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知道你舍不得。”白衣人的动作少年尽数看在了眼里,眼底喜悦之情更甚。
“……”瞎说,这是留罪证,好吗!
“臭神仙……我们别回天庭了,好不好?”
“……”如此奢望,我倒也想,岂能不好。
“你不是喜欢花吗?过两天我去把后院的那小土坡给你开出来,专给你种花,”想到今后生活,少年开始勾勒起来,“噢,还有旁边两座山,你要喜欢我也去开来,以后,你想种什么就种什么,如何?”
“……等你开出来再说。”
“以后院里院外都是花,我们呢,没事一起吹吹风,赏赏花,酿酿酒,多好!”
“……”……是啊,多好。自己何尝不想?
“臭神仙……我以前虽然老是闯祸,但我保证,以后,绝对不干坏事!不闯祸!什么都听你的!一定保护好你!!当个像样的好夫君,做个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噗,呵呵……”
前面还算人话,听到最后,嗯……有点憋不住了……
——是谁,谁在立誓?
“你笑什么?”好不容易认真发个誓居然被当笑话,少年急了,“我说真的!”
“……没……没笑……”
“……还笑!我生气了!”
“……真没笑……”
“你!你明明在笑!”少年气鼓了眼,“……嘴角都弯着!”
“……真……没笑……”
“……我真生气了!很生气很生气!”
“……不气不气,噗……”憋了半天,终是憋不住,白衣人“噗嗤”一声,笑得停不下来。
——又是谁,是谁在那儿嬉笑?
“……”
“……”
护你,稀里糊涂也要保护你。
当初的少年,根本不懂什么是保护。毕竟百花仙比他强大许多,可能压根儿不需要自己保护,但他依旧想表示自己的决心,想为他做点什么,反正不经他允许,谁也不准碰他一根汗毛就是。
朴实的言语,无理的耍赖,但誓言里的铿锵有力,却触碰到了人心底最柔/软的地方。暖阳下,眼前的红衣恍若一团熊熊烈火,燃烧着,跳跃着,光彩夺目灼人心。
年轻的烈火纵然耀眼,可终归是稚嫩锋芒太锐,经不起那太上老君丹炉里真火一折腾,火焰尚存,风采却变暗淡了。
许是能力太弱了,许是那人不在了,许是……但无论何种原因,誓言不改,初心犹在。
只是……少时那份青色稚嫩的保护,却从稀里糊涂变成了如今不惜一切代价逆行天命。
火焰虽弱,却依旧在燃烧跳跃。护你,粉身碎骨也要护住你!
忧儿,你能听见吗?
——谁,谁在呼唤我?
红色焰火,印在眉心,真好看。不,比以前的百花仙,还要好看。
——到底是谁在和我说话?
也不对,现在差不多已经是百花仙了。天帝那边已经在商讨传召领封一事了。
——百花仙?……传召……领封?什么意思?
忧儿,别贪睡了,时辰快到了,该醒了,你渡劫时立了大功,不能待在这儿了。
——渡劫?!立功?……孤,孤鬼?! 是你在和我说吗?!!
知道吗?你又可以做神仙了,我真开心,以后,人人都敬畏你呢!
——神仙?不……我不要什么神仙!孤鬼,是你对不对?
别任x_ing了,忧儿,快起来。那边的人快来了呢。
——什么人?孤鬼,你到底在说什么?
忧儿,你说得很对,神仙是从来都不属于任何人的,你不属于凡间,所以,你也不会属于我。
——孤鬼,我知道是你,一定是一定是!
你该走了,我……也该走了,
——你去哪儿?
乖,听话。
——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我……该去的地方。
——不,我不许走!不许!不许!!不许!!!
“不!!!!!!!”
一声狂喊,昏迷的人儿惊醒了,无暇顾及其他,刚惊坐起往房门狂奔,惊慌失措道:“孤鬼!孤鬼!!孤鬼!!!”
“怎么了?”听到动静,一袭红衣风似的冲了进来。
“孤鬼,孤……?”
“我在,我在呢!”见人儿穿底衣光着脚踝,慌道,“怎么光着脚啊,身上还有伤,快,快回床上!”
“……你……你!”白忧一脸大白天撞见了鬼似的表情,当场吓得拍开那袭红衣的手,连着后退了好几步。
“听话,伤口要紧!”红衣刚上前,又被白忧躲开了。
“别过来!”
“……怎么了?”红衣只好先收回手,“……我帮你看看伤口好点没?”
“……”白忧又后退了一步。
——听话,忧儿,一定很疼的吧,当时都血r_ou_模糊了。
“……好。”见白忧高度戒备的状态,红衣只好暂且按兵不动。
于是,屋内两人就这么大眼瞪着小眼,小眼瞅着大眼,一时死寂。
半晌。
“……看够了吗?”被那惊讶地黑眸这么瞧着,红衣有些不自在,又急又心疼。
“别动!”
“……好,我不动。”
——忧儿,你何时这般孩子气了?
墨发,红衣,红眸,眉眼弯弯……
没错,是他。
可……
“我先扶你到床上休息。”在白忧再度重新打量一回之前,红衣先打断了他的目光,上前扶人,“脚光着,凉。”
却见白忧蓦地往后退开了一大步,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瞪了又瞪,惊恐不安,连带着额前那抹火焰也跟着几分逼人。
——忧儿,听话,别光着脚,我会心疼的。
“怎么,不认识我了?”红衣有些无奈,只好任他继续打量,背后的手指却不由握紧成了拳。
墨发,红衣,红眸,眉眼弯弯……
没错,是他。
可是,他不是被天劫和自己的绝魂阵……
为什么……完好无损地出现在……
想着,反应过来的白忧突然猛地一把拽过孤鬼,将人上上下下打量摸了个遍,终于确认眼前人是安然无恙了。
触手可及,是切实存在的。
不是梦。
“忧儿?你这是……”
不等红衣说完,白忧突然想到什么,猛地拉过人,几乎是用极其蛮横粗暴的方式,一把将红衣的外衫底衣全扯了开。
“忧儿?!!”红衣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
六尺伤疤!
腰间,有条六尺伤疤!
没错!
是他!
是他!!!!
不待惊魂未定的红衣反应过来,白忧便猛地一头扎进了他怀里,死死将人抱住!
“忧儿,你……”红衣猝不及防,被力道冲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将人接稳。
“是你!”白忧恨不得将人嵌进身体里般,手上紧了又紧,有些语无伦次:“孤鬼,是你!高兴!还活着!你还活着!!”
——你高兴就好,我最怕见你伤心了。
许是从未见过这般疯魔的白忧,红衣愣了好一会儿,才伸手回抱住:“怎么,天劫一过,连我都不认得了吗?”
“……认得,”白忧死死抱住眼前的红衣,一阵狂喜,“我当然认得你!只是……我以为……以,以为你……”说着说着,就哽咽起来了。
回想天劫最后一道雷,自己亲手启动绝魂阵将人送上绝路的一幕,白忧只觉浑身抽痛。那抽痛的感觉,叫向来清冷淡然的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情绪,拼命宣泄着心头的惶恐害怕。
“……”眼前涕泪交零的人儿的反常举动,一时红衣令有些不知所错,望着空空如也的白墙愣了好一会儿,才一声沉叹,将人又搂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