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真就没想过,一个被主子抛弃,又多番被辱的人,但凡是个人总有自尊吧,他全心全力助我,保不住江山是我无能,何必迁怒别人?南城,为谋权力不是非杀人不可。”
两人都陷入沉默。
好一会,才听戾南城说话,“他去了哪?”
“我叫他城开后赶紧离开,李麟不会放过和我有关的人,特别是他。”
戾南城挑眼,不信地看了看李徽,李徽潇洒一笑,“也许我比你了解李麟,你看人不够准确,当局者迷吧。”
庭兰苑废宅。
青晏仍执拗寻了几百个借口不肯去西陲。
开城已三日,暗中搜查的人越发紧迫,不消多久翻遍京城后恐怕即将留意到荒废之地。
“今晚必须出城。”林成风做最后的决定。
“青晏?”哑巴看向趴在桌上无精打采的人。
“我不走,你们走吧。”
“出城之后确认安全,我们再分手,你下江南安顿。”哑巴提议。
青晏抬起头,眨巴几下眼,“这样可以。”
他们有一块李徽给的金牌。
夜微凉,无风,火把熊熊燃烧,将一张张面孔照的无比清楚。
三人三骑,青石路马蹄急踏,很快奔至城门。
“抚安王有令,宵禁一月。”□□交叉拦下来人。
一方金牌亮出,“我等奉皇上之命出城。”
侍卫高举火把,凑近前细看金牌,然后又拿火把晃过三人的脸。
最后确定无疑,抬了下下巴,“打开城门。”
青晏长舒一口气,做起事后诸葛,那头盔下的细发汗涔涔,“早知道这么简单,应该早点出城。”
哑巴闻言哭笑不得,开始是谁千方百计不肯走。
“盔甲太重,我要脱掉。”青晏旋身下马。
哑巴急忙道,“不行,出了京城地界再脱。”
可青晏手脚忒快,三两下脱了个精光,扔在路旁。
那边林成风也动手解甲,“不要紧,轻装便于赶路。”
既然林成风这么说,哑巴也就照做。
没有盔甲在身,马似乎都跑得快些,半个时辰已奔出十里。
就在都以为安全脱身时,突然马蹄声顺风而来。
电光火时间一群黑衣人分别两侧将他们围住。
汗血马日行千里,来者不善。
林成风握上剑柄。
黑衣人互相交换眼色,一股杀气霍地迸发,黑影跃马腾飞,刀光印月,穿刺长空。
那边戾王府,房门才叩一下,便被打开。
来人急道,“主子,陌风遣小的回禀,已找到南归的下落,正朝西行。”
戾南城转身捞起外衣,疾走边问,“细说情形。”
“他们三人穿的盔甲,守城侍卫见宫中金牌便开了门。”
戾南城脚步微顿,金牌?李徽居然没交代!
压制心口的怒火他低吼道,“备马!”
双拳难敌四手,眼下与他缠斗的十多个黑衣人,身手都不俗。
林成风顾得了这个顾不上那个。
哑巴为护青晏,肩膀被刺了一剑,伤口很深,血很快染s-hi了半边衣裾。
林成风渐渐不支,一不留神,剑刃从他胸口划过,鲜血立刻渗出。
趁这空隙,黑衣人一拥而上,欲将三人分开。林成风心里一急,便露出破绽,手臂又被砍了一刀。
绝处无生望,林成风使出毕生功力也只杀伤三四人。
而这时,打马声渐近,听起来人数不少。黑衣人再不因为惜命而有所保留,几个回个下来,林成风遍身中伤,最致命的腰上一剑刺中了要害。
他撑着剑柄单膝跪在地上,眼看失散开的哑巴和青晏要被带走,林成风用尽全力站起身来,扑向黑衣人,对方的剑直指他心口,却突然仰面倒下。
不远处便是另一队人马,转瞬即到,黑衣人见势不妙,将最近的青晏打昏,架起来脱身逃走。
此时的哑巴因失血过多脡脡然倒地,迷糊中伸出的手,终究没能抓牢青晏。
哑巴烧得厉害,时不时叫着青晏的名字。
戾南城坐在床沿,拿着s-hi布给哑巴擦脸,侍者一趟又一趟得换水。
如此三日,哑巴总算不烧了,也不再说胡话。
戾南城熬了三日疲惫不堪,入夜便挨到哑巴身边躺下。
睡意却浅。
他伸手探了探哑巴额头,指腹顺着轮廓细细碎碎地摩挲。
这么安静的人,怎就变成满腹心机浑身尖刺了呢。
要说恨吧,恨不起,终舍不得拉他陪葬。
可醒来定是又要和他拼命了。
那手摸着摸着便往下去……最后,欺身压上。
人欲乃天理,何况昏睡的人也极享受,算不得趁人之危。
次日
哑巴清醒过来发现自己在哪后,动了动身子,那□□酸胀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咬牙狠骂,“禽兽!”
那厢在正堂听陌风回禀的戾南城,冷不丁连打两个喷嚏。
打完,他捏捏鼻翼吸气,“接着说。”
“那帮黑衣人,是御察司探的密探,和暗中搜查京城的是同一批人。”
“去御察司找过没有?”
“去过,青晏不在狱中。这帮人另有隐身之地,一时难以查明具体所在。”
能调动御察司暗探的人,不必说也知是谁。
隔了一会,他道,“抓紧查。”然后站起来要走。
陌风又一拱手,“主子,林成风说,要见南归。”
戾南城斜了一眼过去,“你跟他说南归死了,让他伤养好自己走。”
说完拂袖离开。
到厢房门外,就见哑巴凝眉,扶着肩怏怏往门口挪。
戾南城爽快地把人打横抱起,“别乱动。”
哑巴扭了一下扯痛了肩,不禁冷嘶长气,“我要见青晏。”
“伤好再见。”
“他被抓了对吗?”
戾南城没作答,把人轻放下床,拢好被褥。
哑巴又急急追问,“谁抓了他,是不是李麟?”
戾南城专注替他掖被头,哑巴甩开他的手,又给掀开,双腿伸出床,扭伤的脚踝裹着绷布,“林成风在哪?我要见他!”
“他死了。”戾南城冷冷道。
“什么?”哑巴呆在原地,呼吸仓促,伸手推戾南城,“不可能,让我见他!”
戾南城猛地吐出一口恶气,把人撇进床里头,“伤没好不准见!”
第55章 五十四
五十四
侥幸存活的两人被‘软禁’在戾王府,厢房周围重重把守。
为那失了踪的青晏,戾南城不得不入宫。
“请皇上放了青晏。”施完君臣之礼,他开门见山便说道。
李麟不为所动,坐在龙案内,那张原本喜善的脸y-in沉沉。
“放他可以,拿哑巴交换。”
戾南城抬起的眼里寒光聚拢,“你要他做甚?”
“这话我想问你,他能给你什么?”李麟站起,走近戾南城,语气急怒,“普天之下只有我才能给你一切,为什么你偏偏喜欢那个贱人?”
戾南城不语。
“权,名,利,甚至这片江山,你要,都可以给你!”
这话让戾南城止不住冷笑,“我还真不稀罕这些虚物。”
“不管你稀不稀罕,明日我就下旨封你为国卿!”李麟怒意更盛,双眼瞪圆,气愤的眼神压在戾南城身上,“还有我决定杀了李徽,哑巴一伙人知道不少事,你不交出他也罢,自己找!”
戾南城一回府便加派人手寻找青晏,接下来还要面对哑巴的质问。
伤势不轻的人,吵起架来气势铺天。
砰砰声不绝,有人清扫完,重新摆上新杯。第一百零一个瓷杯摔得粉碎,戾南城正好进了屋。
奉命守住门口的陌风默默退远。
一看那人,怒火烧眼,肩胛的纱布隐约渗红,戾南城只得沉住气。
哑巴朝门口看去,瞥一眼他身后,立刻炸开,“李麟不放人?!你说不动他,就放我走!”
戾南城平和道,“没用的,他在找杀李徽的佐证,只要青晏不招供,没有x_ing命之忧。”
“青晏知道什么,他什么都不知,你去和李麟说,用我换他,那些事我一清二楚!”
戾南城不说话了,低着眼搀哑巴,哑巴不买账,一把挥开他的手,肩上的纱布吃血,开出鲜红一片。
他指着紫檀木桌,斩钉截铁地吼,“不放我,我一头撞死在这!”
戾南城倏地冷下脸,遍身热血凝固,“你就这么想死?”
哑巴口气坚决,“我宁可自己死,也不要青晏半点损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