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心欢喜地跑来找你……可结果呢?结果被你关进地牢,被锁链拴住,无法愈合地伤口还被洒上y-in毒……你还让他眼睁睁地你和别人成婚,最后挨了鬼煞一掌不说,你还赏了他一剑……呵呵……拼尽全力舍命也要护你,可你却不惜一切代价置他于死地………”
“……从心到身都被你伤得体无完肤了还妄想他还活着…………不愧是万人敬仰的国师大人……呵呵……你当他是什么?活神仙么?!……”
说到这里,水影停顿了下来,又莫名大笑了起来,眼底的哀伤却是止不住地往外溢出:“……神仙……神仙也不见得是万能的……就算他是神仙……也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他也会疼……不过,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怎么会懂……所以他就算疼死了,也不会对你不说……”
那鬼把血魂玉给了自己?
所以今年鬼节时分,一改往年,不但不用承受身体发热火烧之苦丧失功力,反而功力大增,安然无恙度过了鬼节这一劫。
而自己……都对那鬼做了什么!脑海中莫名闪过地牢里沾满污黑血迹的碗口粗大的崩裂铁链和墙上那行秀字:“十里红妆满大都,新人不闻旧人哭”……
白忧啊白忧,你都对他做了些什么!
水影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尖锐的刀刃划过心头,只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切割成无数个碎片,每一块碎片都在为孤鬼经受的苦难咆哮呐喊,狂喊之声震耳欲聋,身体像是要炸裂般疼痛,无数的细小疼痛最终汇集到一起让他无法承受四个字——“孤鬼死了。”
刺骨寒意自袖腕间蔓延至全身,冰冻三尺之寒大概便是这般吧。白忧颤手拿出藏于领口内的血魂玉。刚触碰到,红玉的温润之气便传了过来,与袖腕间的那股冰寒之气一碰撞,似闪电,惊得白忧立时松开了手,再看向衣袖,才意识到这股冰寒之气来自那藏于袖间的白色回梦。
血魂玉闪烁的温润之光,就孤鬼腰间伤口源源不断的血色,刺痛了水影的眼睛,水眸一闪,飞身攻去抢夺那玉:“你这个冷血怪物!还我血魂玉!”
而对白忧而言,这温润之光犹如那夜所见孤鬼的眸子,红得透彻透亮,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这玉既是孤鬼赠与的,他不会让给水影的,转身一跃,拉开与水影的距离。
水影来了短短不到一刻,白忧的坚不可摧的黑眸里第一次出现了裂痕,那是人x_ing本能的脆弱反应,刚刚的那些话,将这三月以来最后的一抹希望都抹杀了,震惊、惭愧、莫名、疼痛、抑或是叫作难过的各种复杂情绪混杂在一起,他一向自我坚持的世界里出现了混乱。
冷哼了声,水影凝力将白府里一水池的水都西服到了掌心,双眼死死盯着白忧,眼里满是杀意,不断翻转腕间对水施功凝力。
“身为国师,一味躲避算什么好汉!你以为这样我便会原谅感激你么!动手啊!你这个无心怪物!!!”
无心……怪物?
白忧诧异地望向怒气冲天的水影,不明所以,黑色眸底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闪过。
就在水影功力酝酿到位准备发大招的前一秒,却见一身影凭空闪现,挡在了他面前。
“够了,水影!”
“让开!”
“还不收手!”来人正是冥衣。
“今天我定要杀了这个忘恩负义的……!”
“不得无理!”伸手将白忧护在了身后,冥衣严肃道:“你今天这般逾越鲁莽行为,若是让主上知晓,他会伤心的。他自己都不舍伤白忧大人分毫,你知道的。”
身后白忧身形一顿。
“白忧大人?呵呵……主上敬他,所以你我才尊他为大人,可如今……他和白府,又将主上放在什么地位?府里一个随随便便的小卒都敢直唤主上的名讳,目无尊卑!如今……主上哪还会伤心……”直指白忧面门,水影愤懑道:“他的心,早就被这人伤透了……不然……他也不会……”
“住口!”不等冥衣说完,冥衣急于喝止他,“别忘了,我们此行目的何在。”转而,冥衣对白忧恭敬道:“抱歉,让白忧大人受惊了。”
水影的话,虽是气急之言,但却宛若明镜,将自己内心对那鬼的无视过分之举毫无保留地呈现了出来,字字属实,无处遁形。
而白府里的人都直唤他孤鬼之名……
“他在哪儿?”
“你根本就不配知道!想你这种没心没肺的怪……”
“水影!”一挥手,冥衣六枚银针脱手,直直朝水影飞s_h_è 而去,“再敢说出不敬之话,莫怪我无情。”
始料未及,水影险险躲过,却是没敢再开口。
因为,冥衣动怒了。
“水影年幼无知,白忧大人切莫和他计较。主上之事,抱歉,无可奉告。”冥衣作揖,“今夜来此,是特地相告皇甫青之事。”
“二皇子?”乍听到皇甫青的下落,白忧难得露出一丝喜色:“你们如何得知他的下落?”
“他现在安好,不知为何昏迷在路边,被那夜出现在白府的老道医撞见,便收留了他替他治病。”说话的时候,冥衣神色漠然,因为他捕捉到了白忧脸上疑惑之色,即便只是一闪而过,“目前他尚未完全清醒,加之鬼族一直虎视眈眈,所以暂不回白府。待他清醒,我们会再另行通知,白忧大人切莫担心。”
老道医?
虽不明这老道医的来历,但从那晚水影和老道医的及时出现致使鬼煞他们收手离开一事来看,这老道医绝非普通凡人。
在他那里,二皇子的安危是不用担心了。
至于人为什么会突然在白清苑失踪而昏厥在路边,只有等人清醒了才知道。
如此一来……也就说明……自己从一开始就推断错误,二皇子之前的失踪并非孤鬼所为……而自己为寻得二皇子下落,处心积虑在迎亲那日设下陷阱,步步为营将其活捉的行为……
迎亲那日孤鬼不顾一切挣脱阵法,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身体似落叶飘摇倒地的画面……
现在仅是回想都觉着残忍……更别说当时孤鬼,该是有多绝望!
“孤鬼还活着,对么?”紧盯着冥衣,白忧追问道。
“无可奉告。”
“他到底在哪儿?”
“无可奉告。”
“我要见他。”
“无可奉告。”
无论白忧问什么,冥衣始终淡定如初,只回答这四个字。
“天色已晚,白忧大人该休息了。我们不打扰了。”说罢,冥衣朝水影使了个眼色。
“站住!”一个闪身,白忧挡住了冥衣水影的去路:“请务必告诉我,否则……”黑色眸子寒光一闪,白色长绫已呼啸出袖:“谁也别想离开。”
看了眼白忧,冥衣依旧往前走,刚迈出步子,白忧便攻了过来。
“你……你恩将仇报!”水影气急,劈头盖脸就冲上来率先打了起来。
恩将仇报?
的确。
话一出口自己都觉着卑劣,他们好心前来告诉自己二皇子下落,可自己却先动手,但……但是……已别无选择,整整连续三月几乎将整个火羽都翻了个底朝天都不曾有孤鬼半分消息,眼下……是唯一的可能,也是最后的可能了。
否则……
虽然一对二,但从目前的打斗形势来看,白忧反而占优势,不知是因为冥衣水影不敢动真格只能防御为主,还是这段时间以来白忧自身的功力大涨的缘故。
“白忧大人,何必强求。”冥衣闪躲中说道。
“之前误会他在先才出手伤了他,我必是要当面向他道歉说清。”
听完白忧的话,冥衣脸色突然冷了下来,“若只是道歉,就不必了。这一切原本就是主上自愿的,他不需要你的道歉。”
“可……我必须见到他。”那鬼为何要对自己好?为何要付出至此?自己和那鬼之间,或许,不仅仅自己欠他一个道歉这么简单。
“如今见与不见,根本毫无意义了。”
“这话……”闻言,白忧猛然停了下来,“……是何意?”
“如今皇甫青已安然无恙,你有了他,还管我们主上作什么!!!他的死活与你何干!!!”水影凶道,“少在这儿假惺惺……”
扬手,冥衣制止了水影继续话,盯着白忧看了良久,才道:“水影说得没错。”
见与不见,根本毫无意义。
“请务必让我见他,哪怕只是一面。”
思忖了好一会儿,冥衣叹气道:“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