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明裂打量白忧的猥琐目光看得火明槡是一阵恼火,想到之前因他诬陷差点以为白忧被关进大牢,而自他重获自由白忧南下未归这段时间以来,没少找火明槡麻烦。曾经的委屈无助躲藏在内心深处的挣扎和因无能的自卑都涌了上来,变得无比鲜明,尤其是在白忧面前,被不断放大:“本太子命你退下!”
火明裂无动于衷。
看到火明槡气得浑身发抖,一直没作声的白忧上前护住他:“来人,大皇子以下犯上,带回面壁三日。”
“是!”领命的几位侍卫走了过来,徒劳挣扎了一番,火明裂终究还是嚷嚷着被带了下去:“你……你们……白忧!你……你敢动本皇子……我……”
带人走后,白忧轻抚火明槡着的后脑,安抚他的情绪:“不怕,我在。”
一句话一个动作,却是传达了一直渴望的久违的来自白忧的亲情温暖,独自彷徨在黑暗之中的心终是有了丝温暖,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
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白忧轻声道:“我们去御花园走走。”这里,白忧说的是我们,不是微臣和太子。
只是一个简单的称呼,却叫火明槡刹那间红了眼眶,回想刚刚的任x_ing自私,惭愧得一把抱住白忧大哭了起来:“哥,我错了,以后你说什么我就作什么,我都听你的。”
半大的孩子还整天爱哭鼻子的,弄得白忧啼笑皆非,只好安慰道无事无事,少年的泪却是涌得更加厉害,这感觉……
似曾相识。
曾几何时,也有这么一个爱哭的少年,任x_ing自我,却叫人不忍多加苛责?
是谁?
白忧想不起来。
但他肯定,这感觉很熟悉,熟悉得好像一切就发生在昨天,只是自己一时看不清。
殊不知,曾经那个扑在他怀里拒绝成长、拒绝现实、拒绝离别的那个少年早已历经沧桑,千疮百孔。
此刻,正在那无人知晓的角落里,腰间日益恶化的伤口、炎火的反复发作以及因为和亲来自灵魂深处的疼痛狠狠将那袭红衣拉进无底深渊。
兀自挣扎,等不到救赎。
傍晚又比昨天凉了一分,天气有些昏沉。
经过一个月来的忙活,新白府俨然可以改名成“红府”了,锦绣繁花,红透了半个大都。这喜色应和着这天气,总觉得喜庆里藏着微妙。
下了马,紫苏紫肃带着身后之人匆匆进了府,七拐八绕地朝书房走去。
书房内,一袭白衣胜雪,淡然端坐,认真批阅着今天呈来的奏折。
“参见公子!”
闻言,白忧停下了手中之笔。
“随从已挑选完毕,都是白清苑的优秀弟子,迎亲礼仪演练到位,以确保明日之行。”
“嗯。”淡淡应了声,抬眸看向面前腰佩七星剑之人——白府的侍卫总管白湛,“这一年来,辛苦你了。”
“岂敢,公子言重了。”自白忧南下,便将白湛和柳叶儿一道安排在了皇宫,保护照顾火明槡的安全。白湛主要负责护卫皇宫,也正是因为如此,火明裂才不敢太过猖獗,对火明槡动手。定下和亲之事后,白忧便将迎亲队伍一事交于白湛,有意将他调回白府。
“其他事情如何?”
“瞑幽公主护送卫队已安然过了南疆,已经迎亲事宜皆已安排妥当,良辰一到,便可出发。”紫苏回道。
微点头,看了眼窗外,白忧起身收起铺了满桌的奏折文案。见此,紫苏紫肃等也上前帮忙,待收拾好,白忧道:“你们早些回房休息。”
“是。”领了命,白湛先行告退。
但却迟迟不见紫苏紫肃两人离去。
“有事?”
“公子,按照以往鬼节降至的时候,你会浑身乏力高烧不退,直至丧失所有法力。所以每到这几日,不得不闭门修炼保全自身。可这次,为何公子偏要选择在最危险的这一天成婚?还要亲自迎亲?万一……”
“小苏说得对,烦请公子三思。”一旁紫肃接话道。
“此事我也曾考虑过。但你们说的这些症状今年莫名消失,而且……”说到这里,白忧停了下来,蓦地对着门口一扬清袖,院内正对着的大杏树叶子刹那掉了个精光。
看了眼白忧,又看了眼院里瞬间光秃的树干,紫苏紫肃彻底愣住了,这威力……
“如此,你们何必担心。”
“功力……不减反增,公子不觉奇怪么?”率先回过神的紫苏满脸忧心。
“我也想知道……究竟为何”逆着烛光,伸直骨节分明的白皙五指仔细端详,白忧凝眉道:“时日不早,早些休息,明日依计启程。”
“……是。”犹豫了番,二人领命退下了。
究竟为何?
或许……和那玉有关?……也或许……是其他原因?
谁知道呢。
抬指揉了揉额头,白忧准备回房睡觉,关上书房木门的那一瞬间,无意瞥见地上一点亮光闪烁。
待走近一看,是朵回梦。许是刚刚扬袖之间,无意滑落出来的。眼下花瓣散发着晶莹剔透的点点亮光,映衬着周围的妖红色,尤为美丽。
之前还只是小部分花瓣晶莹透白,可眼下,竟是一大半的花瓣都变成透亮的银白色。
这……!!!
种种问题缠绕在心头,躺下后辗转反侧,又是一夜难以入眠。
天色初晓,便闻j-i鸣。似是感应到今日不同以往,一时大都内j-i鸣狗吠之声此起彼伏,比平常热闹了很多,不似报晓,反倒像在报喜。
早早的,白府便有了动静。
天空一群鹊儿飞过,叽叽喳喳,看着白府忙碌的声音,也争相着帮他们传递举国欢呼的喜讯。
清脆悦耳的鸟声,穿过厚重的木窗,传进了皇宫,传进了寻常百姓家,也传进了客栈那死寂沉沉的昏暗角落。
墙角,一袭红衣斜斜地倚坐着,大汗淋漓,浑身s-hi了个透,像是刚从水里捞上来的。
啪嗒,啪嗒,啪嗒……
汗滴顺着前额好看的曲线,一滴一滴直接掉落在地上,串成线珠,晶亮晶亮的。
听闻窗外动听的鸟叫声,缓缓抬头,望了望窗外,好像……天亮了。
吃力抬手抹去额前的汗珠,孤鬼缓缓站起了身,又认真理了理大红衣袖,想衣着得体些。
谁知前脚刚迈出去……
“扑通”一声。
身体直直摔了个狗趴地。
“真是……过分呢……”孤鬼吃痛得摸着被摔着的脸。
昂……过分!
居然摔脸,万一毁容了……怎么办
这次炎火复发……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像被活生生抽去筋骨似的,简直是来索命的。
欺人太甚。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呐。
第47章 第 47 章
随着那道响彻大都的号角声,庞大的迎亲阵仗动身了。
长长的迎亲队伍见首不见尾,漫天的红绸软帐占了十里长街,加之噼里啪啦的炮竹声及两旁围观百姓的欢呼叫好声,场景好不热闹。
引人注目的是位于队伍前面的颈系红花的高大白色骏马,精神抖擞,雪白的鬃毛在晨光下反s_h_è 出耀眼的光芒。位于骏马之上的人更是出类拔萃,个个潇洒非凡。两名身披红纱外套,内着紫衣之人位于队伍之首引路,腰间佩戴的长笛和剑柄此刻也因着这份喜色染上了一丝柔和。
最为扎眼的,当属紫衣身后的那瘦削身影——白衣素裹胜银雪,精致英俊的面容淡然从容,一贯的高冷清雅。白衣白马,除却束在青丝间的那枚红玉秀簪,一切与平常无异。而也正是这么白雪里的一抹红色,更是衬得他美若仙人。黑玉般的双眸不时望向道路两旁的百姓,偶尔颔首致敬,惊奇呼叫一片。
他,当之无愧是火羽百姓心中最敬仰的国师大人——白忧。
举国欢庆,万人空巷,队伍浩浩荡荡朝着大都城门的方向南下,迎接城外等候多时的瞑幽公主。
待出了城门,白湛犹豫了下,最终驱马上前了两步:“公子……”
白忧微侧过首。
“今早宫里人来说太子他……”虽是知道白忧向来无喜怒之色,但打量了番白忧的脸色,白湛还是试探道:“太子他哭了一宿……是否需要派人……”
“不必。”不待白湛说完,冷冷两字打断了他的话。
“是。”
“槡儿,怎么有时间来看朕了?”望着蓦然出现在门口的身影,黑暗里那道声音喜悦之色难掩。
“……”
“来~~~咳咳~~~陪朕说说话。”
“……”火明槡冷冷地望向房间黑黢黢的角落,不作声。
“你这孩子,怎么了?”
狠狠吸了口鼻子,仍是无动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