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干脆隐瞒,一夜下来,只字未提,尽说些题外话,不痛不痒,不清不淡。
所谓自作聪明,不过是看你能不能把自己骗得心安理得,看有没有人愿意配合你自以为是的天衣无缝而已。
可惜……
在房门敲响的那一刻,在房里运功施法修复冰魄Cao枯萎叶片的孤鬼那五步编出的那份自作聪明……
早已破碎,却不自知。
费了好些功夫才将冰魄Cao下面叶片的枯萎之色驱除,恢复了往日生机,正欲去白忧房里找他,不料还未出房门,便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
“是我。”
门外传来的声音清冷淡雅。
似是心灵感应般,白忧恰巧自己过来了。
待开了门,却见白忧着着里衣披了件月白色外袍出现在眼前,想是起得有些匆忙。
“快进来,”怕人冻着,孤鬼连忙半揽着将人护在怀里进了屋,想到刚刚明明亲自将人送回房看他睡下的啊,“怎么起来了,睡不着?”
“……恩。”白忧揉了揉太阳x_u_e,顺着孤鬼在床边坐下。
“定是我这两日把你折腾坏了,害你cao了不少心。”说话间孤鬼抬手覆上白忧两侧的太阳x_u_e,替他揉了起来。
“cao心好啊,我就怕你瞒着我。”
手指顿了顿,却听孤鬼转而笑道:“呵呵,哪能瞒你什么,该说不该说的,刚刚上药的时候可全都告诉你了。”
“……”白忧抬头看向面前笑得眉眼似弯月的孤鬼,神色闪了闪。
心底只觉涌上一片苦涩。
全都告诉了?
是啊,全都告诉自己了。
刚刚替自己上药时候,孤鬼的故事是这么编的:自己本是个在天地飘荡任人欺负的野鬼,很久很久被白府的老国师——也可以说是白忧的曾曾曾曾曾祖父辈的国师吧,抓获过,却网开一面饶过x_ing命,于自己便有了一命之恩。
三百年前的老国师因为对被关在白府冰室的鬼煞产生了情愫而导致误入情网被鬼煞利用丧了命,也致使人鬼两界从此失了平衡。
听闻此事后,自己意欲找到鬼煞替他报仇,还老国师的救命之恩,便去了庙里求神仙指点,而后遇到了那位常被挂在嘴边的“臭神仙”指点,说是只有找到冰魄Cao,借助冰魄Cao之力,才能帮助白府打倒鬼煞。
所以这便是当初自己非要死乞白赖留在白府,不卑不亢百依百顺,还帮着杀鬼族的缘由。一切皆是因当初白府那位老国师手下留情的一命之恩,才得以涌泉报恩之故。后来,便在帮着除鬼的时候,不知不觉动了情。
这一番话听下来,倒也顺畅,似是真有那么回事。
白忧差点就信了他。
可是……
第一次被鬼绳捆绑困在白府冰室时,自己以血替那鬼解开鬼绳时,他蓦然抱住自己满脸心痛怜惜之情该如何解释?
明明那时才认识,但他的反应却像是彼此早已认识许久。
还有那回梦,回梦怎么解释?让回梦起死回生,回梦因孤鬼而染上冰魄Cao圣洁之色一事又怎么解释?而在孤鬼昏迷之际,那纯白色回梦破界而入室内花海绽放的现象又当你如何解释?
而昏迷冰封时的一室的冰晶结界和前两日夜间冰寒反噬,力量暴走的怪事又作何解释?
这一件件事情……
都在说明一个问题。
——“十里红妆满大都,新人不闻旧人哭”的“旧人”,是暗藏他意。
抑或是……
我们早就认识?
对不对?
那这“旧人”到底是何情缘?
脑海内风云激荡,种种支离碎片似是在不断横冲直撞,喧嚣着要奔腾而出,白忧隐隐感觉到了它们的存在,但当他意欲走近一探究竟的时候,面前却赫然出现一道铜墙铁壁,拦住了自己的去路,无论自己怎么使劲用力,始终无法横越那堵高强。
但却能听到高墙之内,那些碎片在不断呐喊冲撞,挣扎着要破墙而出,奈何被困住不能脱身,困兽悲鸣。
是什么!
到底是什么呢!
白忧不得其解,痛苦不堪,心底直往下沉。
“忧儿……忧儿?”
这一说,倒把白忧慢慢从刚刚的脑海中的暴风思绪中慢慢拉了回来:“没……没什么。”
不想让孤鬼看出端倪,白忧抬头看向面前的俊脸,仔细打量,这么看着,慢慢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许是被瞧得不自在了,孤鬼脸色染了层淡淡的薄晕,“盯着我看……作什么?”
待强行将内心思绪压制了下来,白忧才缓缓开口回道:“火红色,真好看。”
“啊?”
“你的眼睛,很漂亮。”
突如其来的话,孤鬼当即没反应过来,待明白是夸自己时,脸是瞬间成了熟柿子,一口气上来不知该从哪里进哪里出,最后“呀!”出了声。
这一声,带着罕见的青涩和调皮,听得白忧忍不住笑了起来。
“忧儿!”这一笑,孤鬼都不知该作何反应,只好低头朝白忧怀里钻,“你这人……夸人怎么也不事先连个招呼说一声的!”
“呃……这……也要事先打招呼?”
“当然要!”一个往后用力,孤鬼便把人给扑倒在床上,“被你说的我怪不好意思的。”说话期间这鬼还不忘往白忧怀里蹭,脸皮够厚,一双手还把白忧搂得死死的。
你说,好好一个男人,撒娇卖起萌来,功夫居然一点不输给平常女子,真是奇了!
如此不顾形象的撒娇亲昵之态却莫名让后知后觉的白忧心底变得柔软起来,虽然这鬼压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但内心却希望他能再抱紧一点,久一点,不要放开。
也罢,不肯说出真相,肯定有难言之隐。不过,愿意编些瞎话糊弄自己,也是好的。
寥总归胜于无嘛。
反正,明日的南行,终究是要欠你一笔的,彼此算是扯平了。
只怕以后,一切就会变得……
“吻我。”
“额……啊?”孤鬼猝不及防冒出的两个字,让心不在焉的白忧脑子一时有些懵。
“怎么,不愿意啊?”
没有得到如期回应,孤鬼不满了,瘪着嘴负气作势要起身,不待直起身体,却被白忧搂着颈项给拉了回去。
四/唇相触,柔软的清香之气登时把孤鬼肚子里已经准备好的那些气话全赶了出去,只觉全身一阵酥/麻,从头到脚,似是被电过一般。
虽是轻触即止,但疗效却惊人得很。
“我没说……不愿意啊。”吻罢,白忧垂目看向旁边,别扭反击道。他张口呼吸着空气,只觉自己气息太短,呼吸困难,他自欺欺人地想,大概是因为仰面躺着的缘故吧。
殊不知,在他上方的孤鬼却因这一举动,高兴坏了,眉眼都要弯成一轮新月了,眼底的火红色止舞动跳跃得厉害,不肯就此作罢,只听他无赖交换道:“不够不够不够。”
“不给。”
“不够!”
“没有。”
“不管不管,我还要!”
“没有。”
“我就要我就要!”说话间还不忘将人人搂紧又贴近了几分,孤鬼两眼微眯,一双丹凤眼透着摄人心魄的危险讯息,“再不主动,我可要惩罚你了!”
彼此间没有一丝细缝,距离近得能清晰能感觉彼此的骨骼肌/理,白忧被他这么一弄,羞也不是恼也不是,抑或是恼羞皆有,羞多于恼,尤其两人身体相贴,面上更是一阵火烧,“你……!你这人……”
废话真多!
“唔……啊……”不再给他挣扎的机会,孤鬼低头攫去了白忧的呼吸,抵开碍事的牙关,夺取芳香之气,霸道强硬,不给任何退缩回旋的余地。
未曾料想孤鬼偷袭的白忧被迫仰面承受,呼吸变得急促困难。本能扭头想换口气,却被修长的五指固住了下巴,动弹不得。
怎么办。
好像有些呼吸不过来了。
连着胸口的位置也变得发热发烫发闷。
而孤鬼的吻却带着不容一丝停歇得执拗,越吻越深,似是要将人整个生吞活剥了般。
缠/绵中,自己像是被置身在海面上,忽上忽下。耳畔是越来越低沉的声音,充满魅惑,把自己拉进了一个充满暴风的漩涡。
提不起半分力气,而那暴风带起的漩涡速度却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完全脱离了控制般。
浑浑噩噩中,白忧惊恐本能叫着孤鬼的名字,想要睁眼,却睁不开,想要搂住面前的人,却提不起半分力气,想要张嘴喊救命,最后却只是一声“呃啊”的一声,带着上扬的尾音,跌回了床上。
急促地喘着气,发丝有些凌乱地散落在脸颊两侧,薄唇亲启,神色慵懒倦怠,像只吃饱了食的小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