釜底游鱼+番外 作者:门徒同学【完结】(31)

2019-05-22  作者|标签:门徒同学 强强 虐恋情深 三教九流 江湖恩怨

  阿大赶紧让他们住手,叫阿言自己说话。

  阿言呜呜哇哇地哭着,又从地上爬起来,然后把小包裹捡了抱在怀里,惊惧地看着围着他的一群凶神恶煞的村民。

  阿大说你讲,你干什么去了,哪个人把你抓回来。

  阿言见了阿大的面,似乎稍微安定了一点。他胡乱地抹着脸上的污渍,好不容易才止住抽噎,扯着嗓子喊。

  他说没有人抓我啊,我我我就是去采个蘑菇,你们干什么,你们要对乌鸦干什么。

  阿大又说,你去哪里采蘑菇。

  阿言说就是山上啊,我不知道是哪里啊,没有人拦我我就去了,我我我……他低头看看自己,又忙不迭地说我捡了军服啊,我还捡了军服啊,你们不要搞乌鸦,我没有逃跑啊。

  阿大让他不要哭,上前给了他一记不轻不重的耳光,逼着他镇定下来,提高声调道——“你哭着讲我都听不清楚,你说大声点,是不是没有逃跑,是不是没有人抓你,你自己回来的!”

  阿言拼命地憋着眼泪,哑着嗓子说是啊,就是阿大你说的那样啊,我没有跑,我去采蘑菇了,然后捡到了这个军服,我就回来了!没有人抓、抓我——

  “那蘑菇呢?”有人问。

  阿言愣了一下,摸摸自己的小包裹,嘴一瘪,又突然厉害地嚎起来。

  “跑丢了啊——哇——蘑、蘑菇被我跑丢了哇——”

第79章 第 79 章

  阿大马上反应过来,也不让村民继续追问,立即道——“我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这牲口回来了,我就是信了。”

  他手一扬,指着木桩,命令——“把乌鸦放了,赖查,屁精,带他进我那屋,顺便叫巫医过来。”

  阿言得了自由,一下子就往木桩跑去。

  乌鸦见着阿言的面还有点懵,松绑之后人一下子瘫软下来,但还不忘踹几下阿言的屁股,满嘴血污地骂了几句“妈逼的小娘炮、小娘炮!”

  阿言不躲,他就是抱住乌鸦。

  阿大让村民散去,心里的石头才稍稍落了下地。

  看来乌鸦和这个小娘炮是真的产生了感情,而无论这小娘炮究竟来自哪个阵营,他到底用行动证明了他确实不会背叛西头。

  至少,他没有背叛乌鸦。

  那天晚上阿大叫乌鸦在自己的屋里歇着,让阿言陪着。

  阿言哭完了问从哥有没有回来,乌鸦赶紧抓住他的手让他不要多嘴。

  阿大没有回答,他走出房间,自己在屋外抽烟。

  从哥没有回来,这是过去的第一天。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照着西头寨也照着军营。

  阿大不知道从哥是否已经顺利地进入目的地,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喝一碗热汤,于士兵之间胡编乱造地讲着这段日子的经历,还是已经被士兵五花大绑,当成逃兵往坑里送去。

  留给从哥的时间不多,满打满算不过两天半。从哥深知情况紧急,但他还是绕了远路,没有去自己原本的营地,而是绕到主营地之后,一个老兵营里。

  这里虽然也有文官,但数量比较少。

  从哥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他可以避免和熟悉自己的人相见。

  他深知被勒令驻守外头的士兵有多迷茫,这种迷茫会让人产生大量的怀疑。从哥没有把握让那些认识自己的人相信他被困在苦山的谎言,但如果换一个营地——他饥肠辘辘地去,身上挂彩地求助,详细地报出他所属的编队和名号,那至少他们会凭着他的肤色和面容,确定他是自己人。

  而到底如何安置他或处罚他,大概也得把他送回原属的编队才能定夺。

  从哥要的就是这个时间差。

  只要有了这样短暂的信任,他就可以有喘息的余地。一旦让他缓过劲来,他就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如何打听消息,以及如何在被遣送原队之前逃离。

  但现实还是与计划出现了严重的偏差。

  其实在最初几步的执行过程中,一切都是十分顺利的。

  从哥摸到了那个还没有转移的小营地,他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号,让他们去通报一下。

  他的身份暂时得到了认可,这里的参谋团也让他先待着,明天一早就让人护送他归队,今晚不要乱走动,以免碰到面生的士兵后,再出现其他的情况。

  这里参谋团的正职和副职都不在,没人透露他们到底去了哪里。唯一的负责人是一个三十多岁的老兵,他让从哥在自己的办公室休息,还给他拿了点压缩饼干。

  他说士兵们供给不足,你就先填点肚子,“你们那边情况会好些,等你明天归队了再吃多点吧。”

  从哥理解。

  这个营地里的士兵确实没什么斗志,精神状态也不太好。见着从哥面时,那一双眼睛透露出的情绪根本不似在对自己人。

  从哥一开始还心虚,后来发现他们对彼此也是如此,便也安下心来。

第80章 第 80 章

  稍稍安顿之后,那个负责人便问,你这段日子在哪里过的,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从哥说那时候我饿得不行,违反了纪律和规定,想上去找点野果吃,走着走着就走远了。

  那个负责人并不信,他说野果不能乱吃,在军校没有学过吗。

  从哥说我知道,但前几个月我们那边的补给差到不可思议。

  “不要说吃野果了,树根都有人刨起来煮。前段日子不是供给线被断了吗,就是那段时间。”

  负责人琢磨了一下,似乎是想起了几个月前的一场冲突,确定了从哥没有说谎,随即又问,那吃完了怎么不下来呢,你还怕苦山人抓不住你。

  从哥说我想的,那天晚上下雨了,我给摔了。你看——从哥掀起裤腿,上面确实还有之前被施刑时的旧伤——我就找了个洞先躲着,“谁知道第二天就见着有苦山人过去巡,硬是没能从上头下来。”

  负责人又说,那你就凭着野果过?

  从哥说不是,“野果哪能过,他们那里有个农舍,后来我腿好些了,就去农舍偷了点东西吃,就这么挨过来的。”

  负责人思忖片刻,拉开抽屉,掏出地图,再丢给他一支笔,“把农舍的位置和他们巡山的位置画出来。”

  从哥画了,他随便画了几个点,内心祈祷着对方不知道自己在扯蛋。

  负责人看了一眼,笑了一下。

  从哥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以为这一笑之后对方就会告诉他——“这地方我们去过,根本没有农舍。”

  但岂料那负责人却说,“那你是因祸得福了,等你明天归队了,把你走过的路线都画一遍,什么地方有农舍,什么地方有苦山人,画完了让你们参谋团给我们一份,我们也好制定防线。”

  “还防吗?我看苦山人不多,打进去应该也可以。”从哥顺水推舟地道。

  “你看着不多,那是因为苦山大,”负责人点了一根烟,也递给从哥一根,“你们这些年轻文员就是这样,看着一张纸和几个数字就觉得可以这样、可以那样,要真能打下来,我们能耗那么久吗。”

  从哥欣喜,这样的态度证明这人确实对自己有了一点点的信服。

  他陪着抽了两口烟,是是是地应着,又把话题续上,他说但我们大概有十万人吧,十万集中力量,先打下一个,再打另一个,应该也是可以的。

  那人撇撇嘴,摇摇头,“十万,你做梦呢。”

  “我们队里上头说是十万。”

  “有个四五万就撑死了,十万是起始数量,你看看外头那些兵,要有十万撑腰,他们至于成天喝酒睡觉吗。”

  负责人啧啧嘴,又苦大仇深地叹了口气,“我是最初来苦山的一批了,我看着我们部队的人一点一点减少。但苦山少了多少人,还有多少——”

  他话没说完,似乎也意识到不该多讲,又摇摇头,弹了弹烟灰。

  “还会有增援的。”从哥再次引导着道。

  那人没再接话,他一口接一口地抽烟。

  可即便如此也足够了,从哥能从这样的态度中推断出个大概。

  见着话题冷场了,从哥又开口了。

  “真不知道我还有没有机会回家。”从哥放软了语气,开始说一些有的没的。他需要让对方教训一下他这个小年轻,只要把情绪引导出来,人就能说出更多的东西。

  果不其然,那人听罢哼笑了一声,夹着烟指指从哥,道——“你这种逃兵思想不行啊,你要真有这想法,就肯定回不去了。”

  说罢,那人把烟灭了,又点了一根。

  其实谁不想回家,最早来苦山的一批算起来都过了差不多五年了。谁也不乐意在这穷山恶水的地方受罪,但命令如此,他们也没有办法。

  “应该会回的。”那人说,估摸着从哥的话也让他有了一点点情绪的共鸣,他干脆把整个烟盒推过去给从哥,又喃喃地道,“没多久,听说的,听说没多久了吧。”

  “政府想让我们撤?”从哥抓住话端,更进一步。他马上抽烟点烟,让他的问话显得不经意。

  “谁知道呢,”那人瞥了从哥一眼,似乎确定这真是一个年轻人的胡乱发问后,道,“开会越来越多了,三天两头见不着影,官一走,我们就是炮灰。谁知道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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