间,那种叫人作呕的厌恶感卷土重来,他强忍着往里走,黑白无常带着魏伊宁和孙德音不远不近的跟在他身后,一人四鬼深入到杨仲文的世界之中。
走到拐弯处,陆明舟就在他的几步之遥以外,天童看着一向机敏的男人此刻只抬头呆望着顾小言的尸体却不做任何反应,不由得皱了皱眉,就在他刚要迈出离开拐角的一步时,突然有个身影从那棵巨大的茶树后矮着身子钻了出来。
“不要!”
“回来!”魏伊宁和范无救同时喊出声,而这都是因为天童一个下意识地动作。
当看到杨仲文冲向呆站着的陆明舟时,天童下意识地冲了出去,而魏伊宁瞬间明白了天童的想法,不假思索地冲到天童面前想要挡住他。
可天童却直接从魏伊宁的身体中间穿了过去,一股刺骨的恶寒袭进他全身的血管之中,一瞬之间的冰冻让他眼前一黑几近晕厥,只有那个被阳光眷顾的男人还为他留有一丝光亮。
陆明舟清醒过来的时候,天童已经把他推开,而杨仲文修剪植物的剪刀也死死的c-h-a进了天童的胸口。
“天,童?”
迅速流失,温度,血液,意识,生命,天童立刻明白自己就要死了。
“小天儿!”谢必安心中体会到从未有过的惊恐,见识过世间无数死亡的他,一瞬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带着她们俩回去,找崔珏,问生死簿。”范无救冷静地把谢必安拽回身边,安顿他离开现场,万一小天儿出意外,他这哥哥估计会发疯。
与此同时,陆明舟拔出枪对着杨仲文的肩膀和膝盖就是两个精准的点s_h_è ,杨仲文向后栽倒,直接拔出了c-h-a在天童身体里的剪刀,创口血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