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一灭,心里舒坦些了。觉得肚子饿,直接打开热气冲天的蒸笼胡乱抓了两把半生不熟的桂花糕,蹲在门口狼吞虎咽了起来,一边烫地直甩手哈气一边吐槽东西没熟难吃。
谁料还没吃没几口那袭白衣便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少年心虚得当下把剩余糕点往嘴里胡乱一塞,人就跟离弦箭似地冲了出去。
等白衣到了门口,院门也锁死了。隔着个破木门,一白一红巅峰对决,气氛甚是肃杀!
门内少年鼓着腮帮喷着热气,两手叉腰跟一门神似的,气势汹汹地瞪着来人,一副誓与小院共存亡的大义凛然的姿态。
看得门外白衣是哭笑不得,生怕少年一嘴热乎糕点烫伤了舌头,便好心劝他道:“刚出笼的东西一口包下,你不怕烫啊?”
一提醒,气过头的少年这才后知后觉嘴里烫得厉害,嗷的一声惨叫,飞奔进屋内提起茶壶直往嘴里灌。
凉水一灌,冷热交加,更烫了!
嗷呜~~~
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
少年水火交融得在屋里嘶嘶直吐热气。
“哪有你这般喝水的?”解开门锁法术的白衣强忍笑意,心疼得一把拉过少年。
眼见他憋笑,少年更气,把人一推:“你出去!”烫归烫,笑就有错,擅自进屋更是错!少年拽着白衣直往外赶,“出去,不许进来!”
“好,我出去,”见他生气,白衣顺着他道,“但你得先张嘴让我看看,烫伤了就不好。”
用得着看?肯定烫伤了呀!烫得我都要喷火了!怪你!都怪你!
“好着呢!要你管!”少年跟地热似的,说一个字喷一口热气,憋得白衣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
“快出去!”
“外面在下雪。”
“……”呃?少年一愣,抬头一看,还真在下雪。再看白衣身上一层雪花,不忍心了,可又窝着火放不下面子,“你,你去门口蹲着。”
“啊?”看了眼北风嗖嗖的门口,白衣可怜兮兮道,“门口也有雪。”
“你……那你给我站着,不许动,也不许坐!”少年连忙跑去关门,而后又在白衣一旁生起了火。等生好火,抬头瞥见白衣已笑成了一朵雪莲,心底直骂自己没骨气,于是又气呼呼地威胁道,“再笑就把你扔出去!”
“哦。”白衣抿了抿唇,憋住。
“不许说话。”
“你过来。”
“干嘛?!哎不是说了不许说话吗!”
“那我过来?”
“……哎你这人跟你说了不许……唔嗯……啊!”
四唇相贴,少年的话被白衣悉数吞了下去。不等少年推开,淡淡的清凉之气便缓缓从唇间渗了进来。随着柔软的舌/尖的游走,口腔内刚刚还热腾腾冒火的地方很快降了温。偶尔一两处特别疼少年轻呼了声,白衣动作立马更加轻柔了。
等火盆里的火旺了起来,少年心中的火却被灭得差不多了,兴师问罪的气势早已消失殆尽。
等白衣松开他时,自己反倒又主动把人儿压在墙上耳鬓厮磨了一番才不舍停下,嘴上却还不忘嘟囔:“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生气了,我气着呢!”
“……”内心翻了个白眼,白衣却也没去戳破他,好不容易把人给哄下,只能顺毛摸。他小心翼翼从怀里拿出了一样东西出来,好言安抚,“我不对,给你赔罪还不成?”
“你……你……哪儿来的?”少年愣了下,而后大喜,一把夺过,心里美滋滋的。
狐狸假面。
面额一左一右各一只狐狸耳朵,耳尖一抹红色绒毛作为点缀,假面边缘全用金红色颜粉淡描了层边,鼻尖一点红色,俏皮俊秀。
一身红衣,满头雪发,再和那狐狸假面一搭配,那亮若星辰的栗色眸子顿时波光潋滟,俊美绝伦得挡也挡不住,妖艳邪魅又带有些顽皮可爱,连白衣自己也都看得意外。
少年乐得对着铜镜照了又照,心里美得直夸自己是六界绝色,嘚瑟完后又兴冲冲问白衣:“怎么样臭神仙,是不是觉得天仙下凡了?”
“……”额,这脸皮厚得嘞……白衣点头,“是是是,你比天仙还好看!”
少年激动得当场抱起人原地转起圈来,就差没翩翩起舞了。
等把人转晕了才肯停下,而后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臭神仙,你还没说,从哪儿挑的?”
“……街上。”白衣扶着墙,晕得两眼直冒星星。
“街上?……不对,我都把街市逛了个遍,怎么没看到?”
“……我……我随手画的。”白衣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准备把门口未做完的糕点收进来。
“哈哈!我就知道!……哎?那你为什么画狐狸不画白貂啊,我……?”
“狐狸更适合你,”白衣果断打断他的叽叽喳喳,“好看。”
这话中听,就爱听他夸自己好看,少年乐呵得追上白衣,捧着他的秀脸就是吧唧吧唧一顿猛亲,“狐狸画得好看!我喜欢!”
不等少年亲个够,突然眼瞥见侧屋内突然一阵浓烟滚滚,白衣还以为是烧过头屋子着火了,连忙进去救火。
等他火急火燎进去一番收拾后发现徒有浓烟没有明火,只是烟味呛人罢了。心中莫名,低头往灶下一看,却见灶下一大滩雪水,柴火全s-hi了个透,满地积雪残渣,而那蒸笼里的糕点早已冷却,半生不熟的还有几个黑爪印……
这,就过分了!
“小、孤!”
“啊?”料事如神的少年早已一溜烟躲进了屋子反锁好屋门,“干嘛啊?”
“过来。”
“哎那个臭神仙,我现在正忙啊没空过来!”少年眯着左眼贴在缝隙上往外观察敌情,“那个你消消气哈,我一时手抖。”
白衣漫不经心地理了理被熏得发黑的衣裳袖口,冷冷扫了眼门缝。
杀气腾腾!
完了完了,那杀气吓得少年登时就腿软了。想到他辛苦为自己忙活了一整天才弄好的桂花糕,自己非但不帮忙还给他添乱,后果可也想而知。少年忙透过门缝求饶:“臭神仙……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我刚刚是气昏了才……”
不听废话,白忧径直走了过来,干脆利落!
哎呀!
不好!
吾命休矣!
“臭神仙……你,你别过来……你你你……不许你过来……你哎呦!”
“臭神仙我错啦……哎呦你别生气我不敢了……哎呦!”
“我下次真不敢了哎呦!……救命!!!”
“嗷呜……”
“……”
少年吓得四处逃窜,又哭又笑,病得不轻。
红裳似火,白衣若雪,青丝雪发飞舞纠缠,欢声笑语填了满满一屋。
漫天雪花,纷纷扬扬。
也不知下了过久,才渐渐停了下来。
雪停,梦断。
白忧醒了,嘴角还挂着梦里那抹尚未来得及褪却的笑意。
总算熬了过来,吓得魂不附体的众人这才敢把心底压着的那口气呼了出来。终于醒了,连着十天十夜不见他有动静,叫他不应也不理的,差点以为……以为……
这一醒,月老当场喜极而泣,太上老君登时就让他服下丹药帮他调息,之后白天定时为他运功,晚上各种汤药伺候。接连大补特补调理了两三月,总算把气若游丝的人儿从鬼门关拉了回来,气色开始有所好转起来,面色也渐渐显现红润之色,众人高悬着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
见众人一脸疲惫之色,想来这半年来也是心力交瘁,眼下既已能自如行动,白忧便索x_ing让太上老君他们回天庭去休息。一则给皇甫青报个平安,免得他担心,二则别给天帝说他们玩忽职守找茬的机会,毕竟当场天帝妥协,他们二人出了不少力。
二老虽不愿回去,但也明白白忧心中所虑,为以防万一,临走前特地在白忧孤鬼手里各画了几道神符。一旦有变,他们也好即刻赶来相助。待二老回了天庭,又特地派童子送来一大批丹药补元气。
看着一屋子的灵丹妙药,白忧颇为无奈,这剂量……都够寻常百姓当饭吃个十余年了。就算他太上老君是个炼药的,可也不能这么挥霍无度啊。
二老一走,白忧让冥衣他们也散去,顺道去大都帮忙传个信,年底他们一定回去团圆相聚。
白忧话音刚落,水影不肯了,傻子都能听出白忧是明目张胆地要撵把大家都撵走,好留他们二人世界。可他自己都是半个病秧子,如何照顾好自家主子,万一有个好歹……
不行!
生怕这家伙又突然来个失忆,把人弄得半死不活的,他是真后怕了。于是两脚一杵,跟个神棍似的扎桩在床边,谁撵都不走,铁了心非要守着孤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