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声,倒是让白忧立时清醒了过来。
伴着一声冷哼,白色长绫已出袖攻了过来,杀气腾腾。
“忧儿?”一时未反应过来,孤鬼叫那长绫震得摔了出去。
砰地一声,飞出很远。
这一摔,把刚刚新吸收还没来得及消化的力量都摔得紊乱了,体内四处游走乱窜一气,疼得孤鬼重重闷哼了一声,一时竟无知觉。
可此时孤鬼最担心的居然不是身上的疼痛,而是……
他看见了。
刚刚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都看见了。
怎么办?
孤鬼清楚,白忧最不屑的就是依靠吸收低等级的力量来壮大自己的鬼族!
而刚刚那一幕……却恰恰是自己……
孤鬼不敢往下想。
他万分惊恐害怕起来。
就像干了见不得人的卑鄙之事,被人发现了。
可是……
自己没有选择了。
若是可能,谁愿沦落到这步田地?
曾经不可一世的鬼王……居然要靠猎杀低等小鬼来获得力量!
呵呵~~~
多可笑!
多可悲!
无法言喻的悲凉让他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逃!
对,逃!
不要狼狈不堪的模样被他看见!
不!不能让他看见!
刚挣扎起身,白忧便追了过来,声音冰冷似箭:“怨不得是世上最低等的存在……”
“嗤啦”~~
孤鬼仿佛听到了利箭穿透身体的声音……
忧~~~儿~~~
乱窜的力量,加之炎火发作,体内阵阵翻涌的气血汹涌地从四面八方撕扯着孤鬼,浑身s-hi了个透。
可那冰冷的声音还在继续:“原来,这才是你真正的模样,如此不堪……”
不堪么?
不!
不是的!
别说了,忧儿~~~~
求你了。
疼。
我好疼。
孤鬼努力保持着清醒,摇摇晃晃地勉强让自己站立着。
然而不待他缓神,那白色长绫忽然呼啸而至,招招致命,躲避不及,“啪”地一声,孤鬼又一次被震飞了出去。
可白忧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长绫顺着气势再度缠了上来,将孤鬼捆了个结结实实。
一切都来得太快,孤鬼反应不及,只能愣着怔怔地看向白忧。而后晃了晃脑袋,想保持清醒,因为他觉得自己快被疼得神志不清了,否则为什么会看到两个人影?
“冰魄Cao呢?”
那人的声音仿佛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孤鬼定了定,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冰……魄……Cao……?”
“冰魄Cao,在哪里。”
“不……不……知道……”
“我问你,冰魄Cao在哪里!”清冷的声音散发着阵阵寒意,五指一并,长绫开始剧烈收缩。
孤鬼当场就哼出了声。
冰魄Cao?什么冰魄Cao?不知道,忧儿~~~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好疼,你听见了么忧儿?胸口疼得厉害~~~~我快要受不了了!!!
孤鬼只觉浑身上下、五脏六腑都跟着缩紧,话语到了嗓子里却发不出声音,尤其是胸口那个地方,千疮百孔,疼得要窒息了。
“怎么了?哪儿疼,快让我看看,你这白貂,怎的又伤自己?”恍恍惚惚中,孤鬼看到清瘦的白色身影慢慢朝自己走来,眼里满是温柔宠溺。
百花仙?!
臭神仙!
哪里都疼!浑身都疼!
“臭……神仙……臭神仙………”神志不清的孤鬼声音抖得厉害,疼得蜷缩成一团动弹不得,竟是带着几分呜咽,“疼~~~~~”
正如冥衣所说,炎火烈x_ing,岂是六界苍生可以忍受的?!此时哪有什么百花仙,那不过是他凭空出现的幻觉。
月下,那绝美的面容疼得五官都扭曲了。
臭、神、仙?
听到这三字,白忧身形一顿。
那次孤鬼任凭血流满地,神志不清地抱着自己喊着臭神仙的记忆涌了上来,白忧竟下不了手。
终究,他还是松了绑,上前一探究竟,自己这么做是因为冰魄Cao,他这样想到。
谁知,刚走两步,忽然天空中一鸦青色大布腾空飞来,立时遮去天月,夜里伸手不见五指。
黑暗中,无数银针飞s_h_è 而来。
待白忧对付完那些银针,孤鬼早已不见了踪影。
徒留Cao地上的黯淡血光,对着清明月色低声耳语,宣泄着刻骨的痛。
第4章 第 4 章
夜风冷冽。
回来时,远远便看见客栈黑压压一片。
待走近,空中糜烂腐臭的味道变得浓郁,令人作呕。那黑压压一片的东西也显出了轮廓,是一群恶鬼,像是特意等待白忧的归来。
黑玉般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鄙夷,白忧很不屑地刚抬起手,还未有所动作,便听见“轰”的一声巨响,客栈屋顶瓦砾翻飞被破了个大口子,激烈打斗的四个身影打斗突然蹿出了屋顶。
三个打一个,得劲!
周围的鬼尸鬼魅们在不由跟着手舞足蹈的看起了热闹,激动又兴奋!
被打的那个,是紫肃。
那三个黑影是……
鬼灵!!!
黑玉的眸子寒光一闪而过,足尖轻点,白忧便掠了过去。月下,只见那长绫随风狂舞,凌厉气势咄咄逼人,鬼灵们刚反应过来,便被裹进了气势漩涡之中,抵不过那符咒的强大力量,在嗷嗷叫中消失得没了踪影。而后再布阵施法,困住围观的众鬼,待长绫重新回袖时,所有的所有,均已灰飞烟灭。
客栈又清净了下来。
所有动作一气呵成,只在眨眼之间,看得紫肃暗暗佩服。
待白忧落地,紫肃这才回过神,上前请罪:“公子恕罪,属下无能,妍紫……被他们抓走了。”
“他们?”
“客栈的老婆子。没想到她竟然是个鬼座,公子离开后,她便把那一群招了过来,属下无能,所以……”
“这不怪你,起来吧。”白忧对此事似乎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鬼座的力量到底有多强大,白忧不知,但是从那次所有人费尽心思就走雾沧(鬼座)已经说明了一切。
千万年来,除了鬼王,最强的便是鬼座。
整个鬼界的鬼座,屈指可数,只有六个。
细细数来,迄今为止,亲眼见过的鬼座,有五个。
刚刚那个老婆子,算一个。
那被关在皇宫底下被洛雷宇带走的雾沧,也算一个。
再就是风鬼、水影,和刚刚救走孤鬼的冥衣。
想到孤鬼,脑海里不由闪过那红色身影滚地挣扎的虚弱模样,身体的某处蓦地跟着一颤……
这种感觉……竟是疼痛?!!!
怎么会!
白忧惊得连退了几步。
要知道,那鬼十恶不赦,莫不是他,白府岂会遭受那等灭顶之灾,紫苏又怎会被人刺穿了胸口!
好好看看这片荒废的城,若不是这些穷凶极恶贪得无厌的鬼族,人类又怎会生灵涂炭?!!!
不可饶恕!
不可饶恕!!!
而荒城三十里外屋子里,饱受炎火和新旧力量体内剧烈碰撞的孤鬼,终是抵不住那痛苦的煎熬,竟昏了过去,血水混着汗水,把被褥s-hi了个透。
一天究竟有多长。
人间有个说法,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就是说,一天像过了三年,七日的话,也就是二十一年。
可水影觉得这话一点都不对。
孤鬼昏迷得这七日,哪像是过了二十年,简直比他活得这小半辈子还要漫长,少说也是要千百年。
他和冥衣风鬼他们忙里忙外担惊受怕地等啊等,盼啊盼,终于在在第八天早上,把那他家主上给盼醒了过来。
可等那孤鬼真正醒了过来,水影倒是屁股一撅,扭头跑了出去。
而一贯沉默听话的风鬼,也只在孤鬼醒来的那一瞬间表现出了一丝愉悦,而后便放下端在手中的药碗,紧跟着出去了。
“一个个都脾气大得很。”孤鬼笑着摇头叹息,起床伸了个懒腰,顿了顿身体,忽而抬起手腕转了几圈,嘴角闪过一丝惊讶。
“主上可是觉得一身轻松?”冥衣半弓着腰问道。
“没错……”孤鬼看向自己手腕的眼神,透着些许古怪。
“短时间内,这的确是个提升功力的绝佳办法,但是……”
“明天,”孤鬼打断了冥衣的话,朝窗外的两个望了望,道“你叫上他们两个一起,我们出去逛逛。早就听闻这南方人杰地灵,风光无限,美若天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