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娇愣了愣才说:“老大交代,说给你们看。而且宋先生身份特殊,之前试图唤醒他的记忆时,他就看过。”
何旭看向宋聿,宋聿点了点头,他这才输了密码,翻开笔记本。
一翻开他就知道为什么陈阳程这么大方了,基本上没什么实质内容,虽然上代图书馆神写了这么厚厚一本,但绝大多数都是尝试后的否定,否定了各式各样的假设,各式各样的思路。
果然笔记本只是个幌子,他们真正的目标是宋聿。
何旭飞快的翻阅,忽然觉得下一页的纸张有点异样,他一翻,里头果然夹了个东西,是一张长条的书签,钢笔字因年代久远有些外晕,但字迹仍十分清晰:
四岳龙吸水,八川蝃舞虹。
今我游故地,笑逢有春生。
钟娇见状便道:“这是最后一代书神留下的五绝诗,前两句说的是火种出世,后两句说的是火种出世之后,人们望着它的心情。”
何旭盯着她的眼睛:“就这样?”
何旭生了双讨人喜欢的桃花眼,笑着看人的时候,就像春风卷携着花香拂过;然而他不笑,那眼里的黑就沉淀下来,刺得人心口发慌。
钟娇顿了顿才道:“我听上一代图书馆神说——他也是听上一代说的,说当年的书神只留下了这四句话,这首五绝诗既是天命,也是变数。可具体怎么样做,我们谁都不知道。”
何旭又端详片刻,忍不住嘀咕道:“怎么看上去更像是一首旅游诗?”
下雨啦刮大风啦,天晴啦海上出彩虹啦。
他指着“笑逢有春生”五个字问:“这什么意思?”
钟娇摇头。
何旭叹了口气,发现飞鸟一问三不知,他还不如去问神奇海螺。
钟娇就是来送个笔记本,顺便解惑,结果发现他们问的她解答不了,没一会儿就灰溜溜滚了回去。
何旭被宋聿压着,仔仔细细地把笔记本重头翻到尾,这花了他四个多小时,得出的结论和最初的一样:并没有什么用。
如果一定要说的话,那就是更糟了,许多设想都被证实失败,多得让他脑子里一时半会儿冒不出新点子。
何旭正在和宋聿商量事宜,忽然来了位不速之客。
陈阳程。
陈阳程是来送管道图纸的,他作为一名资深萝莉控,知道林虞被绑架了,心里头的难受不比宋聿他们少,这几天忙前忙后,很是卖力。
本来这样一个,于情于理都算不上是不速之客,但他今天除了送图纸,还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严丰来不了了。
这次查走私,是三年以来最大的一次查缴活动,根据严丰所说,就是冲着胡程去的,如果顺利,能够直接送他进去吃枪子儿。
这样重要的活动,严丰必然在场。
何旭和宋聿商量了一下,改由汤悦代替严丰一道前去,打电话问了汤悦,汤悦答应得很爽快。
几人食不知味的过完了国庆长假,又熬过了一礼拜,总算到了约定的15号。
这期间一直对450基地严加监视,看得见的角角落落都检查了个遍。然而弑神者能选这地,自然对它十分了解,只有一只流浪狗出入过,以防万一,狗已经被控制起来了。
又因为林虞的绑架案显示有内鬼,因而营救行动格外低调,知道营救人员名单的,只有三个当事人和陈阳程。
何旭两天前就在基地周围住下,早上动身。
而汤悦和宋聿则在15号下午两点出发。
陈阳程在他们走前千叮咛万嘱咐:“结束了记得发信号,遇上危险了也发,就藏在给你们的夜视眼镜腿上,千万别逞强啊。”
宋聿心不在焉的应了。
为掩人耳目,是汤悦开的车,兜了好大一圈再去载宋聿。五点到了门口,两人车上简单吃了些饼干,宋聿把笔记本塞在了风衣的内袋里,藏得严严实实。
等到七点钟进了450基地。
虽说现在改造成了展览馆,但还是掩盖不住它的本质,宋聿看着墙上的红色标语,秋分之后天色暗的快,这个点已经全黑了,那标语用鲜艳的红漆一刷,在月光下有点惊悚。
他瞧着眼前的墙壁,感到了某种无端的压抑,这让宋聿不由得皱了皱眉。
汤悦似乎也被这气氛所感染,今天很少说话,此刻只低声说:“走吧。”
宋聿点点头。
他开道,汤悦紧随其后。
很快就进了基地的通道,有灯,还挺明亮,宋聿一边走,一边留神着周围的环境,然而尽管他十万分紧张,却什么也没有发生。
汤悦踩过点,从门口到约定的地点大概二十分钟。
现在已经走了七分钟,俗话说得好,万事开头难,能顺利的进来让宋聿松了口气。
然而这一口气还没松完,忽然脚下一软,宋聿暗叫不好,把汤悦猛地往外一推。
“宋聿!”
就在汤悦尖叫的下一秒,爆破声起,伴随着那振聋发聩的爆炸声,两边的墙壁也像是多米诺的牌,猛地往地上扑倒。
宋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汤悦似乎想扑过去拉他,但已经来不及了,宋聿只来得及朝她喊:“别动!”
紧接着就是脚下一轻,随着悬空的地板狠狠摔入了地下。
第33章 三十三、450基地
与此同时,交换人质的仓库。
同当初他们推断的一样,毛桂民果然在。
别人一看毛桂民,心里就会不由得“啧啧”两声,见过寒酸的,没见过富寒酸的。
他怎么说也算是弑神者的元老,即便撇开这个身份不谈,在黎明市里也是有点儿分量的人物,一般来讲,不说穿金戴银,也要整套名贵西装,挺括有面子。
可他穿的是什么呀——白衬衫、黑西裤,售楼保险的标配,还套了个n_ain_ai灰的毛线背心,那衬衫也不肯好好穿,最上头的扣子松了,要掉不掉的悬着,下摆一半塞腰里,一半露在外头,皱得像是张咸菜皮。
在一堆热爱附庸风雅的暴发户里,他也算是奇葩。
既然是奇葩,那就得做奇葩的事。
毛桂民坐在一个塑料凳上,面前摆了个一模一样的凳子,上头放了一瓶二锅头和一袋糖炒栗子。
刚刚那声爆炸惊天动地,他自然是听到了,然而听到归听到,却是没有任何表示,只低下头去就着二锅头剥栗子。
糖炒栗子冷了,不大好剥,他几乎是吃一半吐一半的。然而尽管如此,看他摇头晃脑的模样,显然是乐在其中。
秉持着好东西要分享的原则,他吃到一半,忽然扭头朝y-in影中欢乐地喊道:“要吃点吗?”
y-in影不发一言。
毛桂民拿起了二锅头,顺手给开了个灯。
在y-in影里的人被灯光一刺,忍不住缩了缩。
这下看清楚了,除了一个双手被绑在椅子后面的小女孩儿,还有一个蹲在女孩儿旁,蜷缩成一团的女人。
那女人便是只看个背影,莫丁也知道她是谁。
张琦虹,流浪狗之神。
不过同莫丁印象中的学生模样大相径庭,张琦虹在这样的秋天,只穿了件到大腿根的露肩连衣裙,双唇艳丽饱满,在这模糊的灯光下,像是个刚刚生啖人r_ou_的女鬼。
她注意到了毛桂民的脚步,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毛桂民在她面前站定,摸了把油光水滑的香肩:“冷啊?”
张琦虹忙摇头。
毛桂民抬起她的下巴来:“说话呀,我养了个哑巴不成。”
张琦虹忙道:“我不冷。”
细弱蚊呐。
毛桂民说:“大声点。”
张琦虹一震,挺直了腰杆,大喊道:“我不冷。”
毛桂民笑了起来:“不冷,那就脱吧。”
张琦虹浑身一僵,抬眼看他。
毛桂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哎,你不是说不冷吗,那你就脱了呗。”
张琦虹看了他好一会儿,眼见着他皱起了眉,双脚也开始打了拍,她知道那是毛桂民不耐烦的标志。
她缓慢地站起来,手伸到背后,摸着那个金属拉链却像是摸着烙红的铁,只碰了一下就甩开手,然后眼角余光瞥见毛桂民,又不得已的垂下头。
就在她指尖捏住拉链,正要狠心往下一拉的时候,绑在椅子上的林虞突然开了口。
“我冷。”她说。
毛桂民被打断了好事,脸色自然不好看,他扫了林虞两眼:“你还冷啊?你连棉毛裤都穿上了还冷啊?要我再给你加条羽绒裤吗?啊?”
那一串连珠带炮的质问后还不够,他显然气不过,但又不能把这小崽子给折腾没了,他顺手拧开了二锅头的盖子,强硬地塞进了林虞的嘴里。
“你不是冷吗?”毛桂民抬高了酒瓶,“冷就喝点白酒,白酒暖身子,不许吐出来啊。”
这瓶二锅头不知道几度,但反正不低,前不久就有大学生连喝六杯洋酒身亡的新闻,那还是大学生呢,林虞才多小一点?牙都没长全。
本来缩在地上的张琦虹终于忍不住伸出手:“你……”
还没说完就被毛桂民一脚给踹在了地上。
她也没吭声,就这么顺势倒在了地上,两只胳膊捂住了脸,看不见表情。
林虞急了,一边咳嗽一边骂:“你怎么能欺负姐姐呢?你欺负姐姐,等我爸爸来了揍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