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局促之时,熊一晖来了。
老板娘本来只是哭,一见着熊一晖立马止住了哭声,哑着嗓子骂道:“滚出去!”
熊一晖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求助似的望向何旭。
何旭咳嗽两声开口:“老板娘,这一见面就让人滚出去,不太好吧。”
老板娘冷眼看着他:“你知道什么,这是我家的事。”
言外之意是关你屁事。
何旭摸了摸鼻子,没想到他们才刚帮了忙,居然这么不留情面。
服务员立马过来打圆场:“老板娘,你也别气,你先听听大师说什么,说不定他有办法了呢。”
老板娘冷笑一声,然而转头看见又趴在地上,四肢着地的儿子,忍不住眼眶又红了。
“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熊一晖说:“你儿子这魂丢得不寻常,之前是我不仔细,我之后又琢磨了一下,想了个新办法试试。”
“什么新办法?”
“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啊。”
眼见老板娘脸色又冷了下来,服务员忙道:“老板娘,试试看呗,试试看又不吃亏,万一斌斌好了呢。”
老板娘沉默了一瞬:“我没钱了,这宾馆是我老公的,我不能卖。”
熊一晖一拍胸脯:“不灵不要钱,这下行吧!”
老板娘斜乜了他一眼,似乎在奇怪这一分两毛都不放过的熊大师,为什么突然间转了x_ing子。
熊一晖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要是我把你儿子治好了,你可得帮我做宣传,蹲局子的事就别提了,败我声誉。”
老板娘点头:“好,你要是治好了斌斌,我就把当初说好的五万块给你,一个子儿都不会少。”
在旁边默不作声听着的何旭忍不住咂舌,本来就是小地方,人流量不大,而且这宾馆的生意撑死了持平,估计时不时得往里面填钱,五万是个不小的负担。
难怪熊一晖没治好,老板娘会气到把他送派出所蹲着。
既然从骗子转为了座上宾,那待遇也就不一样了。
服务员给熊一晖倒了杯热茶,问他要吃什么,让厨房去炒。
熊一晖摆摆手:“不吃了,干正事呢,准备两碗夹生的白米饭,还有一只芦花大公j-i,j-i你应该会挑吧?在中午之前准备好,快点!”
服务员“诶”了一声忙跑后厨去了,老板娘又回了屋子照顾儿子,此时正是不早不午的点儿,因而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三人。
熊一晖喝了一口茶,“呸呸呸”三声,就听头顶有个声音问:“你之前说的是真的?”
熊一晖一听,哟呵,这不是之前把他瞎编的话,都一五一十记下来的那个实心小子吗。
熊一晖说:“半真半假,最能骗人。这些当然是真的。”
宋聿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瞅着他,熊一晖腹诽:“怎么跟个小动物似的。”然而还没腹诽完,又感受到一道锋利目光,带着浓浓的敌意,熊一晖缩了缩脖颈,换了个话题:“知道我之前为什么骗你们吗?”
宋聿:“因为以为我们是同行?”
熊一晖噗嗤笑了一声:“你还真信啊,当时我听你们说家里有个同样入祟的小孩,可是神态间却一点都不急,就知道是假的了。”
宋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又听得那胖子说:“有些事,可以不信,不能不敬,我劝你们还是离远点好,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老天爷发怒,可不是说着玩的。”
宋聿听到“老天爷发怒”,忍不住又想多问几句,却见熊一晖拿出双肩包里的黄符、朱砂、桃木剑,闭着眼,口中却念念有词,宋聿见状便安静的在一旁喝茶,不打扰他了。
大公j-i很快就买了回来,j-i冠红艳,是只好j-i。
熊一晖牵着那只漆黑的土狗进了屋,剩余几人都在外头等着,老板娘急得和服务员偎在一起,四只手都攥白了,只听得屋内一阵狗吠,屋外的德牧也不约而同的叫了起来,又过了约莫十分钟,熊一晖出来了。
何旭见他满头大汗,脸孔发白,像是跑了场艰巨的长跑,心中不由得对他改观起来,瞧着似乎真有几分本事。
熊一晖擦了把汗说:“睡着呢,先别吵他,醒了再看。”
众人都点头。
一直等到日落时分,老板娘的儿子才幽幽转醒,一眨眼就大喊:“妈妈!”
口齿伶俐,声音响亮,老板娘抱着儿子哭成一团。
老板娘哭够了,想去找熊一晖道谢,却被告知正在客房休息,她也不好贸然进去,就抱着自家儿子一个劲儿的亲,亲的斌斌都不耐烦了,把头扭过去。
正是母子团圆,其乐融融之际,何旭却突然跑出来煞风景。
他摸了摸斌斌的头,斌斌是个挺外向的小孩,被陌生人摸了头也不怕,还冲他笑。
何旭也冲他笑:“之前的事你还记得吗?”
斌斌问:“什么事?”
老板娘说:“你看,你本来不是在上幼儿园吗,最近幼儿园都不去了。”
斌斌瞪大眼睛:“这么好,还能不去幼儿园啊?”
一帮人:“……”
老板娘哭笑不得,最终还是弹了下他的脑门。
忽然一阵窸窣声,何旭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纸,摊平:“这上面画的是什么,你还记得吗?”
总共有三幅画,都是用圆珠笔画的。
第一幅画是一片海,用圆珠笔仔细的勾勒出海浪的线条。
第二幅是一扇巨门,非常的大,几乎将整张A4纸都撑满,何旭一眼就看出是他梦中的门。
最后一张则是被涂满的蓝色,用圆珠笔0.5的笔尖,一笔一划全部涂满。
斌斌摇了摇头。
何旭没说话,虽然失望但不意外,他将纸折了折,准备放回去的时候斌斌突然伸出了手:“你顺序错了,不是这样放的。”
何旭:“嗯?”
斌斌把纸拿过来,格外细致的叠好。
最上面那张是巨门,第二张是海洋,最后一张才是涂满的蓝色。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一个悲报:
要期中考试啦,请五天假,等我周五晚上回来更新嗷~
第29章 二十九、不以分手为目的的冷战都是秀恩爱
然而遗憾的是,斌斌除了记住这三幅画的顺序,其他的一问三不知。
小孩刚醒,累得也快,没问多久就打起了呵欠,何旭自然不好再问下去,随便扯几句就上了楼。
一回房间他就往床上一躺,脸埋在极大极软的枕头里。
要是在家那是万万不敢这样放肆的,估计要被他老妈拿着枕头打屁股,然而此时此刻只有宋聿在,宋聿是个没骨气没主见的,惟一的标杆是何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屁都不敢大声放一个。
何旭在枕头里闷了一会儿,觉得呼吸有点不顺畅,这才翻了个身,抬头去看宋聿。
宋聿正面对着他在黏什么,仔细一瞅,是斌斌画的三幅画。
宋聿将它们折好,黏在记事本的内侧。
不待何旭伸手,宋聿先一步将本子递给他,他往后面一翻,果然已经有了新的内容:
“门”、“海”、“填满”并排,旁边圈了个大大的“本我”,中间打了个问号。
何旭抬眼看他,宋聿解释道:“那三幅画有固定的顺序,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海是门的其中一侧;然后门打开了,另一侧也被海填满。”
说完神色不明的瞅着何旭。
何旭靠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面色平静如水,心下却止不住的叹气。
他想起了那句“唯沉默以真言”。
他现在已经有点后悔,自己当初为什么要多嘴说出来,不然甭管那小孩做什么梦、画什么画,都同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而不是像现在,得绞尽脑汁地把自己给摘出去。
眼角余光瞥见宋聿一刻不落地盯着他,何旭飞快地转了转脑筋,忽然低下头说:“阿聿,去给我倒杯水。”
宋聿愣了愣,见他面色不大好看,屁也没敢放,轻手轻脚递过来一杯水,何旭抿了一口,冷热正好,他忙垂下眼睛,让睫毛遮住了眼睛里的喜色,过了片刻再抬起头来,俨然是副如丧考妣的模样。
宋聿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何旭就在宋聿担忧的眼神中开了口:“阿聿,我有件事一直没跟你说……”
“什么事?”宋聿忍不住攥紧了衣服下摆。
“我以前做过的几个梦,好像……能预言未来。”
说着就把上小学不要闯红灯、还有梦见他爸烧饼铺子着火的事儿一说,说完了眉头紧皱、面色灰白地问:“你说我会不会是……?”
宋聿听了却松了口气,笑道:“不会的,你这和斌斌一样,你看斌斌,像火种的样子么?而且陈阳程也说了,火种不可能是人,人体根本承受不住。”
说完又想了想:“斌斌这个如果是预言,是因为他体内的本我,那你是什么原因呢?做梦难道和本我有关系?”
何旭没敢搭腔,秉持着沉默是金的原则,听宋聿一个人兴致勃勃的瞎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